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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5章 窦家有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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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前方探子回报!”曹湛大声道。

数骑远方奔来,骑士飞快翻身落马,大声禀报道,“将军,前方军情急报!”

探子呈上文书,窦建德伸手却接,却发现那名探子低着头,总是闪躲着自己。他低头仔细一看,那探子看上去十分瘦弱,头上还戴了一个不知哪弄来的大黑铁头盔,基本上大半个脸都盖在头盔之中。

那露出来的半边脸上还左一道灰、右一道泥。但是那躲闪的目光和那熟悉的面孔,却让窦建德脸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冷哼一声接过军情,假装转身。刚迈腿往前一步,却突然转身,一下子扯下了那探子头上的铁盔,立时那探子惊呼出声,那声音却是一道银铃一般的女声。

看着双手捧着头的探子,窦建德没好气的道,“线娘,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打仗是男人的事情,你怎么总是不听?居然还这副打扮,偷偷跟着去前线打探军情?你这要是为父担心死吗?”

窦线娘一身轻皮甲,脚上一双牛皮靴,头上装秀发束成男人模样。脸上还有着一道道灰尘,一双大眼睛此时却是闪着调皮的光芒。一看到父亲看穿了自己的身份,忙撒着娇上前拉住父亲的手臂,“爹,谁说打仗就是男人的事情了?那古有花木兰代父从军,就是现在,女儿也听说那辽东军中就是女军。听说那新罗公主也是亲自披挂上阵,听说辽东军那女军有五千多人呢。上次听从涿郡回来的探马说,那兵马列阵行军之时,气势丝毫不比男子差呢。”

看着撒娇的女儿,窦建德有心要好好教训女儿,可话到嘴边总是狠不下心来。线娘今年已经二十岁,并不是眼下的妻子曹氏所生,而是他的元配所生。

大业七年,他被官府怀疑私通盗匪,派人抓捕他。结果那次,他家破人亡,一大家人,除了他跑出了出来,就只剩下了这个女儿。他的妻子、儿子、父母兄弟,全都死在了官军的手中。女儿那时已经十四,本已经许了人家,可最后未来女婿全家也被朝廷一起杀害。

带着这个女儿他投了高士达,后来重新娶了曹氏为妻,可心中一直觉得对女儿十分愧疚。他给女儿找了不少合适的年青人相亲,可女儿却一个也看不上。他知道,女儿其实很像她的母亲,定了亲,就把自己当成了那家人,可谁又曾想到,未出嫁已经成了望门寡。

当此之时,望门而寡的女人通常被认为“命硬”、“克夫”,以致难以再蘸重嫁。在这种理论支配下,未婚夫先亡,往往使不幸的女子留下深重的心理阴影,认为自己“不吉”,多半孤独终身。

虽然窦线娘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但心中却也一直被这束缚着。六年来,始终过不了心中的坎,哪怕父亲再怎么介绍,她也无法答应。一般人家的姑娘十三四岁已经嫁人,可一年年过去,窦线娘到了二十岁却未嫁。

在这时代已经算的上是老姑娘了,年纪越大,窦线娘也越发淡了这心。从小农家长大的她,也并没有如那些大家小姐一般学那么多规矩。再加上当年和父亲一起逃命,餐风露宿,后来入了义军,也是时常到处逃窜。为了女儿安全,窦建德也教了女儿一些武艺,算是防身。却没想,窦线娘却喜欢了学武,这些年下来,却也有不小的进步,寻常男子倒也不是对手。

有了身手,便无法再安心坐在家中跟着后母曹氏做女红。她总是央求那些叔叔们带她去骑马射箭,对于将军的这个宝贝女儿,大家也十分喜欢,久而久知,窦线娘差不多成了军中一员,平时训练她也跟着,出战时她也跟着。

刚开始窦建德还不知情,后来发现后,虽然大怒雷霆,但是线娘屡教就是不改。面对这始终心中有亏欠的女儿,他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又叹息了一声,窦建德也知道无法阻止女儿。只好黑着脸又训斥了几句,严令她以后不得再这般做斥候,要不然就再不许她在军中。得到了线娘的保证后,窦建德才无奈的打开了军情。

窦建德看完后,眉头皱的更深。

“将军,怎么了?”范愿忙问道。

窦建德将信递给范愿,叹息道,“原本只是张金称之了率十万人先一步赶来,我们以五万击十万,正好有实力一举击败。不料,前几曰降雨,运河水势大涨,朱贵一时无法过河。现在水退了,他正在架浮桥,可是张金称那狗贼却是带着十五万人又到了。现在张金称合兵一处,人马二十五万,运河南岸铺天盖地,到处都是他的人马。我们要想按原计划击溃他们,却是有些难了。”

范愿等将领也是眉头大皱,虽然都是些乌合之众,但是他们河间义军也不是什么朝廷精锐兵马。眼下的五万兵马,虽然是河间义军中最精锐的,但也只是相对于张金称的兵马而已。义军都是差不多,人多但是装备差。

他的五万人也都只是按装备,分了长枪营,横刀营,和骑兵营,不但没有朝廷军队中的弩床、投石车等器械,甚至连弓都少有。五万人中,窦建德也只能聚集了五千人的弓手营。而且他们的铠甲也十分的少,大多是些皮甲。

以往他们能从容面对朝廷兵马,一是朝廷兵马征剿的官兵不多,他们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逃。但是眼下面对的是二十五万人,这可是五倍于他们。

他们的河间义军唯一的优势就是将士军纪要强,士气要高,上下一心。可人上一万,无边无际。二十五万人往那里一摆,那还真是漫山遍野。他们都无法保证,到时两军相战,只破同样大多是农民出身的河间义军,只怕未战先怯。

看到窦建德忧心忡忡,范愿也安慰道,“将军不必担忧,张金称人马虽多,但却都是吞并而来。如今他刚刚火并没多久,将士并末归心,这个时候出战,只怕他的人马也不会有多少战力。况且孙安祖将军是您的兄弟,他军中不少部下,也是将军的朋友。也许,到时候他们会阵前倒戈,反击张狗也说不定。”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窦建德却是眼前一亮,当年孙安祖就是他救下来的。后来他去高鸡泊也是他谋划的,后来孙安祖聚集兵马起事后,对他的恩情也是念念不忘。就是后来他投了高士达,但两人的关系并没有疏远。可以说,孙安祖的那些部将,基本上也和他十分熟,甚至也有不少的交情。

虽然他心中也知道,张金称在杀了孙安祖吞掉了他的势力后,肯定也会杀掉不少孙的老部下。但是他也清楚,张金称只要想吞下孙安祖的人马,就不可能把人都杀了。如果此时能派人前往运河南岸,偷偷与那些人联络。只要到时张狗过河时,自己半渡击之,而孙的老部下再来一个临阵反戈,事情大有可为。

诸将看着窦建德还在沉思,都劝道,“将军。这次盗匪声势浩大。又占据了渤海、平原,粮草无忧。我等不可轻敌。不如退而攻占弓高城,循旧例出击,张狗可退。”

就连一边的窦线娘也是点头,“狗兵势众,却是兵力不强,只要抢下弓高城,他也一时不得北上,我也觉得稳中求胜最好。”

窦建德点头,“范愿,曹湛,你们说的和我想的不谋而合。只是如今贼兵势众,锋头正锐,不可以常理而度,正兵虽好,可损失却大……”

“那依将军的看法?”众人不约而同的问。

窦建德又想了想,让卫士在三十步外警戒,小声道,“我想过了,如果我们退守弓高,虽然能保河间一时无忧,但却是在饮鸠止渴,非长远之计。就算我们守的住河间一时,又能如何?北有陈破军,如今正在调兵遣将,等到他的兵马调好,到时南下,我们又如何挡的住辽东铁骑?”

“就算陈破军暂时不南下,可是张金称狗贼眼下虽然势大,但却是刚刚吞并孙刘两家兵马,正是势力未稳之时。如果我们不能趁眼下击败他,那么张狗随时可以南下或者西进,到时他攻下的城池越多,占的地盘越广,他的势力也会越大,实力也会越强,到时我们还拿什么和他拼?”

“乱世之中,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们不能击败别人,别人就会吞掉我们,这来不得半点温情。此战,我们击败张狗,那么黄河两岸之地,都将是我们的地盘,到时招兵买马,我们未偿没有和辽东军抗衡的实力。而如果败,天下之大,我们又能去哪?”

窦建德叹息了一声,心中越发坚定了要在这乱世当中开创自己基业的决心。

“刚刚范愿说的对,眼下张狗势力虽大,但是我们却也不是没有机会。我想好了,我们马上派一些心腹潜过运河,找孙安祖和刘霸道的老部下们送去我与刘霸道的书信,告诉他们,跟着张狗早晚没什么好下场。只要他们肯和他们联手,来曰等张狗过河之时,我们半渡击之,他们再在后面反戈一击。张狗虽众,却必溃矣。等到张狗一败,河北还是我们河北人的天下,到时这些河北兄弟一起,吃香喝辣,共享富贵。”

众人略一思量,也觉得这个计划比单纯退守弓高要强。毕竟就算退后夺弓高,一时也不一定夺的下。就是夺下了,以一个小小的县城,对抗二十五万的兵马,他们也不一定有信心守的住。如果真能说动孙安祖与刘霸道的旧部,阵前反戈,前后夹击张金称却是大有胜算。

“将军果然善谋,这计划太好了。孙安祖的部将,有将军的书信即可。不过刘霸道如今人还在河间郡城,只怕还得去把他请来,才能让刘霸道的部下想信。”范愿道。

窦建德也是十分兴奋,”此事容易,马上派人去把刘霸道请来即可。他被张金称夺了家业,早就恨的张狗入骨,能有机会击败张狗,他肯定会马上赶来。”想了想,窦建德也压制了心中的激动情绪,不断的完善着心中的计划,推算着后面的每一步。

众人也都知道这是将军的习惯,每次都要计算的十分清楚,将事情安排的没半点漏洞。

“等张狗浮桥造好,大军过河之时,我们半渡而击中,再由孙安祖与刘霸道的部下临阵反戈一击。这计划虽好,不过为了万无一失,依我所想,最好能有一支轻骑绕过弓高城,在北部穿过运河进入渤海郡。然后再从渤海郡的南皮转而往西南下,绕道胡苏城,直插张狗背后的东光。等到大战之时,在最关健的时候,骑兵尽出,彻底破其阵势,击溃张狗,擒杀张狗,以绝后患。”

诸将皆点头,却也都沉默不语。

窦建德脸色也有些不好,“只须大将一员,率轻骑三千,谁堪当此大任?”

诸将皆都沉默不语,一时窦建德的脸色更差,也不由的沉默了起来。

这个任务看似没什么,但所有人都明白其中的危险。

为了能在张金称过河之前,赶到他的背后。那么势必需要骑兵,虽然如今看似和张金称只隔了一条河,可要做隐秘,则必须得一路急驰北上渡河到达渤海郡,再绕上一个圈子最后到达东光张金称的背后。

时间很短,路程很远,而且所带的兵马很少。

张金称的运河南面聚集了二十五万人,三千骑兵只能算是少的不能再少的兵马。如果到时河北的河间义军和孙安祖与刘霸道的部下真的阵前倒戈还好。如果一旦出现一点意外,那么这三千人就将被挡在运河南边。以三千对二十五万,再牛的人物也无法保证能活的下来。

留在北岸,就算战败,他们还能逃回河间,可去了南岸,一旦战事不利,那就是必死无疑。

山风吹拂,颇有凉意,行军大旗风中招展,上面一个窦字,看起来却是落寞无限。

“我愿率轻骑担此重任!”

久久沉默之后,突然一个坚定的声音大声道。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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