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就藩
千岛湖,是钦州境内已知的最大湖泊——钦州境内还有很多地方还处于蛮荒状态,从未有人涉足,人们并不知道其中状况,也是最重要的湖泊。千岛湖内,驻扎着晋国南部最大的水师——千岛湖水师,通过四通八达的河流护卫着南部宽广的水域。
载着风彩、欧阳征、桑弘等人的船队在水战之后的第二天进入了千岛湖,浩浩汤汤,横无际涯的壮阔千岛湖景象让众人的心怀都宽阔了不少,心情顿时为之一畅。
在剑玄门楼船甲板上,风彩正和欧阳征、桑弘两人一边看着风景,一边小酌。
欧阳征和桑弘是来拜谢并告辞的。
怒蛟帮和剑玄门的行程在进入千岛湖之后出现了分歧,怒蛟帮要送桑弘向西,再北上清水河,接着直接去南城,风彩则要一路向南去钦州城。
三人之间的气氛本来还算轻松,只是桑弘的情绪似乎一直不高。不过风彩和欧阳征都知道桑弘情绪不高的原因,所以只是说着一路风光和奇闻异事,开解于他。
风彩这时已经知道桑弘为什么会被贬官了,因为他得罪了太多的人,尤其是得罪了最不能得罪的势力——新帝。
当年昙州大水,昙州上下沆瀣一气,再联合世家大族侵吞昙州利益,却被桑弘以一己之力破坏殆尽,甚至还损及他们本身利益,使得策划这一切之人恨之入骨。原本他们能得到整个昙州,却让桑弘弄得赔了夫人又折兵,他们怎能不恨?
当时策划这一切的正是当朝吏部尚书杜继年,而杜继年的身后则是原晋国皇后,现晋国皇太后晁伊人。
当年,桑弘因为挽救昙州于危难而备受关注,他们不好下手。但在新帝登机,桑弘也渐渐泯然于万千官员中后,他们再无顾忌,于是他们动手了。
他们很容易就找到了桑弘的错处——为了发展昙州,桑弘做了很多事急从权的事情,以前没有人计较,现在却都是把柄,数罪并罚之下桑弘就被贬到钦州南城当一个小小的城主。
按照桑弘的估计,在新帝在位期间,他不但没有希望上调,还有可能继续被贬。
看看新帝才多少岁,他又多少岁,可以想见,桑弘的未来一片黯淡。
突然桑弘一口喝完杯中之酒,问起了当前局势:“对于晋国还有钦州接下来的局势,贵门是否有所准备?”
“桑大人指的是什么?”风彩被桑弘突然的问题问得惊了一下,因为这些年来剑玄门门内还真的有所动作,但桑弘远在昙州为什么也会知道,于是试探地反问。
“这大晋国眼看着就要乱了。”桑弘开口就让风彩和欧阳征心头一颤,而他自己则好像完全不知道他的话有多么的惊人,他的神情有些沧桑,更有些无奈地继续道,“朝堂上的大人们各有打算,都在忙着争权夺利,却不知道晋国这艘航行了五百多年的大船已经老朽,不堪重负。晋国都不在了,他们就算夺得了权利,又能如何?各地民生因为积重难返的各种问题变得越发困顿。而地方上大员,各地封王,还有世家大族则为了各自利益还在疯狂兼并,完全不顾可能的严重后果。又因为他们实力不断膨胀,中央的号令渐渐无法通达地方,各地都开始各自为政,渐渐有成为独立王国的趋势。更有你们这些江湖门派在其中搅风搅雨,使得局势越发败坏。大晋国,眼看着就要分崩离析了!”
风彩和欧阳征弥漫面相觑,不知道桑弘为什么突发如此惊人的感慨。他们很快就想到也许是这次突然的贬官,再加上昨天的大难,让其心情抑郁,这才有如此感慨。
欧阳征和桑弘虽然一文一武,一个朝堂,一个江湖,但却是多年好友,他也知道桑弘的话基本正确,但为了避免桑弘抑郁在心,于是宽慰道:“新帝登基也许会有所作为,晋国的未来还是有希望的。何况朝堂大人们也未必不知道晋国民间情况,他们可能也在想办法。”
桑弘听了欧阳征的话非但没有宽心,反而更显激愤:“新帝,你也说是新帝。不过是一个小娃娃,他知道怎么治国、怎么制衡?最终,还不得靠皇太后和他的那帮皇亲贵戚。可看看他的皇亲贵戚,一个个都手握大权几十年,大晋国有没有因为他们而变得更好?没有吧!?还有,我听说晋国的藩王这些天就要就藩了。到时候,这些藩王要地盘有地盘,要钱粮有钱粮,更有兵权在手,这中央还怎么号令他们?这不是给自己招祸吗?”
风彩听桑弘说到这里,也有些不解,于是问道:“那新帝为什么还有放藩王就藩?”
桑弘看了风彩一眼,点了点头道:“问得好。为什么要放?因为新帝的王位是晋国朝堂各大势力妥协而来的,这是他必须付出的代价。为了兑现承诺,为了巩固王权,为了重整陶唐,他都必须这么做。否则,他的王位就要不稳。他以为晋国皇权还稳如泰山,放藩王就藩也没有什么,最多多花点时间收权。他却权利一旦放出去,再想要收回来所要付出的代价将有多大。而且,这还未必是付出代价就能收回的。何况,他不知道他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整理朝堂,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收权。如今的大晋国已经是暗流汹涌,只要有一个诱因,随时都可能乱成一团,到时候,分崩离析都是可能的事情。”
听着桑弘嘴里不详的预言,风彩和欧阳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不是官府之人,虽然知道一些晋国局势,但绝对没有桑弘那般清楚。桑弘当了几十年的官,之前还是昙州刺史,他自然有他的关系网,对于晋国局势的认识自然不是他们能比。
既然桑弘这么说了,那么晋国的局势肯定就算比他说的好点,也好不了多少。风彩和欧阳征虽然不知道晋国朝堂局势,但他们知道钦州的民生、官员、世家大族、门派的情况,知道桑弘所言不虚。
“没有办法扭转局势?”沉默了一段时间之后,欧阳征开口道。
“至少我不知道!”桑弘很泄气地道。
就在桑弘担忧晋国局势的时候,晋国藩王就藩正在进行中。从宏京到地方的大路上,各藩王的车马队正在一个个慢慢远去。
而在皇宫之内,已经登基为帝的荀深正怀着深深的疑问询问皇太后晁伊人:“母后,放这些藩王就藩真的对吗?我有些担心养虎为患。”
成为皇帝不过十几天的荀深已经感受到做皇帝的大不易,他现在已经没有了初坐上皇位的踌躇满志,而是显得有些游移不定,患得患失。
因为他是晋国皇帝,他的每一个命令都决定着整个晋国的动静,这让他感觉到无比巨大的压力。
这次放藩王就藩,不用人给他分析他也知道其中的危害,那是能危及晋国稳定的大害。可整个朝堂,还有他身边的人全部赞成,他一个新登基的还没有收拢皇权的新帝又能做什么?
结果他不得不同意。
现在各藩王已经在就藩的路上,而他心里却七上八下,总是难以平静。于是他就来询问母亲——晋国皇太后,以求心安。
“深儿,这不是我们想不想的问题,而是我们不得不放。”晁伊人看着年轻的新帝,突然觉得皇太后的位置似乎也没有如她以前想的那般美好。
皇太后之所以是皇太后,是因为皇太后的儿子是皇帝,所以皇太后才被尊为皇太后,晁伊人很清楚这点。想要保住皇太后之尊,她就必须保住皇帝儿子的皇位。
但在短短的十几天里,晁伊人已经发现,她的皇帝儿子荀深似乎还没有准备好怎么当一个皇帝,他那还不算宽阔的肩膀似乎无法扛起晋国这个重担。
意识到这点,晁伊人心里有些担心。
皇太后因为皇帝而尊贵,皇帝因为他在皇位而尊贵,被赶下皇位的皇帝那是废帝,甚至还不如路边的乞丐,至少乞丐不用担心随时随地没命。
不过晁伊人也只是一点点地担心,在她看来短期内荀深的皇位还是稳如泰山的,因为如今的朝堂上掌握军政实权的都是他们的人。
通过一系列的利益交换,新帝在朝堂上安插了大量手握实权的亲信,这些亲信大部分都和他们有血亲关系。
“是啊,我们不得不放。”听到皇太后如此说,荀深有些无奈地同意,“我现在突然有些理解父皇了,也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敌视满朝文武,世家大族!因为这满朝文武,还有世家大族和我这个皇帝就是天生的敌人。”
为了登基为帝,为了掌控朝堂,他付出了很多。藩王就藩是一个条件,各地刺史的实权的加强又是一个,世家大族也从中得到了好处,似乎只有他这个皇帝没有得到好处。
这个时候,想到了他曾经深深憎恨的父皇荀惇,突然有些理解他对满朝文武、还有世家大族的警惕和厌憎,这些人果然都该杀。
他们正在窃取晋国的权利、金钱、土地等等,可却又满口仁义道德地想要限制皇权,看起来还似乎是为皇帝考虑。
“皇帝慎言!这些话不该出自你口。”晁伊人听到荀深如此露骨的话,马上出言警告。
“我知道,母后。这里是你的朝阳宫,我才能如此放肆。”荀深表示他知道。晁伊人的朝阳宫被晁伊人经营得密不透风,根本不虞有泄漏之可能。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人心这东西谁也不能百分之百的保证。深儿,这些天下来,朝内官员的情况如何?”晋国没有后宫不得干政的忌讳,晁伊人直接和皇帝荀深探讨起朝堂官员。
“至少表面上是忠心的,至于内里如何,还得慢慢看才知道。”登基没有多久的荀深渐渐有了些当皇帝的心得,也有了些想法,“母后,我想提拔一些官员充入朝堂。现在这些老臣都倚老卖老,我很难指挥得动。”
“这个你看着办。不过我希望你动作小一点,如今的情况还容不得我们有大动作。”晁伊人再次警告。
从宏京到尚州的官道上,一列威仪不凡的车马队正迤逦前行。
高举的黄钺,飘扬的麾旗,还有高高飞扬的“汤”字王旗,都说明这只车马队主人的身份,正是当今皇帝荀深的弟弟荀湛——原来的皇三子,如今的汤王。
在皇位之争中,程碧选择了全力支持皇后晁伊人和皇太子荀深,因此他们得到了丰厚的回报,荀湛被封为汤王,封地为兑州红叶城及红叶城周边十数万平方公里土地。
红叶城坐落在丰饶的天泽平原之上,是尚州最重要的粮食集散地,有着粮城之美誉。掌握了红叶城,就等于掌握了晋国南部四分之一的粮食供应,可以说是掌握了晋国南部的一部分命脉,对于任何有野心的人来说,红叶城都是必得之地。
荀深把红叶城封给荀深,这回报不可谓不厚。
在荀深看来,没有野心的程碧、荀湛母子是相当不错的同盟,他希望他们能一如既往地支持他。
既然有这样的希望,他自然也舍得下本钱。
在一辆层层保护的豪华车厢里,原东宫娘娘程碧和如今的汤王荀湛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话题很是轻松。
从知道女儿还活着之后,程碧原本被愧疚、憎恨填满的心渐渐放开了,她对儿子荀湛的态度有了明显的改善,加上荀湛对程碧本身就满怀孺慕之情,母子的感情顿时大大提升。
如今两人说话的时候荀湛明显随意了很多,再不会如以往那般小心翼翼,深怕程碧不喜。
“……”
“母亲,我们在红叶城的枫林山建一座山庄怎么样?”荀湛似乎想起了什么。
“怎么突然想到要建山庄?”程碧有些疑惑。
“我听馨月说过你喜欢枫林中红叶纷飞的景象。红叶城的枫林山如此有名,连红叶城都以此命名,那里的枫林肯定很美。我想如果在枫林山上建一座枫林山庄的话,您应该会喜欢。”荀湛说出了他的理由。
“馨月现在是越来越多嘴了,也不知你给了她什么好处,让她什么都对你说?”程碧似乎是埋怨,又似乎是责备地问了一句。
母亲突然的态度转变让荀湛非常欣喜,和母亲的和睦相处又让他无比享受,可有的时候他又不由自主地担心母亲态度的再度转变,再次失去母亲的喜爱,因此他总是变着法子讨程碧的欢心。
听到程碧略带责备的问话,荀湛心里不禁微微担心,因为他知道母亲并不喜欢他打听她的小道消息。但在看到程碧笑颜盈盈的笑脸之后,他知道他的提议应该是得到母亲的喜爱。
“母亲,那就说定了。我到红叶城后,第一个就让他们去建枫林山庄。到时候,我们每年秋天都去那里游玩,享受一下红叶纷飞的美景。”荀湛说着,似乎已经看到了枫林山上红叶飘飞的景象。更重要的是,这红叶纷飞的景象之中,有他和母亲程碧在一起的身影。
“都十六岁的大人了,还尽说这些孩子气的话。你是汤王,到了红叶城第一件事情当然是先建汤王府,哪里有先建枫林山庄的道理。至于枫林山庄,有时间的话等汤王府建好了再说。再说了,没有枫林山庄我们就不能去看枫叶了吗?”程碧笑骂了荀湛一句。
“我这不是想母亲能更舒服地观赏嘛?”荀湛听了程碧的话,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是啊,连落脚的汤王府都没有建好,就想着建枫林山庄,实在是有些本末倒置。
看着荀湛有些不好意思的俊秀脸庞,程碧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她还未见过面的女儿。
“如果彩儿也能如湛儿这般在我身边撒娇,那该多好!也许,这愿望很快就能实现。过不了多久就能到尚州,尚州和钦州相邻,红叶城又在尚州南部,距离剑玄门其实也不远。也许,我很快就能见到我的彩儿了。”程碧想着想着,心思就飞到了千里之外。
荀湛看到程碧突然不说话了,就知道程碧肯定又在想什么了。这样的情况这半年来已经多次发生,有的时候荀湛真的很想知道母亲到底在想什么!
因为程碧这样突然神游物外的时候,有时会不由地露出慈爱的表情,那是母亲这半年来看他的时候偶尔才会露出的神态,每次都让他感到无比温馨,他不知道除了他这个儿子之外,还有谁有资格拥有这样的慈爱。
怀着这样的疑问,荀湛开始想着到钦州之后除了必要的事务之外,是不是也该查一下这个事情。
不过想到母亲既然没有告诉他,那他最好还是别多事。
母亲除了慈爱之外,严厉也从不缺乏,他真的不想领教,再说他也担心惹恼了母亲,影响了两人好不容易改善的关系。
就藩的道路上像程碧、荀湛母子这般温馨的实在太少,可以说是另类的存在。就藩的各路王爷都忙着为以后的人生打算,哪里还顾得到亲情。
被封为泠王的荀渱骑马走在车队的最前方,心头是熊熊燃烧的怒火,即便已经离开宏京数十公里,即便是凛冽的春日寒风也不能使之稍稍平息,这让他全身上下都透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他的随员不敢太靠近,但也不敢远离,就这么跟在他身后不远亦步亦趋。
和荀深的皇位之争以荀渱的失败而告终,得到了皇位的荀深自然不会给他的竞争对手好果子吃。要不是荀深的皇位得到的有些勉强,还需要时间稳固,而荀渱一系的能量又实在太强,留在宏京是一个巨大的隐患,荀深完全有可能圈禁荀渱一辈子。
想要封王、就藩,做梦去吧!
虽然不能随他心意地圈禁荀渱,可荀深也没有让荀渱好过。他不顾皇太后晁伊人和太尉晁庸的反对,把封荀渱封到了晋国最边远的州——交州,又给了荀渱一个冷冷清清的泠王头衔来恶心他。
既然不能把荀渱放在眼皮底下圈禁,那就把他打发到晋国最远的边境,来个远不见为净。
其实荀深不知道,他以为最远地打发,其实是受到了很多人的影响,而这影响无疑是坏的。
荀渱心中的熊熊怒火并不是因为皇位之争的失败,失败的结局从一开始他们就有预料,之所以还争得如此激烈,只是为了在明里的失败之后能在暗中得到更多。
也不是因为交州偏远落后,交州的情况荀渱心中有数。荀渱一系已在交州经营多年,如今的交州早就今非昔比,只是宏京那些消息闭塞的人才以为交州十年如一日的落后。这次被封交州,是荀深的报复,却也是荀渱一系多方发力,努力引导的结果,可以说是得偿所愿。
更不是因为莫名其妙的封号——泠王,那只是小孩子的手段,虽然他还不到二十,但这样的手段他也不会在乎。
他的愤怒只是因为在离京之前收到的礼物——一只斗败的公鸡。
毫无疑问,荀深就是在嘲笑他现在像一只被斗败的,崔头丧气的公鸡,再不复当年趾高气昂,得意洋洋的姿态。
“高斯霖。”一马当先的荀渱突然叫了一声。
“下官在。”紧随其后的随员之中一个中年文士赶紧应道,接着骑马接近荀渱几步,可还是不敢太靠近。
“你带着这个回宏京,把他交给冯娆,他知道该干什么。接着你就留在那里,等结果出来之后再回来。”荀渱说着从身上摘下随身玉佩扔向身后。
高斯霖连忙接住,大声应是。
这边新帝荀深的皇弟荀渱准备在藩地积蓄实力,等待时机成熟以重夺皇位,那边他的皇叔荀裕在去藩地的路上就已经在动手夺权了。
荀裕,荀惇同胞二弟,在他那一辈中排行第五,是早一代的藩王,藩地兑州商丘城。荀裕骁勇善战,在被圈禁在宏京商王府之前曾在兑州立下赫赫战功,在整个晋国都是闻名遐迩。
晋国近几十年唯一的一场大胜就是他所立下,战胜对象正是和兑州南部接壤的开元国。在兑州,荀裕有着非同一般的统治力,这种统治力甚至超过了身在宏京的皇帝。
本来以荀裕的能力,他很有希望成为晋国皇帝。而且,如果是他成为晋国皇帝的话,晋国的局面绝对不会是现在这般。
但一个小小的阴谋,一点廉价的亲情,再加上对人性卑劣认识的稍稍不足,让荀裕成为了京城中位高却无权的圈禁亲王,再无机会返回兑州,更无所作为。
然而,荀裕虽然被困宏京近二十年,但凭着其超凡的人格魅力,再有着各种强而有力的手段,他还是保持住了对兑州的遥控能力。而且,在宏京的近二十年时间,荀裕在宏京展开了一张笼罩晋国所有势力的网络。
最终,这个网络成为他离开宏京的关键。
荀裕每时每刻都在寻找离开宏京回到兑州的时机。终于,防范他甚严的皇兄晋纣王荀惇逝世了,荀裕也终于等到了回兑州的机会。
他开始全力发动他在宏京的能量阻止皇太子荀深登基为帝,因为这将是他回兑州的最大筹码。
首先,荀裕联合和他一样被荀惇困在宏京渴望回到藩地的各路亲王来阻挠逍遥庄对皇太子荀深登基的支持。逍遥庄的主力永远都是荀姓之人,他们这些王爷在逍遥庄都有各自的力量。在各路王爷联合之下,他们的力量完全不输于保皇派。
这就断掉了荀深登基的最大助力。
其次,他又联合荀渱一系的顶梁柱,当朝丞相云班来对抗荀深外公,当朝太尉晁庸,这就使新帝之位更加扑朔迷离。
再次,他又想尽办法让世家大族、各州刺史在宏京的利益代表加入这场皇位之争,把水搅得更加浑浊,从而更方便他浑水摸鱼。
最后,他还把晋国不在宏京的其余四大门派的力量也拉进了宏京,从而让皇位之争变得越发不可捉摸。
就在宏京变成一团乱麻谁也无法解开最终谜底的时候,始作俑者的他开始出面收拢了一切。
他先代表各路亲王、荀渱一系、世家大族、各州刺史、四大门派和荀深一系达成了协议,接着又代表荀深一系和各大势力达成协议,最终一切功德圆满,荀深如愿登基为帝,而各大势力也得到了他们想要得到的。
怀着新帝和各大势力的感激及怨恨——这些势力中还是有不少不愿意参加皇位之争的,荀裕如愿离开了宏京,从此天高任鸟飞,再没有人能阻拦他回去兑州。
协议刚刚达成,各大势力包括新帝就知道了荀裕在其中发挥的各种好与不好的作用,也知道了荀裕最终的用心。
但协议刚刚达成,他们哪怕有再多的不满、怨恨,也没有人敢挑起争端,因为没有人能承受协议重新破碎的代价,最终所有人都只能捏着鼻子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