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乌老的过去
不知何时，小蝶已经悠悠醒转，双手透过冰牢与燕明蓉紧紧相握。两名性格迥异的女子，现在都把眼前的那个男子当成唯一的依靠。
从始至终，宁川都没有回头看她们一眼，却给了她们极大的安全感。
魔神伏尔甘已经从地底完全钻了出来，露出了全貌。
他全身都是斑斑驳驳的暗红色，就像烧红的铁块。头生犄角，肩膀和双臂极为粗壮，身躯下端却骤然变细，几乎没有下半身。如果细看，才能发现他极为细小的双足，耷拉在身体下部，看上去应该没有什么作用。
这尊可怕的魔神，竟然是个天生畸形。
一阵难听至极的声音从伏尔甘口中发出：“此处何地？尔等侏儒小子，是为何物？”
“我等并非侏儒，而是人类修士。”宁川皱眉道，“倒是你，究竟是什么东西？”他情不自禁地朝伏尔甘的双脚瞥了一眼。
“竟敢嘲笑于我！”伏尔甘似乎是极为忌讳别人看他的缺陷，顿时变得狂躁无比。他双臂挥舞，一把把火红的兵器凭空出现，竟然是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各种神兵利器五花八门，向宁川激射而来。
这时，宁川已经不必再动用先天帝识。就算用肉眼看，也知道这些兵器随便哪一把都足以灭杀筑基期修士，更何况是密如雨点般地倾泻而下，自己是绝无可能抵挡的。
这时，只要他稍一闪身，背后的两名女子必定香消玉殒。
“罢了。”宁川轻叹一声，转身护住二女，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宁大哥！”“宁公子！”小蝶和燕明蓉俱是泪流满面。
“绝剑狂鲨！”
一个苍老雄浑的声音响彻云霄。无数由灵力幻化而成的巨型鲨鱼截住了伏尔甘召唤的兵器，在空中展开了激烈厮杀。鲨鱼的森森白牙和血红的刀光剑芒互不相让，纠缠在一起。战斗激起的余波将周围的一切都卷了进去，大地皲裂，沙尘蔽天。
勉强用灵力支撑起一个保护罩，宁川将自己和二女置于其中。透过狂暴的风沙看去，与伏尔甘激战正酣的，正是姗姗来迟的乌老。
“他果然是植元期高手！这下有救了。”宁川长吁一口气。
倒是身边的燕明蓉瞪圆了明眸，她完全不知道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乌老竟然隐藏了实力。
“哈哈哈，宁小友，这次老夫得多谢你了！”乌老看上去精神焕发，似乎是极为高兴。
“谢我？”宁川却不明白。
“说来惭愧，老夫被心魔苦苦折磨数十年，若非今日见到小友义举，激起了胸中的豪气，恐怕此生都无法摆脱困境。”乌老须发皆张，意气风发，一边与伏尔甘激战，一边大笑道。
接着，乌老才缓缓道出了一段尘封往事，终于解开了宁川等人心中的疑惑。
乌老本名为乌剑雄，青壮之时便达到植元期巅峰，而且在同阶修士中打遍天下无敌手，是南昭国风头最劲的修炼天才之一。
当年，在机缘巧合之下，璇玑阁主发现了一个通往传说中的九幽之界的传送法阵，便联络了数名融神期高手，准备深入其中。
乌剑雄虽未步入融神，但对自己的实力极为自信，加上他与璇玑阁主私交极好，便也加入了队伍。
一行人成功抵达九幽之界，发现那里远比神辕大陆更为广阔，灵气也极为浓郁，更加适合修士修炼。于是他们便落地生根，在一处合适的地方自行组建了宗门。
九幽之界不比四分五裂的神辕大陆，那里只有一个绝对的领袖，那便是“众神之王”。众神之王麾下的魔神，个个实力高强。
不久后，他们几个人类修士便与魔神军发生了冲突。由于敌众我寡，数名融神期高手竟然非死即伤。乌剑雄更是直接被俘，成为了奴隶。
此后的八年，一代天骄乌剑雄，竟然被铁烙加身，成了魔神手中连牲畜都不如的存在。他的神魂中被种下了一种九幽界独有的秘术“缠魂丝”，只要稍稍动用灵气，就会受到长达数月生不如死的折磨。那种感觉有如跗骨之蛆，一寸一寸地啃食修士的精血。长久之下，乌剑雄的雄心壮志渐渐被消磨殆尽。
后来，璇玑阁主终于成功潜入，历经九死一生将乌剑雄救了出来，并带他逃回神辕大陆。然而，此时的乌剑雄无论身心，都早已成了一个废人。
璇玑阁主费尽手段，终于将他体内的缠魂丝暂时压制住，使他的修为勉强恢复到了驭灵期。然而，要将缠魂丝彻底冲垮，必须要靠乌剑雄自身力量的爆发。
可惜，整整八年的痛苦经历，成了乌剑雄的心魔，让他根本不敢动用灵气。他甘愿做回一个低阶修士，庸碌度日。这个道理，就像一只贪吃的老鼠，若是每当它吃食时便给予电击，久而久之，老鼠就会患上厌食症，哪怕再美味的食物放到嘴边，也丝毫不碰，最终活活饿死。
对于好友的沉沦，璇玑阁主既痛心也无可奈何，只能在宗门内给他安排了一个闲职，也就是陪伴年纪尚幼的燕明蓉。多年下来，乌剑雄与燕明蓉之间倒是形成了亦师亦友的深厚感情。至于乌剑雄的这段过去，璇玑阁的高层都绝口不提，以免触及他的伤疤，因此燕明蓉以前自是毫不知情。
如今，目睹燕明蓉遇险，宁川奋不顾身地舍命相救，压在乌剑雄心中的那块顽石，终于在不经意间被彻底粉碎了！
“若是眼睁睁看着对自己有大恩的故人之女遭遇不测，我姓乌的还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可笑可叹，想我自命一世英雄，对生死竟然还不如一个小伙子看得淡然。”
一念及此，乌剑雄血脉贲张，立即将全身压抑已久的灵气狠狠爆发，再也不顾任何后果。
也许是时日已久，他体内的缠魂丝竟然扛不住巨大的灵压，一触即溃，全部崩散！
植元期巅峰的高手，终于回来了！
不过，伏尔甘也不是吃素的。这家伙既为火神，又是锻造之神，身上携带的火系神兵真的是层出不穷。一把把神兵像不要钱似的激射而出，看得人眼花缭乱。任何一把神兵插入地面，都会造成一圈猛烈的灼烧，将地上的一切焚毁。之前燕明蓉他们发现的灰烬圈，显然也是这样形成的。
早已烧焦的土地，在这场惊天大战中被一次次摧残，就连巨大的岩石都被焚成了火红的沙粉，四处飘扬。短短数息时间，昔日的夜枭林竟然变成了一片炽热的戈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