第一百二十五章 悲恸
自帝国联军从王庭之门前撤退之后，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什么阻挠。这可能是皇朝顾忌到帝国魔导团的恐怖战力，没有了降临者的协助，同样损伤惨重的他们不敢轻易冒险。
目睹塞勒牺牲的瓦西诺陷于巨大的悲痛之中，但他认为自己不能让这种消极的情绪支配自己，他需要将剩下的帝国士兵全数带回去。为此他专门在赤色荒野靠近拜登堡的一个林子内特意停留了一段时间，以接应准备从拜登堡撤出来的猎巫者战团。如果能与他们顺利地汇合，那么皇朝就会更加有所顾忌而不敢追赶。至于帝国联军的左翼，瓦西诺断定他们已经被敌人围歼了。
空旷的林地上，莱格看着怀里闭上了眼睛的佳人，断臂处的伤口以及胸前那个致命的伤口的血迹早已凝固，原本麻木莱格慢慢地苏醒过来。他的心中还存在着一丝的奢望。
他抓起薇薇安的仅存的一只手腕探了探脉象，把耳朵贴在胸前听心跳，希望有一个奇迹降临。
但无论他怎么努力，怎么安慰自己，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
薇薇安确实离开了这个世界，莱格最终还是说服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微微的风轻轻地吹过，四周一片死寂，卡斯贝尔也不敢打扰莱格，只能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莱格。
莱格将怀里的微微安抱得更紧了，生怕她会突然化成灰烬，随着这悲凉的风飞逝，此时那些珍贵的回忆占据了整个大脑。
儿时那充满童真的时光，人去楼空的惆怅，再度相逢的惊愕以及忍不住下手却又眼睁睁地看着至爱之人离去的痛苦与无奈。所有的一切不断地交织、纠缠在一起，形成一股无法压制住的悲痛，在延迟瞬间后终于击溃了莱格。
泪水涌出来，散落在四周，莱格终于忍不住了再次痛哭。
“爱丽丝……爱丽丝，为什么你就这样走了，为什么，老天对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们……”
看到莱格痛苦的样子，卡斯贝尔不知道为何也受到了这悲凉气氛的感染，眼圈一红，也跟着掉下了眼泪。
米洛斯看着一脸悲伤的莱格说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他觉得带着皇朝女皇薇薇安的尸体是一件不怎妥当的事，更何况这还是属于帝国联军的控制区域之一。
无论过了多久都无法淡化心中悲伤的莱格紧搂着怀里渐渐变得冰冷的娇躯，许久才缓缓地说道：“我要去一趟返流城。”
“返流城？”米洛斯对于莱格的这个决定感到非常的意外，虽然他不再担心莱格出尔反尔了。
“那里才是爱丽丝的家。”莱格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绝对不会让她留在一个从上到下都背叛她的国度里。”皇朝上下将薇薇安当做祭品的行为在莱格看来这是一种无法饶恕的罪行。
看着莱格坚定的眼神，米洛斯也不好意思强求他去锡兰郡了：“这样吧，我先回无尽画廊，我在那边等着你。”言毕，米洛斯转身离去。
紧搂着薇薇安的莱格回想着那天雷降落的一瞬间，他在泪光中依稀辨认出那是属于薇薇安的笑容。而此刻那个笑容却永远地逝去了，他现在拥有的只能是这渐变冰冷的躯体。压制不住心中的痛楚，莱格那些蕴含着各种复杂情绪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就在莱格还处于极度的悲伤中时，遍体鳞伤的德鲁克牵着舒克走了过来。先前激烈的战斗使到他身上的衣物破烂不堪，而且体力严重透支，几乎每走一步都要付出一定的努力。经过了一番努力后，他居然从皇朝的包围圈中钻了，找到了帝国联军的驻地。
看着眼前的景象，德鲁克也不知说什么好，想了半天他才找出一句自己觉得适合这个场景的话来：“莱格，节哀顺变吧，人死不能复生。对于那些永远失去的人，过多的悲伤只能让自己沉醉在消极的情绪中不能自拔。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能改变我们活下去的初衷。我们都还得去面对明天。”
莱格轻轻地放下怀里的薇薇安，颤颤地站了起来。
看到莱格这样的决心，德鲁克释然了：“这样才对，男人就应该坚强不……”
莱格默默地转过身，突然发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准德鲁克的下颚来了一记重重的右勾拳。
猝不及防，德鲁克被直接命中，仰身地跌出几米开外。
不过他很快爬了起来，脸上没有一点怒意，相反一脸庄重地对着莱格说道：“对于你现在的处境我很同情，如果这样可以让你解除一些悲痛的话，那我愿意做一个无辜的沙包。来吧，少年，我知道自己应该为这件事付出一定的代价。”
莱格毫不犹豫地再次德鲁克一拳击飞，德鲁克用一个比刚才还要狼狈的姿势跌落在地上。
“我只不过说说而已，你他妈还来真的。”德鲁克躺在地上，一只手捂住自己的下颚，满脸痛苦，“你知不知道下手这么重会死人的？”
莱格紧握的拳头不断颤抖，通红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德鲁克。透过那被仇恨蒙蔽的双眼，德鲁克终于明白了眼前自己恶劣的形势。
如果莱格想给薇薇安找一个陪葬品的话，自己无疑是最合适的选择。
莱格大喊一声后扑上来，雨点般的拳头全数落在德鲁克的身上，尽数地发泄着心中的不忿。
“你这是要干什么，莱格！”德鲁克被莱格死死地压住，但他还是尽力地躲避着对方的拳头。但莱格愤怒的拳法已经毫无章法可言了，德鲁克根本判断不了每一记拳头的方向。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那么干。为什么…．”莱格疯狂地攻击着德鲁克。
德鲁克终于体会到杀妻之恨有多么可怕，而且就算莱格把自己打死的，这种仇恨也不会消退。
权衡利弊之后，德鲁克觉得自己在不做点什么的话吗，真有可能死在这里：“你闹够了没有，也该消停了吧，混蛋。”
莱格没有丝毫冷静下来的倾向，还是继续疯狂地攻击着德鲁克，被逼急了的德鲁克也奋力放抗。两人终于都不再顾及情面，扭成一团。
“为什么你那么狠心。”莱格嘶喊，他很清楚地记得那一剑到底有多么突然，有多么绝望。
“王八蛋，我为什么那么狠心？那是因为你狠不下心来，你这个心软的懦夫，降临者不杀掉的话我们都会死在那里！”德鲁克豁出去了，如果今天不给莱格一点教训，他是不会醒过来的。
莱格的脸上早已分不清那些是泪水，那些是鼻涕。他没有将德鲁克的解释听进去，仇恨蒙蔽了他的心智：“爱丽丝她明明醒过来了，她不再受到莉莉丝的控制了，你为什么还要杀了她，你为什么还要杀了她。”
德鲁克一脚把压在他身上的莱格踹飞：“你闹够了没有！明明醒过来了？那是你精虫上脑产生的幻觉，别他妈跟我说这种无厘头的理由。用爱去感化敌人，这不是意淫者所写的下三流骑士小说。我压根就没听过被降临者寄生的人还能找回自己的灵魂。”
莱格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痛哭道：“你这个卑鄙的小人怎么能下得了手啊？你怎么能下得了手啊？”
“我是卑鄙的小人？”德鲁克愤怒了，眼前的这个人到现在还是执迷不悟，“从一开始，你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爱情、爱情，重头到尾都是在担心你那该死的爱情。当你闯祸后，你有考虑过哪些为你四下奔走的人的感受吗，作为一个帝国的骑士，你有关心过这场关乎到帝国生死存亡的战争吗？没有，都没有，你自始至终都是一个被爱情蒙住双眼的蠢货。你还有没有骑士的职责和尊严，你的眼里还有没有那些为了帝国而牺牲的一众英烈。”
莱格躺在地上，泪水还是不断地涌出来，顺着脸滴落在地上。他喃喃地喊着薇薇安的另一个名字——爱丽丝，不一会儿又开始哭了起来。
“好吧，就算薇薇安她摆脱了降临者莉莉丝的控制又能怎样，你们又能走到一起吗？要记住，她是不是一般的人，她是皇朝的女皇；而你也不是无名小卒，你是龙骑士，马尔塔公国的守护骑士莱格，猎鹰帝国的荣誉骑士。你们根本就是两个极端，光与暗的极端。你们自相识起就注定了今天这样的悲剧。即使命运有其他的安排，你们也不可能会在一起！”
德鲁克抬起手擦掉嘴角的血，他看着躺在地上的莱格说道，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谁没有爱情，我也有属于自己的爱情。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你的马子就会杀死我的马子。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世界，别他妈一天到晚都以为整个世界都围着你一个人转。”
“你给我滚，混蛋。”莱格几乎是吼出来的，“趁我心情好，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当你明白什么叫做取舍的时候，你就会感激我。”说完德鲁克牵着舒克转身离开了，留下还在哭泣的两人。
微风吹开了闭合的虚空，悄无声息的萨莎维拉徐步而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们如此地伤心。”
卡斯贝尔擦了擦眼泪说道：“萨姨，莱格的女朋友爱丽丝被德鲁克那个人渣杀死了。”
萨莎维拉走到薇薇安的身边，双手结出出令人眼花缭乱的手印，待一切静止之后她摊开双手，一片淡绿色的光满倾斜在薇薇安的身上。在绿光的作用下，薇薇安的身躯缓缓地漂浮了起来。
看到这令人惊叹的一幕，卡斯贝尔认出了这个法术，感觉到事情可能还有转机。
“莱格，你应该感谢德鲁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