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一条道走到黑
姜宇问华翔:“是谁干的知道吗?”
华翔垂头丧气:“不知道,没看清,像是不止一个人,康疤子是被枪杀的,俩手下被开破了脑袋。。”
姜宇故作焦虑:“康疤子这人太会生事,天天逛窑子下赌场,太张扬,动不动就拔枪,指不定得罪了哪个仇家,让人暗地里给做了,他早晚得有这天。”
华翔愁闷:“那批货失手,我还指着他再给我弄批枪,这下全完了。”
姜宇问:“你非指着他呀?”
“不指着他怎么弄,他是干那事的行家,你我都是逃犯,不宜抛头露面。”
姜宇劝慰:“别急,再想别的办法。”
华翔叹气:“老爷子就要来了,这啥预备都没成呢!”
姜宇问:“你养父啥时候来?”
“下周就来,我们去北京机场接他。”
姜宇沉着气,心里一句:老爷子终于要来了!
姜宇和石伟道约在一个僻静地方见面。
石伟道上来一句:“康疤子是你杀的?”
“对,这人留着是祸害,他一直怀疑我,好看的小说:。”
石伟道又问:“这事没惊了华翔吧?”
“暂时没有,只要他不知道是我杀的就没啥问题。”
石伟道哼笑一句:“康疤子我们一直没敢动,就怕惊了华翔,没想到你先下手了,你真他妈有猛劲儿。”
“我再不猛,没准儿哪天自己就搭进去,康疤子杀了李书福,就是做样子给我看,下一个就是我。”
石伟道一惊,眉头微微一蹙。
姜宇愤懑的骂:“你们这帮吃干饭的就知道怼个监控按个窃听,偷摸狗盗的扒眼儿瞅着,发个话使个令装大尾巴鹰,把着老子不是个人的使唤,多少回都是老子自己玩儿着脑瓜子挣着命的逃过来,操的,赶上你们这帮缺德玩意儿!”
姜宇满心的抱怨不是因为怕挣命,而是因为心灵的孤寂,是有话不能说的寂寞,是有爱不能宣的压抑,是被人误解的颓丧,是隐忍真性情的委屈。
石伟道哼哼一笑:“咋的,熬不住了?”
姜宇拧着眉头使劲儿一瞥瞪:“老子啥都能熬住,熬不住的是玩儿着命还得遭着骂名。”
“委屈了,你干的就是委屈的活儿。”
姜宇又骂:“你大爷的,委屈老子还他妈理直气壮名正言顺,我告你,老子也就委屈这一回,跟你交一回事就知道你们这帮人没心没肝没人味儿。”
石伟道呵呵笑。
姜宇来气:“你还别笑,别他妈以为老子好捏乎,反正也快到头了,华翔的养父华科这就要来了,我逮着这个大头也算是交差了,甭想再有下回。。”
石伟道问:“华科什么时候来?”
“就下周,我们要去北京接他。”
石伟道吩咐:“盯住了,摸清他来的目的……”
姜宇打断:“你别跟我使令子,我熬到这会儿不就为这个人吗,我恨不能赶紧抓住这人,也算熬到头了。”
石伟道肃然一句:“姜宇,你走上这道就不再是你自己了。”
姜宇拧眉:“你啥意思?我他妈不是自己是谁?,你还要我走多远?”
石伟道默然不语,心里说:姜宇,看你本事,完了这事,你就是我石伟道的人,你的道还远着呢!
石伟道淡淡一笑,撇开话茬说:“那个穆筠是你的情人,你俩人是一对儿。”
姜宇抬头,双目猛的一亮,不提这个他还能压着火,一提这个火气就不打一处来,开嗓子嚷:“对,她就是我的心肝儿,咋的,就因为干这个憋得俺俩人见面都难,操的,我活生生的一个大男人喜欢的人愣是不能抱着搂着,愣是撇着人家干等着,你们这帮没人道的玩意儿。”
石伟道又止不住笑:“咋都扯上人道了,还别说,那穆筠挺厉害,你俩人挺般配。”
“去你妈的,用不着你夸,别装好人,你让我赶紧熬出头就算是有点儿仁义,我告你,咱可得说好了,等完了事,你得给我正名,你得帮我洗刷掉那些莫须有的罪名,我还得和穆筠养孩子过日子呢!”
石伟道目光低垂,心里默然一句:姜宇啊!你要是走上这条道,你就不会再有正常人的日子了,其他书友正在看:!
华翔算好时间要去北京机场接养父华科,为了路途免受车站关卡的排查准备开车前往。
姜宇在走之前约橘子在醋香阁见面,他承诺过要在醋香阁陪橘子乐呵的喝一杯,这是姜宇真心想完成的诺言。
满天星斗、夜色高远,姜宇在醋香阁等橘子,不大工夫橘子穿着耀艳红色衣裙出现在姜宇眼前。
姜宇笑的调侃:“每次见到姐都得把我的眼睛闪花了,姐真艳丽。”
橘子红唇娇艳的笑,坐在姜宇对面,大眼儿瞭神的问一句:“姐漂亮吗?”
“漂亮,姐就是满身攒花的大花猫,喵喵叫几声男人就跟着屁股后面跑。”
“错,只有爱母猫的那只公猫才会跟着跑,其余的都是瞎扯蛋。”
俩人不宣而笑,这话在十年前,在姜宇十七岁的时候他们也曾说过,一模一样,像是时光倒流,又回到那个青涩、热情又萌动的青春年代。
橘子垂下眼帘,柔媚的目光掠过一丝哀郁,是因为想起当年姜宇接下来的一句是:你不是我想要的那只母猫。
四目相对,心照不宣。
姜宇倒满酒,恭敬的递到橘子的面前。。
“橘子,我今天陪你乐呵的喝一杯,很早就想了,我就想谢谢你……真心谢谢你!”
“姜大少,啥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整的姐怪别扭的,你不是要让姐高兴吗,让姐高兴就直肠子说话,别客套。”
“没……我没客套,我净跟姐随便了,难得说心里话,你得让我说痛快了。”
橘子绽开艳丽的面容,灿烂得令人炫目,看着姜宇:“有啥话姐都听着。”
姜宇端杯喝了一口酒。
“姐是让我快活的人,因为姐总是笑着,姐是能让人放松的人,姐心宽、豪气,男人都比不了……”
橘子呵呵乐:“瞧你这把人夸的,你小子就是这张嘴会讨乎人。”
姜宇笑。
橘子身体前倾,大眼儿凝神的问一句:“姐既然这么好,那在你心里是啥位置?”
姜宇凝视橘子,良久开口:“姐总是光焰四射,照得我心里透亮,我的第一次拥抱是姐给我的,那趟子温暖让我永远都记着,我生命里有这么一个人,帮过我,大情大义,这人是我姐,像我的亲人,我姜宇懂感情,给过我好的人到死都不会忘。”
橘子听着、看着,这个男人、这个大男孩儿,这是她的爱,可她只能做他姐。
“有一天我姜宇痴呆捏傻了,我不懂人事了,我老得满嘴没牙,瞎得什么也看不见……我即使什么都忘了,可我一定记得我有一个姐,我姐疼过我、爱过我,我心里最亲的那块地儿就存着姐。”
橘子眼睛一下湿了:“你这孩子……咋这么能甜乎人,说的姐心里都酸了。”
她没当姜宇的面流过泪,忍不住,目光瞥向一边,把泪水咽回去,呵呵地笑:“姜宇,姐可不是小女孩儿,你可不用这么哄着玩儿。”
姜宇严肃深沉。
“我哄谁也不哄姐,姐不需要人哄,想哄也哄不住,你不仅是我姐,你还是个聪明的女人,啥话一挑就都明白,我姜宇也不会来虚的讨人欢心,你的分量不止是我姐,你还是我的朋友,是我哥们儿,是我不用转弯抹角你就能明白我心思的知己,我姜宇能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八辈子的福气,其他书友正在看:。”
“姜大少,你夸人都不带眨巴眼儿的,这张嘴巴嚼得人心都烂糊了。”
姜宇低头笑。
“说实话橘子,这些话我都存了好久了,今天才有机会说出来,我是真心想和姐乐呵着,你不是说让你乐呵就是谢你了吗,姐今天高兴吗?”
“高兴,我从来没这么乐呵过呢,来,干杯!”
姜宇一仰脖干完杯中酒,敞开的衣领露出胸前的那颗晶亮的血色花,橘子盯着看,不觉一句:“这个血色花是你最珍爱的东西。”
“姐说的对,我会永远戴着。”
橘子深情一笑:“爷们儿最可爱的地方就是满嘴甜言,表面花心软肠子,可背地里耐不住心里只有一个女人,一条道走到黑,姐就喜欢这样的男人。”
姜宇笑:“姐这是夸我吗,耐不住我心里也只有一个姐,也是一条道走到黑。”
橘子爽朗的笑,红艳的唇肆意的绽放,让空气都弥漫一股友情的芬芳。
“今儿这酒痛快,姐满足。”
举杯相碰,不宣的话都在酒里,一世的情分都融在这一刻的欢愉中,不需太多言语,不用太多表达,就是高兴!就是畅快!
女人的美丽是给男人看的,女人的柔情是需要男人抚慰的,女人的心是要男人来爱的,还有一种,女人的红颜只为懂她的男人成为知己的。
姜宇实现了自己的诺言,无所遗憾。
杨魄开着一辆黑色吉普,带着华翔和姜宇开往北京的路程。
正是深冬时季,万物一片苍黄萧条,汽车玻璃都用黑色薄膜贴得严严实实,姜宇透着车窗望向外面,薄膜衬着炫亮的天空灰色蒙蒙,姜宇无意识吐出一句:“春天快来了!”
车横曲八弯走着羊肠小道,尽量躲过交通要道,谁心里都明镜安全第一。
刚出行不远,姜宇说了一句:“前方临近土巴唔乡,顺道拐进去停一下。”
华翔问:“你干嘛?”
姜宇回答:“土巴唔乡是小福子的家,这孩子不易,死得冤,一心想回家,到底也没回成,我替他回家看看。”
华翔点头,默不作声。
车七拐八拐来到土巴唔乡,村口停下。
华翔拿出一沓钱递给姜宇:“念着小福子和咱们一个号子待那么久,这钱给他家人。”
姜宇接过钱,一句:“翔哥,你不愧是当哥的。”
华翔漠然一笑,意味深长的说:“姜宇,知道我为什么信你吗?因为你和我一样重情,我总觉得,注重情义的人就不会出卖兄弟情义,你说是吧?”
姜宇心里一震,淡淡一笑。
“翔哥,知道我为什么跟着你吗,也是因为你懂兄弟情义,咱俩想一块儿去了。”说完话,姜宇心里一纠,神经被扯了一下,兄弟!何为兄弟?他不知怎么衡量这个词。
姜宇走进村子找到小福子的家,开门而进,这个家破烂不堪,满目萧瑟疮痍,这哪是家呀,简直是个房檐儿下避雨的窝棚,姜宇触目,好看的小说:。
床上躺着一个老男人,这是小福子的父亲。边上坐着一个蓬头垢面的疯女人,看着人傻傻的笑着,不知疼、不知情,无知觉的一个空壳儿,这是小福子的姐姐。
老人问:“你是谁?”
姜宇回答:“我是小福子的朋友。”
老男人嘴角一颤,满脸皱纹扭曲。
“小福子说是逃狱了,警察来过好几回,他现在在哪儿?”
姜宇无法回答,拿出华翔给的钱,又把自己身上的钱拿出来一起给了小福子的父亲。
小福子的父亲拿着钱的手直抖:“这是哪来的钱?”
“这是小福子的钱,托我捎给你的。”
小福子父亲一下哭了,苦涩的皱纹拧成一团。
“这孩子干什么事了?哪来的这么多的钱?我好几年没去监狱看他了,我瘫了,没法去,不敢告诉小福子,就怕他整事,可这孩子还是逃了,他现在在哪儿?”
“他……他在一个安静的地方,你老拿着这个钱好好瞧瞧病吧,小福子知道会高兴的。”
从小福子家出来,姜宇满心阴郁化解不开,暗自感叹,人活着各有各的道,各有各的活法儿,也各有各的死法儿,我的命还不知走哪条道呢!
姜宇心里落下一块石头,他到底替小福子回家看了一眼,默语:小福子,你安息吧!
姜宇上了车,关上车门,一声:“开车!”
车拐上通行道疾驰上路,驶向姜宇未知的道路。
到达北京的第二天,在国际机场,华翔和姜宇坐在车里等着,杨魄一人下车接迎华科。
良久后,杨魄带着三个男人走出机场,来到候车等候的地方。
华翔和姜宇急忙下车迎上去。
三人中一位老者面目白皙清瘦,深睿儒雅,脊背挺直,刚健中柔带着一股不易察觉的孱弱。
老者伸出双臂与华翔拥抱,华翔叫了一声爸,目光深情,老者拍着华翔的脊背说出一句:“翔子,这几年你受苦了!”
姜宇一眼就认出这老者正是华科,他见过华科年轻时的照片,那时他还叫杜鸿源,年轻时的华科相貌英气俊朗,傲气威扬,姜宇盯着这个面容,神经莫名的一跳,他在第一次看华科的照片时也是莫名的触动了一下神经,也不知为什么,就觉得似曾相识的感觉。
眼前的华科学者打扮,丝毫看不出曾是军人端枪杀死三人后隐匿国外多年的逃犯。
姜宇紧盯着华科,老年的华科少了俊朗,多了深蕴复杂的气质,嘴角仍旧带着一撇不屈的傲气。
华科放开手,瞥见旁边的姜宇,问了一句:“他是谁?”
华翔紧忙介绍:“他叫姜宇,是我哥们儿兄弟!”
华科盯着姜宇,目光神炯,眉头轻皱,他淡漠的看着姜宇的脸,不说话,面无表情的盯了很久。
姜宇上前一步,叫了一声:“华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