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考验

这五十人的小组身着罗衣和穿着粗布衣服的各占一半，但想想富人和穷人的比例，就知道这各占一半就显得非常有名堂。

会出各占一半的情况是很正常的事情，是穷文富武的实际体现。

穷文富武可以有两种解释，这两种解释都会出现上面的这种情况。

一种是说现况，穷则学文，富能练武。

穷则学文，是说贫穷的人可以去读书。

因为读书需要的本钱相对较小，不过是几本书而已，而且有一定的成功率。这是有无数先例在前，是穷人摆脱贫穷命运的最佳方法之一。

有悬梁刺股、凿洞取光、囊萤夜读等伟大先例在前。

而这些先例还只是取得大成就、大好处的，至于差一点的，混个小官、小吏当当的也相当滋润，就是再差点，能写能算的人混个温饱也相对容易。这样的例子更是不胜枚举，成功率相当之大。

所以说，穷则学文是非常有道理的。

而富能练武则是一个现实，那就是没钱的人基本上是没有练武资格。

练武是需要拜师学艺的，否则沦为平庸还算幸运的，一个不好练残废都是有可能的。至于那些自己瞎琢磨着练，一练就练出个第一高手，那是传说中运气和天分都逆天的天才。这种传说中人千百年也只有一、两个，和庞大的练武大军相比那是九牛一毛，是不能作为范例的。

拜师学艺是需要钱的，任何高档次的门派、低级别的武馆的生存、延续、发展都是需要金钱的支持。

而这金钱的来源，很大部分就是学徒的学费，尤其对于那些低级别武馆和小门派来说。

所以这学费是不菲的，一般的平民百姓是很难承受。

不过剑玄门是真正的名门大派，有固定且不菲的收入，因此对学费的要求并不是很高。不过学费是一个提高门槛，剔除不合格者的好借口，因此他们的学费一样不低。

否则，乡里乡亲的，资质一般的孩子们都要求进入剑玄门，他们就不好拒绝。

而且提高学费也有一个好处，一旦碰到资质好的，有贫穷的，他们破例选取并提供金钱资助，会让人更加的感激，能够让这些弟子对剑玄门死心塌地。

在这次考验之前，剑玄门早就对来报名的贫穷子弟进行过考核。把其中资质好的收容，资质差的放弃。

这也是身着罗衣者和身着粗布衣服者各占一半的原因所在。

风彩虽然也属于贫民之列，不过他们是剑玄门内部人员，受到了一定优待，因此免于了考验之前的考核。

毕竟像风彩这样生在剑玄门，长在剑玄门的人对剑玄门是最有感情的，也是最忠诚的一群人。哪怕不能学有所成，也能在其他地方做出贡献，完全不用担心忠诚问题，受到优待也是正常。

而学武该用的钱除了学费之外，还需要大量的营养费。

营养的来源就是食物，其中最普遍的食物毫无疑问是肉食，如果有些什么千年人参、千年何首乌等大补之物那当然是更好了。

毫无疑问，这些都需要大量的钱财。

除此之外，练武的人大多冲动，而破财就是冲动的代价。

所以，富才能练武。

相比第一种说现况的，这第二种则是说未来的——学文之人容易穷，练武之人更易富。

学文之人因为接触了太多的道理，办事总有道德的束缚。虽然更多人只是表面上的道德，可这也是一种束缚。

因此，学文的人很少有暴富的，他们更多的只是维持在士绅水准。

可练武之人更多的是“劫富济贫”之人，他们早就把自身的行为定义为侠义，因此办事就无所顾忌。

至于本来就无所谓侠义的，那就更简单，占一座山，劫一个道，那都是财源滚滚的好买卖。

当然其中的风险就不说了。但学武之人哪里会不敢面对危险？

何况富人相对贫民更需要武力方面的安全保证，因此他们自然愿意出钱让孩子学武。

综上所述，这五十人的小队，身着罗衣者占据一半也就不难理解了。

在这五十人的小组中，风彩是受人瞩目的对象之一，其他的则是一个身着罗衣的，一个则身着麻衣。

那身着罗衣的英俊少年，长得面如冠玉，剑眉星目，已有美男子的雏形，全身都透着一股子贵气。

那麻衣少年与之相比，相貌就有些差距，不过从他的身上无时无刻不冒着一股锐气，让人不敢小觑。

至于风彩虽然年纪还小，可已经是一个小美人了，望之则生喜爱之情。

精灵千年的记忆给了风彩更高的起点，那种与众不同的优雅、仪态，让她看起来格外的与众不同。

在她的身上不自禁地流露处一种凛然的气质，这是一种高贵和冷漠。

当她和一群小孩站在一起的时候，这种气质更是显露无疑。

虽然孩子们都小，都不过八岁左右，还没有发展出男女之间的爱慕之情，不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因此不管是男孩和女孩都不时把目光投向风彩。

当然，这目光中的含义就各有不同。

羡慕者有之，欲亲近者有之，嫉妒者有之，更有憎恶者。

风彩不管这其中难以分辨意味的眼光，自己走自己的路。

其实岂止是小孩，就是那些剑玄门黄衣弟子和蓝衣弟子对风彩的关注也是相当之多。

这样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可真的不多见！有些已经在想，接下来的考验之中可要仔细着点，被摔出个好歹那就可惜了。

这时，一个黄衣弟子站在队伍前面开始说话：“现在宣布这次考验的内容和奖励。从这里往山上爬，凡是能在下午四时之前到达那条山涧的，才有资格进入本门。而能通过跨越山涧到达对面的，更将得到一份特殊的奖励。”

黄衣弟子手指的山涧从峰下能清楚的看到，就在落魄峰的半山处，在山下清晰可见。

孩子们对爬山的难度并不在意，不过对于特殊奖励都露出渴望的神情。

终于在黄衣弟子一声令下之后，所有的孩子都开始爬山。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不是落魄峰山路所在，前面除了有些山石花草树木之外就没有别的。

他们要上山就必须在没有路的山峰上找出一个最好走的线路来。

所有的孩子都需要自己选择道路往山上走。

当然如果愿意的话，也可以跟着其他孩子走。不过据以往考验的经验，这样的孩子很难受到剑玄门的青睐。

判断合格的标准除了下午四时之前到达目的地之外，还要综合路上的一系列表现。甚至一些在路上表现出色的，还会被破格选中。

在练武之初偷奸耍滑是最不可取的态度，脚踏实地才是成功之道。

风彩选择的是一处比较陡峭的山坡，那里的花草不算茂密，不少地方都有裸露在外的山石。

这样的地形对于年纪还小的风彩来说其实并不合适，不过风彩觉得以她多年在天玄山生活的经验，再加上这几年不断修炼，被灵气持续改造的身体，她认为还是能够胜任。

风彩的爬山经验不少，这都是和老人一起去采药的经验。

在她的失魂症变得越来越轻之后，老人也不限制她的行为了，经常带着她去天玄山各处采药，也锻炼出了风彩不少的爬山经验。

他们现在所处的这面是在太阳升起的背面，因此阳光还照射不到。在那些花草之上很多还挂着晶莹的露珠。

这些露珠看起来很美，可对于孩子们的爬山却是一个不小的考验。

山体有些陡峭，本来就不易攀爬，加上这露珠容易造成脚底打滑，一个不小心可能就失手失去了入门的资格。

风彩选择这处相对少花草的地方正是为了这个。

选定了就开始爬，很快她和一批准备充分的孩子就走在了队伍的最前列。

风彩的爬山的身手不错，而那批和她几乎并驾齐驱的孩子们也早有准备。

他们都带着手套，脚下穿着硬底鞋，每一步都是整个脚掌着地，手脚并用，看得出来都是爬山的老手，要不就是在来之前受到过一定的训练。

事实上风彩自己也早有准备，她手上戴着的正是老人特意给她买的手套。

落魄峰很陡，峰上怪石嶙峋，一个不小心就会走到一个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尴尬之处，想要顺利攀爬，一定要有好的观察能力。

否则就是浪费时间，在一个地方打转。

同时峰上又长满了花草、灌木、荆棘，对人的身体是一个很大的考验。

风彩爬得很快，中间还算顺利。

虽然她也在曾经判断失误，走上了一处怪石之中，最后不得不趴着倒退一段距离，重新选择路线。

之所以趴着倒退，是因为那地方根本没有转身的余地。而且趴着也是下山的最安全办法。

那块石头远看的时候似乎容易攀爬，上面坑坑洼洼有落脚的地方。

可当风彩到了之后才发现那不过是光线的作用，根本不是什么坑坑洼洼，不过是石头不同颜色的反映。

不过这种错误，风彩只犯了一次。

相比之下，其他的小孩就没有她的幸运。有些小孩在一次错误之后就只能退出考验。

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

一些小孩因为判断失误，手脚并用地爬山了一处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岩石。

此时他们却发现，再想上，根本不可能。而下，少了胳膊的伸展，以他们的下身体小腿根本够不到岩石下的土地。

至于从岩石上跳下，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落魄峰上到处都是峭壁，跳跃那就是跳山自杀。

风彩和几个小孩一直走在队伍的前面，她没有去看身后的情景。

而在她的身后，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有之；一脚踩空，幸运抓住岩石、草木挂在空中的有之；一不小心掉下的也有。

幸好那些剑玄门的弟子都严阵以待，只要明白表示放弃的他们都会接。至于还没有放弃的，他们基本上不管。

除非这些小孩的情况紧急，而且危害挺大，否则即便从山上滚下，他们也不管。因为他们管了，就意味着这个小孩只能放弃。

可如果他们不管，只要小孩摔的不是特别厉害，还能继续前进。

当然，如果他们判断有生命危险的话，还是会出手的。

这毕竟只是入门考验，这次失败了还有明年的机会，而且就算过不了也不是末日，自然会有不同的人生，为此丢掉小命就过了。

虽然这些小孩的大人都给了他们充分的准备，可在险峻的落魄峰面前，在充分的准备也没有用。

这些孩子仅仅八岁，他们能发挥的实力就那么点。除了一些实力突出的，其他的只能中途放弃。

时间很快到了中午，孩子们疲惫交加，再加饥渴难耐，而炎炎烈日更是加剧了其中的艰难。

爬山之前，所有的食物、饮水都被没收了，要想吃东西就只能自己在山上找。至于水，有本事也可以去找山涧，当然前提是你必须能到那里。

此时的风彩已经有些狼狈了，早上出门时整理的粗布衣服还是顶不住山间的荆棘，此时已经变得有些破烂了。

尤其时在膝盖上，更是磨得极其厉害，幸好还没有磨穿。

只是她带着的手套，有两个手指尖处也快要破开了。为了便于攀爬，手套并不敢做得太厚，寿命不长也正常。

虽然她的体力非常好，可爬了一个早上的山之后，她也觉得累得不行。

至于身上的花花草草，那更是难免，开始还整理一下，后来只要不碍事也就不在意了。

实在是懒得搭理，因为刚刚拍掉，很快就又沾上了。

风彩的身体对于八岁小孩来说算是高的，但她毕竟只有八岁，爬山的话还是太矮。那些大人不过腰部的花草，对于她的上身和头部都造成了不小的威胁。

风彩能感受到植物的部分喜好和习性，可她还没有能力去命令这些植物不要挡她的路。

因此该碍事的还是碍事，该阻挡的还是阻挡。

可相比其他人，风彩已经算好了。

她毕竟是长在天玄山上的，对天玄山的植被、物产非常了解。

她一边走，一边寻找可以吃的野果。

这些都是她平时和爷爷采药的时候吃着好玩的，可现在却能治疗她的“饥饿之症”。

而其他的小孩就少有她这么幸运的，尤其是那些身着罗衣的。

他们哪里知道山上的哪些野果能吃，哪些不能吃，结果为了安全就只能都不吃。之前，就有一个小孩耐不住饿，吃了一颗看起来无害的果子，结果中毒中途退出了。

至于那些身着粗布衣服的小孩，有些也不是在山上跑的，他们自然也不会认识。只有少数在山上跑的，才有风彩的待遇。

风彩抬头看了看已经向西偏移的日头，再看看似乎很近，可怎么走还是那么远的山涧，抹了一把汗。

风彩的两只手套的指头处的保护已经很小了，每次抓地的时候和手指实际接触差不多，不过风彩没有丢弃的意思。

虽然不能保护手指，但还能保护手掌，总是有好处的。

至于膝盖上的布也早就没有了，就是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拉开了几个口子。

她四处看了一下，没有看到一个小组里的小孩，倒是发现身后站着一个气定神闲，连衣服都没有褶皱的黄衣弟子。

和风彩的狼狈一比较，真是天上地下之别。

她并不认为小组里就剩下她一个人了，在爬山之初，她看到的几个人似乎都是老手，不会这么快被淘汰。

应该是走上了不同的路，或者被山石、树木挡住了视线。

至于身后的黄衣弟子，风彩直接当他不存在，反正她不能指望他作弊。虽然这个黄衣弟子似乎挺和气，还对她温和地笑了笑。

其实，这个黄衣弟子的心里是诧异的。之前，他并不看好这个身着粗布衣服，却一副千金小姐模样的漂亮小女孩。

虽然这个小女孩长得实在漂亮可爱，但漂亮可爱在这里又不能当饭吃，不看好还是不看好。

但小女孩的表现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实在是太好了。他觉得自己当年入门考验的时候表现得好像也没有这么好。

在心里就想看看这个女孩到底能做到哪一步，不知道到最后能够度过难关。

稍稍歇了一会儿，风彩继续上路。

又了一个小时半过去，身上带着血迹的她终于来到了半山腰。

身上几处明显的擦伤是在爬山的时候一个力有未逮滑坡造成的，至于几道长长的血痕，则是经过一处荆棘地的时候被划伤的。

这一次不是风彩判断失误，而是必须如此。

在她的前面，荆棘地已经是最好的选择，其他的地方都是没有可以借力的峭壁。

不过风彩凭着自己要变强的信念还爷爷的期望，还是闯了过去，只是留下了几道伤痕。

就是在他身后看着的黄衣弟子，也在心里赞叹眼前这个小女孩的勇气和智慧——风彩选择的路线几乎算是最完美的路线了，而且碰到困难的时候丝毫没有退缩。

当下午三点多的时候，风彩终于近距离地站在山涧边上，憋了快一天的劲一下子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