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灵池初现
犹如天塌地陷，金刀轰然斩下。
鹿无羁一头散发在大风中狂舞，他举起古琴，朝上高举，琴身首位之上的两张鬼面的眸子亮起赤红的光泽，越发栩栩如生，随时都要择人而噬的样子。
嘭！
一丈之长的金刀，凝聚一名苦修六十载的大地境巅峰高手的全部苦修，蕴含斩杀一切的恐怖道意，与鬼面琴撞在一起。
鹿无羁脚下一沉，双腿踏入地面三十公分，金刀却还未消散，依旧以缓慢的速度落下，他的双腿也随着凛冽的刀意不断下沉。
噔噔瞪，金戈碎裂。
鹿无羁眉头紧锁，咬牙再次拨动，再有万道厉鬼惨嚎回荡天地之内，两根琴弦应声断裂。
琴身上飘出道道黑气，化成一只两丈长宽的鬼面，嘴巴大张，将这金刀咬入口中。
北堂家的金元诀乃极具杀伐之意，修到巅峰便有浩气长存。老爷子一生征战，保家卫国，身怀杀伐与正气，这鬼面为阴邪之物，自古邪不胜正，一番僵持，鬼面以更快的速度消融下去，依旧难挡。
鹿无羁双腿不再下沉，身躯却如随风柳絮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口里连喷三道血水，白皙的脸庞上一阵血红，配上散乱的长发，犹如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
只是这时，金刀的光芒忽显黯淡。
北堂望依旧站得笔直，伸出的手臂却无力地锤了下来。
他怒目圆睁，紧紧盯着鹿无羁，却再无一战之力。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志虽高远，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毕竟老了。
修为虽高，体力却日渐消沉。
风烛残年的老兵，在危机关头为这片守护多年的土地奉献出了他最后的光芒和温暖。
金光终究消散，而落下的星芒也在北堂望的临死怒搏中归于虚无。
天地再显寂静。
“老爷子！”白皓脚尖轻点，从山丘上飘身而下，来到北堂望的身边，扶住这具苍老的躯体。
北堂望缓慢地转过头，紧瞪的双眼重归于平静。他伸出干瘦的手掌，白皓急忙用手握住。
“孩子，我尽力了！”
“我知道！”白皓看着老人家神采烁烁的脸庞，眼睛一红，他知道这是回光返照的表现。
从他替众人当下星光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在燃烧自己的生命力。这绝地一击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生命和修为。
“小炎和清雅就托付给你了，我征战半生，死于守护国土的战场是我的荣耀?????”
白皓忍住即将落下的泪水，咬牙说道： “我对天发誓，倘若有人敢欺辱他们除非从我白皓的尸体上踏过去。”
北堂望露出欣慰的笑容，倒在了白皓的怀里，脸上的神采逐渐散去，目光空洞地望着灰霾的天空，呢喃道：“我听到了???????老战友们在叫我呢。”
他的眼睛，缓慢合下。
白皓抱着北堂望的尸体转身飘去，几个起落，迎上赶来的赵清雅和北堂炎，把尸身交到北堂炎的手中。
“爷爷！”两人泪如雨下。
白皓默默地说道：“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带着老人家的尸体找个安全地方躲起来。”
“白皓，你不跟我们一起走么？”赵清雅眼睛通红地看着白皓，出声问道。
“我不能走！”
“白皓，连爷爷都不是对手，你才刚进入大地境，千万不要去送死！”赵清雅拉住白皓的手臂，央求道。
白皓摇头道：“有些事，总要有人做，我若死了，你们就去天海市找允儿，从今往后不要再进入修行界，安稳度过一生吧。”
“白皓！”
赵清雅凄厉地喊道，白皓背对着女子，身体微顿，然后头也不回地返回大星衍阵之内。
便这时候，南侧忽然光亮闪烁。
乳白色的光芒犹如一轮太阳从石台之上缓缓升起，和煦的光华洒向山顶。光芒中所蕴含的勃勃生机，千米之内黑夜被照彻成白昼，大战之后断裂的枝干与草木微微蠕动，一根根嫩芽缓缓抽出。
冰天雪地中，雪水融化，一点点血光消融在水流当中。
山底的河水破冰，发出逐渐剧烈的声响，轰然流动。
众人抬头仰望，只见升到天空五六米之高的光芒中心有一个洁白的池子，这池子由数块晶莹剔透的钟乳汇聚而成，池中无水，却有一道拳头大小的泉眼，微凸出来，呈旋涡状，悠悠转动着，一滴乳白色的粘稠液体从中缓缓汇聚。
东方屏收起画卷，飘身而上，站在池中中央，然后取出随身携带的一只青色玉瓶，拔开瓶塞，蹲下身，对准泉眼，一滴灵液凝为柱状，随之落入玉瓶当中。
“造化灵池已开始凝聚灵液。”
一群人欣喜若狂，此番付出惨重的代价，总归有所收获。
在灵池光芒的照射下，余下的二十多位世家众人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好转。光是灵池散发的药力作用就这么恐怖，倘若服下一滴又该有怎样意想不到的好处？
造化灵池起源于上古练气士的仙府，一滴灵液等于普通修行者近一甲子苦修之功，造物之神奇莫过于此。
当别人满脸贪婪地望着造化灵池时，白皓的目光却始终没有改变视线，死死地看着鹿无羁。
直觉告诉他，这个家伙必然还有着最后的底牌没有打出。
“终于出来了！”鹿无羁取出手帕擦去脸上的血迹，嘴角浮现出一抹微笑。
白皓紧锁眉头，问道：“如今琴弦已断去三根，大星衍阵本就残缺，鬼面琴既为阵眼，也已相当告破，你还有什么手段可以与我抗衡？”
琴弦断了，只是一把废琴，这种上古传下的异宝放在今日资源贫瘠的修行界，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在短时间内修复。
“琴断了呀！”鹿无羁深深叹息着，满脸缺憾，手里沾满血迹的丝帕随风飘入空中。
“既然如此，那就彻底毁掉吧！”
话音重重一转，鹿无羁低下头来，眼中的迷醉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毅狠辣的目光。
他双手探入古琴琴弦的下侧，余下十四根琴弦尽皆握入手中，然后悠长的宛如从远古穿越而来的叹息自山间响起。
“天地之初，神魔之始，混沌即开，太一为祖。”
“以万世古妖之魂。”
“以吾微名！”
“以吾贱躯！”
“以吾残魂！”
他的语气充斥着一种诡异的韵律，每念一句，语气都在刻意加重。
琴身黑气缭绕，灰霾却干净的天空，忽然卷起一团团汪洋般的乌云，云涛汹涌，在天际不断翻滚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