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翡翠赌石文化节
浦南市举行“翡翠赌石文化节”,大大小小的珠宝商们聚集百信广场,向市民们展示翡翠毛料,毛料的个头均比较小,绝大多数只有拳头大。因为此次举行的“赌石文化节”是面向普通市民,所以标价在一两万元,当然对于普通收入的家庭还是一笔不小的数目,目的是在于增进市民对翡翠的认识,借以促销玉器。
即便盛会不是很大,但还是引来不少市民的关注,因为此番展出的毛原石成色都比较好,不少是上乘阳绿,若是切种来,定是大涨。其中便有一位市民花了两千元,赌涨了十倍,以两万元的高价卖出,一转手便是赚了一万八,堪称是暴利。
在广场热火朝天时,珠宝商的临时仓库内也忙得不可开交,聚着三五十人,他们也是赌石的,不过这里明显要比广场要高的几个档次,均是从云南、缅甸那边的老坑运过来的,标价少则十万,多则数百万,而这里才是真正的赌石场!
他们中不乏玉石界的大鳄,均想着博一块料回去做营生,以应付下半年玉器的销量。
王东是一间古玩店的学徒,年二十四岁,因为对古玩、玉器极其喜爱,在毕业那年便进了宝石斋古玩店,一干便是两年,凭借刻苦的精神,与天生的一点小聪明,对鉴宝、赌是也算入了门道,在浦南的圈子里也混了一点小名声。
今天王东特意把女朋友王雪带过来,想借着即将成婚的喜庆再赚一笔,然后好风风光光的结婚。
王雪看着架子上的标价石头,不禁惊诧之至极,小心问道:“这些石头,值标的价码?它们少则十万,多则数百万,都抵得上一辆车一套房了!一块破石头真值这些钱?我看买这些石头的人都疯了吧!”
王东赶紧竖着手指在嘴唇上轻轻“嘘”了一声,又悄悄说道:“小雪,可别在这里说这些话,买家与老板都很忌讳!”
王雪赶紧闭了嘴,依偎着王东小心翼翼的瞄了瞄四周,确定没人注意到她才暗舒了口气。
王东在仓库里转了两圈,最终在一块标价为二十七万九千元的毛料边站停了下来。
这块毛料,按照王东的看法,是最好的一块毛料,远比那些成色更好,标价数百万的毛料更有赌性,出绿的可能性极大。不过王东内心还是忍不住的打颤,二十七万九千,也就是二十八万。今儿他带了三十万,是用来付首付的,赌这玩意心里也没十足的底。
赌石毕竟摊上赌字的东西,是赌就有赢有输,王东也曾看到过别人一夜暴富,一夜倾家荡产,所以此刻十分小心,看了又看。这两年王东运气不错,空手套白狼,旁敲侧击赚了十六七万,这才有了在浦南付个首付的想法。年初的时候,家里爸妈便是掏空所有积蓄并外借了五万,凑了十二万给王东买房。
但王东还想再赌一次,他相信凭借自己对毛料的研究与了解以及子虚乌有的运气,应该不会亏。若是赌涨了,少则百万,多则数百万,到时候房子跟车子可都有了,也不用每个月还房贷,多好!
王雪也不是个安于现状的主,在听到王东要拿全部积蓄来赌石时,竟没反对,反而大力支持,因为她也想过上开轿车挎LV的好日子。
王东一直相信毛料有眼目,是有灵性的石头。在一本地摊上淘回来的赌石手抄上,他便看到相玉之说,有“相皮”,“相骨”等说法,其中“相眼”是最高明的手段,也是最难精通掌握的技艺。这两年的小打小闹,王东不仅学到了鉴定技巧,更证实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仓库里的毛料,标价越高的,品相自然越好,但王东相信,真正好的料,始终都有的瑕疵。若是一点瑕疵都没有的,反而是一块死玉,算不得上品,与人无完人一个道理。
王东相中的这块毛料,大约重二三十公斤,蓝球大小,外表的品相并不是特别好,但腰际有一缕淡淡的绿带,就像用绿色的笔画过一条,虽然颜色很淡,但却很正,是真正的冰种翡翠绿。
在市场上,冰种已经算是极高档的档次,价值不菲,而像玻璃种则是可遇不求之物。
如果按表皮出的绿,王东挑的这块毛料实际上不值那么高的价,但就是因为这绿是冰种绿,所以价才高了些。
但也因为绿气淡,所以没引得其他赌石玩家观注。
王东则不同,从手抄本的研究来看,绿虽然淡,但方向却是璇着向里,出涨的可能相当大。不过毕竟不是具备十足的科学依据,所以用起来也格外小心,像一柄双刃剑,一不小心就伤到自己。
王雪见王东两眼冒着精光盯着这块毛料,不禁附着他的耳朵悄悄问道:“你想要买这块石头?”
王东点点头,然后低声回答着:“我觉得这块毛料里不仅仅是有翡翠,而且是很上乘的种。通常赌涨的毛料,一般价钱会涨四到六倍。当然,如果命够硬,就可能赌到最上乘的翡翠,那价钱就是几十倍百倍的涨。小雪,如果我赌涨了,我们就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王雪被说得兴起,心底痒痒的,暗暗的算着:如果赌涨,即便按四倍的来算,那也有一两百万。有一两百万,虽然不是大富豪,但也算是有钱人一族了。
王东一咬牙,趁还没有其他人相中这块毛料,便买了下来,王雪也跟着紧张,到底是三十万的东西阿,转眼之间,一捆就剩下薄薄的一叠!
王东请厂子里的解石师傅把石头解了,因为跟这个师傅认识,也熟,知道他的技术很好。
不过到底是因为第一次赌这么大,心里小鹿撞撞的,紧张的要命。以前最大的一次也就是两万多买下的一,解开后就赚了十万,希望这回也能如此。
解石的师傅姓刘,瞧了瞧王东的这块毛料,当即把石头放到切石机的架子上,然后用笔划了几条线,那是准备下刀的位置。
刘师傅划好线后,还是征求了一下王东的意见,在解石的风俗中,如果有哪个师傅,或者是哪家的解石机解坏过毛料里面的玉,那么就不会再有人找他解石头。
王东摆摆手,刘师傅划的线,他看了,已经是比较好的法子,是用切皮的渐进法,要多切几刀,但却不容易切坏里面的“翡翠”。
第一刀下去,王东还颇为镇定,但王雪就有些发颤了,不知道是如王东所说变成几百万还是变得一钱不值。
一刀切开后,石里面灰白,没有一丁点绿出现,王东示意切第二刀,毕竟毛料的主体还没动到,第一刀没出绿倒不见得就垮。
不过后面一连三四刀下去,毛料快要切到一半了,里面仍然是灰白一片,王东就禁不住颤抖起来,毛料里面没现绿,他的脸倒是变绿了!
“再切,再切……”一刀一刀的不出绿,一块毛料切到最后只剩下四五公分厚的一块薄片了。
刘师傅摇着头,旁边观看的人都散开了,一边叹着:“赌垮了!”
不过这些人都很淡然,因为看到赌垮的人才是绝大多数,赌涨是少之又少。
刘师傅最后一刀把那块薄片拦中切成两片,然后把这两片石头递给王东,叹息着道:“小王,拿回去当个教训吧,从此别再玩了!”
王东曾经亲眼看到一个赌石的人一夜暴富,赚了过千万的钱,过上了别墅名车的生活,但是后来继续赌石,却是又赔了个精光,最终把别墅和名车都变卖还债,到现在成了帮别人看毛料的下人。
有时候失手一次,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最聪明的人,就是一次得手,就绝不再参与,但赌徒的心理,又有几个人做得到呢?总想着再赚一次收手,殊不知下一次就是埋命坑。
王东最后都不知道怎么回到家的,王雪下车后给了出租车的钱,然后跟王东说道:“你自己进去吧,我就不回去了!”
叹了叹想了想,然后又低低的说道:“王东,我想我们还是分手吧,我不说你好赌,我只是不能跟一个穷光蛋过日子,女人都是现实的,你也别怪我,你已经翻不起身了,你想想看,你得再打多少年工才挣到这三十万?再说你就算挣到了三十万,在这座城市里,连一套房子都买不下来,又能有什么用?”
看着王雪又上了出租车绝尘而去,王东一手捏了一片石片,昏昏沉沉的回到出租屋内。
王东回家,傻呆呆的坐下来后,又瞧着手里的石片,就是想不通,为什么这一次赌大了,就看走了眼呢?
“按照手抄本上的鉴石法,这可是玉眼的料阿!怎么可能赌垮?”王东不甘的自言自语道。
金钱没了,女友也没了,老家还外借了五万,父母庄家地人,要自己怎么办?
又想起王雪临行前的绝决的话,不禁又心如刀绞,狠狠的将石片拍在桌子上,心里绞痛得忍受不住,喉间一热,一大口鲜血喷洒出来,全喷在了那两块石片上,王东自己也晕了过去,伏在了石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