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惊天霹雳
初二姜宇回到队里开始值班,带穆筠与老爸姜国栋见面的时间定在了初五,这是年节的最后一天。
在初四姜宇接到姜国栋的电话,说要去第二炮兵预备指挥所开个紧急会议,脱不开身,初五不能见他女朋友了。
姜宇沮丧,初二上班后他就开始忙了,好不容易初五有个时间,这又给错过去了。
姜宇对穆筠解释:“我爸是个大忙人,打小我印象里他就没在家安稳的过个年,这好不容易选个日子,他又有事,比我姜宇还能忙活。”
穆筠无所谓的安慰:“这日子还长着呢,你着啥急呀!哪天抽空再说。”
姜宇嬉笑:“你就不想让我早点儿把你娶回家?我可想这天都想疯了。”
穆筠抱着姜宇的腰撒娇的笑:“急什么,我早晚是你的人,还怕我跑了不成。”
姜宇痞气的笑说:“咋的,你还想跑?”故意瞪眼:“你敢!你跑个试试,等我发疯练你,你就老实了。”亲着穆筠腻乎:“筠子,在大雪地里干你特带劲儿,就觉得自己跟狼似的特野性,你就是和我对抗挣命的羚羊,让我揉搓在手心里一口口的吃,又心疼,又兴奋,下次我赶个大雨天练你,行不?啥滋味都让你尝尝,你敢不敢?”
穆筠傲娇的笑:“小子,这话你不用问,你敢做我就敢担着,我倒看你能疯成啥样。”
姜宇诚挚的感情和旺盛的精力毫无保留的给了穆筠,穆筠肝胆相照的接着,陪他撒野,陪他发疯,陪他走完人生的路,姜宇满胸腔里都是幸福和期待。
年节后,做为队长的姜宇警务更是繁忙,就是再夙兴夜寐,大半夜的回来也要把穆筠抱怀里搓磨蹂躏一番,打滚的抱着睡到天亮,这精神头谁也比不了。
89年公安警服改制成八/九式服装,实行警衔制,新式警服外衣是深墨绿色,衬衣是苍黄的草绿色,配一条黑色领带。
这套警服穿在姜宇身上格外的帅气挺拔,有形的衬衣淋漓尽致的显露着姜宇健美的身形,不留余地的体现出警服的美感和意义,刚毅深睿又不拘形式的气质让人觉得这姜宇天生就是为警察而生的。
在89年刚入夏不久,姜宇接到了一个大案,一家农业银行被抢,抢劫现金共三十多万元,两名银行职员遇害身亡。
抢劫嫌疑人共三人,当姜宇取得嫌疑人图像资料时,其中一人的容貌让他一震,这人五短敦实的身材,盘脸大嘴,梗粗的脖颈支着一个刚硬硬的秃头。
姜宇震惊,这人不是猛豺吗!
这人果然是猛豺,姜宇曾和他疯野狂飙的干过仗,猛豺一刀划破姜宇的白衬衣留下一道血痕,差点要了他的命,姜宇劈断了他的右胳膊,对于姜宇来说那一仗打得威猛,又打得莫名,他因此差点儿进了局子。
姜宇看着猛豺的资料,狠狠的咬咬牙,你终于落我手上了,我一定要亲手抓住你,不仅让你为施恶的罪行付出代价,我还要问问你,多年前,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和我干那一仗?为什么非要置于我死地的下狠手?
接到报案后姜宇立即分配警力搜索排查各个道口车辆,几天不分昼夜的刑侦排查搜索跟踪,抓获了两名犯罪嫌疑人,而唯独猛豺在逃没能一起抓获。
根据同伙的交代和侦查证据显示,猛豺是这起抢劫案的主谋,是他策划并指挥实施了抢劫,用恶性残忍手段杀害了两名银行员工后劫走现金,公安部在第一时间下达通缉令追拿。
姜宇查清了猛豺的底细,猛豺原名孟家财,绰号猛豺,祖籍山东聊城,父母是矿区军工厂支边的普通职工,矿区军工厂属于核工业部的另一分支,在军区下属的小县城,猛豺随父母出生在这。
姜宇没想到猛豺不是本地人,他同自己一样属于支边建设者的子女,而姜宇在军区,他在军区的下属分支。
猛豺比姜宇大一岁,在三岁那年父亲因工作事故丧生,在他八岁时母亲因病去世,猛豺还有一个哥,在猛豺十四岁时,这个哥又因交通事故丧生,猛豺随后成了孤儿,被送到省城福利院。
猛豺不堪受福利院的管束,自己出逃,小小年纪混入社会,成帮结派,偷拿狗盗,逞狂施暴,最终成为现在的猛豺。
姜宇感叹,这猛豺的身世也他妈够苦性的,可你经历了苦性更应该知道人活着不易,更应该行规正品的活着,可咋就这样心狠手毒,怎么会这样十恶不赦的没个人性呢!你做的出就得付出代价,老天就得惩罚你,我姜宇干的就是惩恶扬善的活,我绝不会放过你。
一个多月后仍旧没有追踪到猛豺的下落,姜宇情急郁闷,深夜自个抽着闷烟琢磨:这猛豺是已逃出城了还是猫在哪个狗洞里的躲着呢?多年前猛豺顶着湛亮的秃头恶狠狠的和他对视的情景历历在目,这是个险恶的对手,是个视死不要命的狂徒,不把你缉拿归案我姜宇就白当这个警察了。
穆筠安慰姜宇:“别烦责自己,这类歹徒已经有人命在案,所以更会丧心病狂啥也不在乎,这种人就和你抻着命,能多活一天就是一天,疯狂着呢!咱要是太着急反而会影响自己的判断。”
穆筠说的有道理,可姜宇就是着急。
“筠子,这人我得抓活的,多年前我们交过手,这人心狠手毒,划过我一刀差点儿要了我的命,口口声声说要杀了我,我至今都不明白我都不认识他,他干嘛要这么恨我,我得弄明白。”狠狠湮灭烟头:“他现在手上沾着两条人命,罪大恶极,我绝不能让他从我手里逃脱。”
这案子影响了姜宇的心情,郁闷不乐,看着身边的穆筠正暖暖的对自己笑着,这心里就特纾解,多焦躁的时候身边能有这么理解自己的人陪着,这是多么幸福的事,搂过穆筠的亲她的额头,就想和穆筠唠唠心里话,
“筠子,人活着不易,谁都经历过事,难以想象的不幸都可以扛过来,过后想起来还是那么揪心,那么难受,这些挫伤只能在心里搁着,碰到合心的人才会拿出来给人看。”
“姜宇,有啥不痛快的跟我念叨,我爱听,你要是在我面前还闷着憋着那就辜负了咱俩这份情了。”
姜宇笑:“好事我愿意和你分享,难受的事怕你跟着一起伤心。”
穆筠真诚的恳求:“俩人担着就不那么难受了。”
姜宇心情郁结,不知不觉和穆筠念叨自己小时候的事,说小时候一家人过年的快乐情景,说他妹妹有多可爱,说他母亲的笑容多美丽,还说他小时候很多调皮的事,气得父母没法管教,还给他送到北京奶奶那待过一段时间,说到快乐的时候翘嘴乐,伤心时就低垂着眼帘。
穆筠靠在姜宇的肩上静静的听。
姜宇回忆起母亲:“我妈那人脾气挺烈性的,可对我特温柔,人长得漂亮,两条长长的辫子又黑又亮,那是当年女人最招人的发型了,我妈是军区文化宣传部的骨干,能歌善舞,记得小时候我爸带着我和妹妹去看我妈的演出,那舞跳得,小腰扭得比十八岁姑娘的腰身还软呢!我爸看得两眼直冒火星,老家伙当时指定让我妈撩得欲/火难耐呢!”
穆筠咯咯笑:“你咋说话这么露骨呀,啥话到你嘴里一点儿也不含蓄。”
姜宇也笑:“我说的是实话,人的本能,像我妈那么有风姿的女人哪个男人都得多瞟几眼,我看得出我爸特稀罕我妈,要不我妈去世这么多年他就一个人单扛着,愣是不找。”
姜宇心想这老爷子也怪不容易的,也属于心无旁骛特重情的那种,一个男人孤单的走过这么些年还真是难能的感情啊!
姜宇接着说:“我妈不但舞跳得好,歌还唱的好,那嗓音脆生得又甜又润,谁听她唱歌心肝肠子都得跟着转两圈,特感染人,我是听着她的歌声长大的,印象里她一直喜欢唱一首歌,打我记事起她在家没事就哼哼,那歌特好听,她说那首歌是她自己写的,歌词大意我还记得,其中有一句:我的思念是随风的一粒种子,我的期待是随心陨落的土地。我的灵魂会变成坟上的草,我的爱会变成草中飞舞的花……”
穆筠惊诧的夸奖:“你妈不仅能歌善舞,还是个诗人。”
姜宇自豪的说:“我妈这人多情善怀,敏感又浪漫的人才能写出这样的歌词,那个年代都是唱革命歌曲,像我妈这种委婉小调,在当时简直是资本主义靡靡之音,可她却能背离年代写出这样的歌,可见我妈是个独特的女人,小时候听这首歌,就感觉有些凄婉的调子,也不太明白,现在大了像是明白了,却又好像没明白透,我了解她的太少了。”
姜宇的确遗憾,他还没透彻的了解母亲,母亲就离他而去了。
姜宇多少年都没有和人说过自己心里这点儿纠结的事,就是和最好的哥们儿舰炮都没说过,那是他心里的伤,是心里最痛的地方,那时候宁可自己躲被窝里偷偷落泪的忍着,掩饰着脆弱,也不想让别人看见,现在大了,他还是喜欢憋着,只希望让别人看到他的坚强,而今他愿意把心剖开了,给穆筠看自己的伤,把自己的身体和心灵都给她。
姜宇说起母亲和妹妹离开的那天,那天的大雪,高烧的妹妹,哭泣的母亲,在深夜两位亲人坐上一辆年轻人开的车和他挥手告别后就再也没回来,留着他一个人站在雪地里望着茫茫黑夜,直到他的父亲赶来,直到那个噩耗传来,他发疯似得对着父亲悲痛的狂喊大哭……
穆筠听的心颤,眼泪汪汪,抱着姜宇的脖子搂着不放,亲着安慰:“宝贝儿,别伤心,还有我,我陪着你,我知道失去亲人是啥滋味……”
姜宇欣慰的抚摸穆筠的头,心底的伤有人分享安慰,真的就变成了纪念,变成了铭记。
姜宇知道穆筠心里也有自己的伤,有自己难言的苦痛,那就是她妹妹的死,姜宇对这件事一直沉默着,怕穆筠伤心,不想轻易触碰,而今他想听听,他想了解真相帮穆筠解开伤处。
“筠子,跟我说说你妹妹吧!”
穆筠沉郁良久说:“我妹妹遇害后,我就一直想不抓住凶手我就不找男友不结婚,可是遇到你后,我才知道我不能错过,活着的人就得好好活着,好好爱着,不然都对不住死去的人。”
姜宇笑:“这样想就对了,我妈和我妹去世后,我当时甚至想我为什么没坐上那辆车和她们一起死去,现在想,如果我要是死了,怎么会遇上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幸福,活着人好好爱着才是对死去人的纪念。”抚摸穆筠的脸颊额头,真诚的说:“筠子,说说你妹妹吧,我一直很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告诉我。”
穆筠面色黯淡,目光伤郁:“我妹妹是让人枪杀的。”
姜宇说:“据说至今还没有抓到凶手。”
穆筠责怪自己:“是,至今没有丝毫凶手的线索,想我做警察的姐姐就看着我妹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我真是没用。”
姜宇赶紧安慰:“别责怪自己,你做刑警这么些年不是不知道,有的案件关联线索是很难确定的。”又问:“你妹妹是哪年出的事?”
穆筠回答:“那是82年5月19日,这个日子我们全家永远也忘不了,每年这个日子我父母都难受的逃不过,看着就让人伤心,可我啥也做不了。”
姜宇有些惊讶,轻轻一句:“5月19日?这是我生日的日子。”
穆筠苦笑:“可不!这么巧,每到你生日的时候我都没法和你快活,咋就这么巧呢!你生日这天刚好是我妹妹的忌日。”
姜宇问:“她是怎么中枪的?”
穆筠回答:“一颗子弹击中了她的颈部,她就那样死在了丘坡岭。”
“丘坡岭?”姜宇疑问。
“对,我妹妹就死在了丘坡岭东面的那片小树林边上。”
姜宇凝神,嘟囔:“小树林?”
“对,那天我妹妹骑着马在路径丘坡岭东面的树林时,颈部遭到一枪,坠马身亡……”
姜宇凝神专注的听。
穆筠的妹妹很喜欢骑马,每天她会在牧场周边遛上几圈马,丘坡岭就是她常去的地方。
丘坡岭地形广阔,人稀安静,西面是一望无际的草原,东面有一片小树林,小树林后面是一片绵延的土丘山脉,景色很美。
在82年5月19日那天下午,穆筠妹妹同样骑着马奔驰过丘坡岭,刚驰进到东面的小树林的位置,不知谁向她开了一枪,穆筠妹妹坠马倒地就再也没起来。
当天穆筠父母等到傍晚快要落日时还不见穆筠妹妹回来,而只有那匹马自己回来,觉得不对立刻出去寻找,在丘坡岭的树林边找到了穆筠妹妹,而那时穆筠妹妹已经没有呼吸了,那一枪打中了她的的颈部,鲜血染红了一片土地,穆筠父母悲痛欲绝。
那时穆筠刚复员不久在西北政法学校培训,接到妹妹遇害的消息马上往家返回,在第二天的中午才到家。
穆筠妹妹的案件由当地派出所接警,已是大晚上看不清遇害现场,于是在第二天清晨由当地派出所将案子转移给海北州分局,海北州分局在早上时间勘察了第一现场。
法医鉴定,穆筠妹妹死于颈部穿破大动脉失血过多死亡,现场勘察显示在穆筠妹妹不远处附近发现一枚弹头,在离穆筠妹妹三十米远的地方发现四枚弹壳和三枚弹头,刑侦断定,凶手开过四枪,三枪打空,第四枪击中受害人的脖颈导致身亡,然后逃之夭夭。
由海北州公安分局接手立即展开侦查,但只找到现场遗留下的几枚弹头弹壳外,没有发现任何可一鉴定的线索,在第二年由海北州分局把这个案子转移到市公安城西分局。
一年后穆筠培训完后被分到市公安政工科,但穆筠执意要去刑侦科,于是穆筠来到了城西分局刑侦大队,因为这个大队接手了她妹妹的案子,所以她要来这,穆筠不会放弃,工作后她接连寻找证据搜索线索,可最终没有结果。
姜宇的神经不知觉的紧张起来,情急的问:“你妹妹的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
穆筠回答:“我妹妹是下午一点出去了,法医鉴定死亡时间是在下午两点左右。”
姜宇紧忙又问:“现场除发现几枚弹壳和弹头外真就没发现别的线索?”
穆筠无奈的回答:“我没有经历第一现场勘察,只是从案件记录中了解情况,据当时勘察现场的人说丘坡岭那片草原干净的连牛羊马粪都没有,现场除几枚弹壳和弹头外还有一个破碎的啤酒瓶子。”
姜宇:“……”
穆筠嘟囔:“我至今就想那个破碎的啤酒瓶和本案是否有联系,为什么那么干净的草原会留下一个破碎的啤酒瓶,我想不明白。”
姜宇呆滞的问:“那是什么枪的弹头?”
穆筠沉思的回答:“那是35mm左右的弹壳弹头,是很普通的手枪子弹,但从子弹的摩擦弹道来看,弹壳摩擦痕迹很粗糙,可以推断枪道口壁质量粗劣,又不像标准的手枪,就像一把自制的火枪一样,而且每个弹壳上都有个十字的划痕,像是故意划上去的,不像是标准的子弹。”
姜宇瞠目,半天发出一句:“你说什么?划痕……什么划痕?”
“就是子弹的弹壳上有十字叉的划痕,就像一个标记一样,四枚弹壳上都有这个记号,很特殊的子弹。”
姜宇惊呆:“……”
“这几枚子弹是唯一鉴定杀死我妹妹的线索,根据现场的勘察,就是这个子弹击中我妹妹的颈部造成死亡的,可以断定凶手当时开过四枪,其中一枪击中我妹妹,然后逃得无影无踪。”
姜宇死盯着穆筠的脸一句话也说不说来。
“这个凶手怎能这么残忍,他为什么要杀我妹妹,我妹妹才十八岁,那么年轻,那么漂亮,可就这么死在枪口下。”穆筠越说越伤心:“法医鉴定,击中脖颈那一枪只是穿透了大动脉,如果当时赶紧施救也许还能活,但是这个凶手就那么残忍的看着我妹妹动脉流着血,一直流到死,她是因失血过多而死的。”
姜宇惊愕,大脑轰鸣。
“是那枚带划痕子弹的枪夺走了我妹妹的生命,拥有这把枪的人就是杀死我妹妹的凶手,可是我却找不到这把枪,这是谁的枪?是谁拿着这把枪杀了我妹妹,我找了多少年居然找不到一丝线索,我一定要找到这把枪,一定要抓住这个凶手……我要问问他为什么要杀我妹妹……”穆筠越说越悲愤。
姜宇猛地捧起穆筠的脸,死盯着她的眼睛:“告诉我……你再说一遍,你妹妹是怎么死的?”
穆筠看着姜宇,有些莫名:“我妹妹就是这么死的。”
姜宇近乎喊:“她……她真的就这么死了?”
穆筠点头:“是……我妹妹就是这么死的。”
姜宇盯着穆筠的脸一声声的疑问:“她就这么死了……真的这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