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橘香妖艳
刑侦队破获了一起绑架案,当事人侯伟天是家财丰厚的暴发户,儿子被绑架,索要钱财,报案后一天多的工夫警队就抓获了嫌疑人解救了人质,侯伟天对这神勇的破案速度感激涕零,来到警队哭爹喊娘的感谢,就差屈腿下跪磕仨响头了。
在这之前很多警员都知道侯伟天,知道这人本就不是个省油的灯,他曾因经济纠纷被告上法庭,与公安和法院不是第一次打交道,那次经济纠纷侯伟天撒下一笔钱财暗自赔偿了当事人,当事人得好撤诉,这比涉嫌合同欺诈的案子也就不了了之了。
而今侯伟天的儿子被绑,这不单单是钱能解决的,这关系到他亲身骨肉的生命,侯伟天再有本事也难保对手得财撕票的可能,急得抓心挠肺,现在儿子安然无恙的被解救,他是人财两不失,咋能不捶胸顿足的感激,非要请所有警员到最有面儿的橘香楼搓一顿才算以表心意。
大脸油头的在警队里喊:“我侯伟天有的是钱,就想给各位兄弟们报恩答谢,咱就到最有档次的橘香楼,多少钱都不在乎,随兄弟畅快的喝够了,谁不去谁就瞧不起我,你们给我儿子的命捡了回来,我就得以命来报答你们,准保让你们快活了,以后有用得着我侯伟天的时候,尽可打招呼,我侯伟天在所不辞……”
虚张逞富的喊了一通,典型没层次的暴发户形象,警员们各个被喊得皱眉,张口闭口的兄弟,谁他妈是你兄弟,救你儿子那是我们的职责,是对生命的敬畏和责任,用的着你炫富拍马的标榜自己吗,还真让人懒得搭理。
何大勇正气律己,讨厌虚张八脑的逢迎,劝说侯伟天这本事公安份内的事,再说警队挺忙的都脱不开身,就不要费心思了,几句话给挡了回去,穆筠更是对侯伟天的示好不屑一顾,不予理睬。
可侯伟天就是不罢休,三天两头开着豪车堵在分局门口,就是请不到何大勇也非要请他手下的警员。
侯伟天有自己的心思,生意几年就赚得盆满仓圆的富足,深知买卖得意就得笼络各级衙门公堂,白道黑道的都得有自己的路子,刚好借助这个案子和公安铺个熟道,以后难免再碰上什么事,那就是一句话的事。
有警员还就看不过去,你他妈不是有钱吗,不是上杆子找地方撒钱吗,还就应该狠宰你一顿,让你过过瘾。
何大勇看着门口的豪车,厌烦了,对手下喊一句:“你们晚上没事的都跟着去,赶紧打发了那个姓侯的,免得天天跟门神似的杵在门口。”
警员们乐了,无偿的到橘香楼搓一顿,不吃白不吃。
姜宇没兴趣,不愿意和侯伟天喝酒套近乎,有那工夫还搂着穆筠腻乎着呢!
碾子非要拉着姜宇:“这饭局没你多没意思啊!橘香楼,不是一般的酒楼,谁愿意和姓侯的聊啊!咱哥几个好久没喝了,借这机会也算是聚聚。”
赵武插言:“姜宇,你要是不去我也不去了,跟侯伟天坐一堆儿还不够丢份儿的呢!”
姜宇妥协,被拉上了车,和七八个警员去了橘香楼。
侯伟天包了一间最豪华的包间,围桌坐定,一水儿的海鲜齐码上桌。
侯伟天打开一瓶人头马,让服务员挨个倒满,端起杯吆喝着:“看到没,人头马!上等的洋酒,这洋酒也分档次和年头,这可是酒楼年头最久的存货,你们没喝过吧!这一瓶就得几百上千的,今儿就给各位尝尝,你们何队和穆队没来,还真就没口福,都放开了喝啊!来来……干杯!”
那年头人头马是大款们必备的消费酒类,代表着身份等级的象征,侯伟天极力显示着身份,可怎么炫耀也挡不住他酒色财气的浮庸形象。
侯伟天端着杯,很仗义的架势,自己先一仰脖整杯倒进喉咙里,力量使大了,直接从腮帮子溢了出来,抓起袖口擦嘴角,还没擦干净,酒呛入鼻腔,直接又从鼻腔里喷了出来,赶紧跨开腿哈着腰张着大嘴喷淋一地,脸涨得通红,这亏了没喷饭桌上,否则那一整桌海鲜就得毁了。
“哎呀……我操!哎呀……妈呀!这他妈酒劲儿太猛了,这洋酒太冲……呛我了一口……”侯伟天边咳嗽边叫唤,又擦鼻子又擦嘴,眼泪都快呛出来了。
警员们都低头憋着笑,赵武用手遮着嘴撇过脸,忍着笑冲姜宇轻声嘀咕:“这家伙除了有钱啥品行都没有了,还真他妈难为咱了,就这种人偏偏肥大发了!”
姜宇冷着脸淡淡一笑,对侯伟天说:“侯老板,这人头马不能这么喝,你可以往里面加冰、加红茶或是柠檬汁,慢慢品才能喝出它的味道。”
伸手拿过酒瓶又给侯伟天倒满一杯,端着酒杯在眼前摇晃着,查视着杯底的酒质。
“这瓶人头马也不过是八一年的存货,离特级差着年份呢,从杯面的粘合度就能看出来,但酒楼给你配备的不错,这瓶人头马是属于凯斯旺红酒系列,刚好配合海鲜饮用。”放到侯伟天的面前:“侯老板,你慢慢品着,再贵的东西,品不出它的味道,那就是一钱不值。”
所有人惊讶于姜宇的品位,这小子见识广什么都精通。
侯伟天眨着眼儿:“诶,我说小姜同志,你喝过人头马!还真看不出来,你是行家呀!”
姜宇淡淡一笑:“行家算不上,我倒觉得喝青稞白比这过瘾。”
姜宇何止是喝过人头马,他啥没见过,早在高中那会儿,有人给他老爸送了一箱各色人头马,他扒开箱挨个的开口品尝。
姜国栋很少喝酒,除了工作没有什么特别嗜好,等姜国栋想起来再去看的时候,整箱的人头马已经让姜宇和他哥们儿喝完了,从那会儿姜宇对各种类人头马就研究过。
侯伟天开始慢慢饮着,不敢再抻脖狂饮的闹笑话,他还真没瞧出来这里有比他懂行的。
几杯下肚,侯伟天的话多了起来,庸言庸行把不住门儿的开吹。
“我侯伟天商战多年啥阵势没见过,啥茅楼子都敢闯,各路都有我熟通的人,省城最牛逼的康疤子是我哥们儿,四个城区连带周边下县有谁不知道我侯伟天的,不论啥事说句话就好使……”
侯伟天说的康疤子是省城钻营霸横各类生意的黑老大,警队的人也都耳闻过这个人,康疤子表面上找不到凸露违纪的差次,可背地儿暗仓多种不为人知的违法买卖,侯伟天当着警察的面拿康疤子挡剑充豪也不知是太精了还是太傻了。
姜宇听得腻歪,他最讨厌这种铜臭熏天、装逼充像的人,你他妈那么牛逼那么好使,你儿子被人绑了你别报警呀!你满省城一叫唤,人家就给你送回来了,再不行你找你哥们儿康疤子去,你他妈腆着脸到警队哭天喊地的干什么!别张狂,赶哪天你侯伟天犯了事,落到我姜宇手里我看你还装逼不!
侯伟天滔滔不绝的满口喷沫子,警员们充耳不闻,相互聊自己的,可姜宇憋不住,谁在他面前没品得瑟他指定棒敲几句让你老实了。
“侯老板,你那么大本事,敢你家里人再有什么事,你别找我们公安,你自己就能满办何必劳神麻烦我们!”
侯伟天一愣,才发觉自己说话漏风走神儿,吹得神气太过忘形得意,忙赔笑的说:“姜同志,我……我只是随便说说,嘿嘿……你别在意,这事还得靠你们,这是仇家踪上我了,暗枪使箭的跟我家人的命过不去啊!这事可不能疏忽啊,只有你们治得了,你们才真是勇猛,佩服……佩服……嘿嘿!”
姜宇冷着脸回应:“侯老板,为你儿子的事,我们接到报警一口气都没歇过脚,七八个刑警追着线索眼睛都没敢眨一下的盯了一夜,我们是为什么呀,就是为了一个孩子的命呀,不是为你侯伟天,明白吗?”
侯伟天恭顺的连连点头称是。
姜宇接着训导:“侯老板,现在儿子回来了,你该珍惜着,好好做买卖好好守着家才是正事,啥也比不了心安理得的正经事踏实,虚张牛大的阵势管个狗屁的用,犯了事甭管你他妈的是谁都得掉进去。”
侯伟天被震着了,哼着哈着不知怎么答对好,只是点头,心想这姓姜的小刑警比何队长都敢说话,嘴不饶人,张狂盛气,还懂行懂道的,赶上这么一个人说话还真得谨慎着,闭上嘴收敛了不少。
姜宇冷脸瞥着侯伟天,懒得跟他费口舌,和旁边同事碰杯喝酒。
旁边的碾子把着海鲜闷头吃,姜宇笑言:“你小子不怕再吃坏了肚子,敢第二天再肚疼蹿稀的跑厕所。”
碾子嚼着满嘴椒盐虾笑:“我呀还就想吃坏肚子,还就想憋厕所里再看一回壮男抱美女的表演。”
姜宇咬嘴乐,桌子底下伸手掐碾子的大腿根儿,掐得碾子嗷嗷求饶:“操,我不看了还不行吗,我再想看就偷摸看毛片去。”姜宇松手,碾子嬉皮搞乐的逗:“说实话,看毛片还真不如看你和穆队的真人表演,忒他妈让人心痒了。”
姜宇瞪眼:“操,你妈还有完没完!”
碾子暂停手势,填一口扇贝含混不清的嘟囔:“有完有完……姜宇,我是说啊,你这人招女孩儿喜欢,还真能不受诱惑的一门心思的对穆队那么好,瞧穆队现在滋润的,你俩人还真让人羡慕。”
这句话合了姜宇的心思,托着下巴乐。
酒过几圈,姜宇觉得没劲,想找借口脱身,站起身还没说话被侯伟天叫住:“姜同志,你可不能走,你这酒喝的最少,还没到头就想溜那可不行,来来……咱俩碰一杯!”端着酒对着姜宇。
姜宇懒得拿杯,就不愿意和他喝,抬着下巴仰着脸,面无表情的看着侯伟天,侯伟天端着酒等着,等了半天不见姜宇动换,胳膊都酸了,心里嘀咕,这人咋这么磨叽呢?怎么不举杯呀?没听明白咋的?还是不知酒场的规矩?
我侯伟天端杯敬酒哪有不接的道理,这真要不接,当着人面多失面子,赶上这么一个牛逼刑警没辙,赶紧给自己解围的来一句:“那……我先干为敬。”一仰脖子又整杯倒进喉咙,这回倒得顺,没呛着,慢慢品味的喝法早就忘到脑后头去了。
姜宇哼哼一笑:“侯老板我说什么来着,这酒不能这么喝,你又忘了。”端起酒杯对着侯伟天饮了一小口算是回敬,放下酒杯说:“侯老板,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站起要走。
侯伟天紧忙拦住:“诶……那可不行,这酒还没喝完呢,喝完酒还有场子乐呵呢,九点大厅有歌舞,还有时装表演,那一个个的尕妞儿才叫漂亮,你们得看看,只要有钱招呼一个就跟着你走,哈哈……”说到兴头又把不住漏了品行。
碾子挺感兴趣,最喜欢时装表演的美女,非拉着姜宇陪他一起看,警员们大多还没看过,都带着兴致想看看,姜宇要是一走就搅了局了,于是又坐回到座位。
酒劲儿充斥了侯伟天的大脑,特兴奋,浑身的鄙俗气挡也挡不住的爆泄而出。
“我侯伟天人缘广,哪都有交情,我是橘香楼的常客,瞧见没只要我来最好的包间必须给我留着,谁想要那是没门儿,怎么的,我和橘香楼的老板是老相识了。”
抻着脖子瞪着眼看着大伙说:“你们知道这橘香楼的老板吗,是个女的,那叫一个骚腥漂亮,野火苗子似的能把老爷们儿直接烤焦了,哈哈……想不想见见?”
都听说过橘香楼的老板是个漂亮女人,可都见过,让侯伟天这一说还都来了兴趣,想看看这个女老板到底美骚成啥摸样能把人烤化了。
碾子推推姜宇的胳膊说:“诶,听说这橘香楼的老板年轻着呢,还是没结婚的单身女人,我还真想见见她长啥样!”
姜宇不以为然的一笑,再美再年轻能比得过我家筠子吗!就是天仙在我眼里也是块石头,想烤我?没门儿!
侯伟天看出大伙的兴趣,更加端着架子显摆着:“这女老板一般人你见不着,人家啥档次,光橘香楼在省城就有三家分店,这是最大的总店,那钱赚老了去了,她接待的人物都是有层次的高官大客,小不拉个的人想见她没门儿。”
警员们把耳听着,越听越玄乎,这啥女人啊,什么样的气势和排场这么牛逼煞人的!
侯伟天得意的笑着:“别看她那么牛逼,只要我侯伟天招呼一声,她立马陪老子喝酒,我他妈把着腰摸她大奶她也得让我摸着,咱是啥人物,她的买卖还就是我侯伟天这样的人给撑着面儿呢!”
姜宇听着皱眉,这侯伟天说着说着就粗俗没谱,儿子都差点儿让人绑了命,这还跋扈俗恶的的没个教训,也不知悔行收敛,本性难移的就是不招人待见。
侯伟天像是找到炫耀的资本,对墙边的服务员命令:“去把你们老板叫来,就说我侯伟天来了。”
服务员答应着出去了,没多大工夫自己回来又站回了墙边,侯伟天眨眼儿问:“你们老板呢,咋没来?”
服务员轻声回应:“我已经说了,老板说一会儿就来。”
大伙像是找到了兴头,都静下来等着,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来,侯伟天又挥手赶着服务员:“赶紧再去叫,别让老子干等着。”
服务员转身出去,不大的工夫还是自己回来了,对侯伟天说:“我们老板这会儿正有事,你再等会儿。”
侯伟天不耐烦了,刚说了一招呼就来,这都连叫两次了还不来,这不活生生扒面子吗,憋火等着,等了好一会儿,还不见动静,油乎大脸拉了下来,不乐意了,对着服务员大喊:“咋回事?我侯伟天说话不好使是不是?你没说是我侯伟天叫她吗?”
服务员心平气和的回应:“我报了你侯老板的大名了,我们老板是有事给耽误了,忙完就过来,你再等会儿。”
侯伟天粗着嗓子发怒:“等什么等,都等多长时间了,不给我侯伟天面儿是不是!赶紧叫去,告你们老板,再不来我可掀桌子了。”说着就拍桌子耍横。
服务员赶紧转身出去。
姜宇看的憋气,你他妈啥人物,瞅你那操性,有本事跟个女人使性子给谁看,仗着有钱就觉得自个腚大,谁都可以听你摆弄,天生招人骂的货。
姜宇看不过,不损骂几句心里就不痛快。
“我说侯老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咱吃饭就图个热闹和气,你硬扯着叫人家老板干什么,人来了那是自愿,人不来也不缺什么礼数,又没吃你家饭凭啥听你使唤,这成事为人的得尊重在先不是吗!今儿可是你死乞白赖非要叫我们来的,你敢掀桌子耍横给谁看呀!我姜宇可是好来不好送,”
姜宇句句带着刺,没留一点儿情面,可这话都在理,侯伟天被说的涨红着脸,支吾着:“小姜啊……这话怎么说的,我可不是冲着你们,你们是我请的客人,我这是想找点儿乐让你们高兴了……”
只因为是自己上杆子请来的警察,这没团乎好再伤了面儿,就失去原本的意义了,侯伟天看出这姓姜的小警察不好惹,闭上嘴再不敢叫唤使横。
侯伟天颓气,今儿要是老板没来,他还就彻底栽了面儿,自个吹嘘的话要是没实现,就像往自个脸上摸油腻子,自己不舒服,别人看着也难受。
姜宇不想再耐着性子,跟侯伟天多待一分钟都觉得**份,正想站起身走,就听到门口由远而近传来一阵女人脆灵的笑声,一边笑一边伴着娇媚的话语声:“呵呵……侯老板来了,这才刚过多少日子又来扒墙敲门的,这晚来一回儿就急性子耐不住了,我这橘香楼是不是有东西勾着你的魂儿呢……呵呵……”
侯伟天听着声音目光放亮,咧开大嘴乐着喊:“来了,来了……这就来了……”
所有人让这脆灵的笑语声吸去了神志,不约而同的向门口望去。
笑声还没落定,从外面款款走进一个美色妖艳、风姿四射的女人,这女人一身红艳宽松的长裙,高高的垫肩撑着一股女人玄魅的霸气,一双丰满如山的胸乳傲然魅惑的挺立,红装下大大的领口张扬的坦露着柔酥的脖颈,勾惑的人板不住目光的盯着看。
女人面对屋里的座客脆灵灵的笑声变成轻灵低回的哼笑,目光游离飘渺的回望着每个人,一头波浪大卷的披肩发妖冶的包裹着绚丽的脸庞,睫毛绒郁的大眼睛下傲慢的挺着鼻梁,如血般红艳艳的朱唇勾魅的挑成一个月牙,露出一段洁白如玉的牙齿,似笑非笑的注视着每个人。
这炫灿斑斓的冶艳气息立即充斥了整个空间,炫亮了所有人的眼睛,闪得刺目焦灼,躲也躲不开。
姜宇定睛一看,瞬间惊呆:这……这不是橘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