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南泽街
离开俱乐部办事处，王东打车去场地，和忙活了半天的装修工一起吃了顿盒饭，询问李青一二进度，下午半天便留在产地上打手。
到下午四点的时候，扎根办事处的胖子一如既往的出苦力，直到七点才回家。其实每天，李青和胖子都比工人晚下班一个小时，一则检查装修的质量，二是研究放置器材的位置，如何做到既美观又最大限度的利用空间。
今天三个人在外面大排档吃的，这么晚让王东回去煮，还不知道几点才能开饭，而且忙了大半天的王东也很累，干脆就在外面吃算了。
楼下的大排档，灌了两杯酒的胖子神情变得有些阑珊，加了个花生米送进嘴里，问道：“青子，你知道今天谁来我们公司面试了？”
“谁阿？”吃着饭的李青被问的莫名其妙，狐疑的看着胖子，以为他发羊癫疯了。
“是王薇。”王东解释道。
“王薇，谁阿？”李青搜索下脑海，没有这个名字的印象。
“是王瑕的妹妹，当年你也见过。”王东沉重的解释道。
“什么，王瑕的妹妹！”李青调子提的有些高，显得十分不可思议。
“是的，就是王瑕的妹妹。”胖子十分坚定，随即一阵苦笑，自言自语道：“你说这是不是缘分，当年我是多么渴望能逃离这座城市，没想到绕了一圈子又回来了，而且还在这里碰到王瑕的妹妹，你说是不是缘分？”
看着胖子一脸凄凉样，王东与李青谁也没说话。
“来，干一个，既是缘分，我们便应该庆祝。”胖子举杯邀道，只是声音剧颤无比，隐约的带着一丝哭腔。
“干了。”李青举杯和胖子碰了一个，一口闷掉。
“别这样，要是王瑕还活着，肯定不希望看到你这样，她喜欢开开心心的你。”王东宽慰道。
“我知道，来，干了这本就把不开心的事忘了，我会好好照顾她妹妹的。”胖子一口灌掉，十分严肃道。
“恩，相信你。”李青十分坚定。
“胖子，等公司的事稳定下来，找个机会去她家看看，顺便给她上柱香，有四五年没去看她了吧？”王东意味深长，谁能没把辛酸史？而胖子的辛酸史，正是王薇的姐姐，王瑕！
“好，等公司的事稳定下来，我就带小岚去看她。”胖子坚定道，小岚便是他老家的女朋友。
今晚，胖子喝的有点高，是东子和青子抬回去的。
次日，王东按照约定去南泽街与谢冰碰头，李青早早的去了工地，本以为胖子会睡的像死猪，但推开门却是发现被子叠的整齐，桌上留了张便条，写着：东子、青子你们不要担心，我会好好的，正如东子所说，王瑕希望看到开开心心的我，我会开开心心的。
看着胖子留的便条，王东倍感欣慰，学兵他总算面对当年的事了。
来到收藏家常出没的南泽街，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九点，王东拨通之前李青给的谢冰电话：“喂，我到了，在南泽街入口城门下。”
“我也到了，你一直往前走，我在第三家铺子。”谢冰喜悦道。
“好，马上到。”王东收了线，小跑向第三家铺子，其实他心底真没多少底，捡漏这东西不是想捡就能捡的，即便自己的左手能感应到物件里有无灵气，以此判定是否是大开门的老物件，但前提是要遇到，讲究的是一个缘！
跨出门槛的谢冰看到王东小跑而来，甜美一笑，接着便从小包里取出一热乎的东西，递到王东手上：“你来啦，没吃早饭吧？给，富川的三丁包子，可好吃了。”
“额。”王东还真的没早饭，其实准确的说他没吃早饭这个习惯。接过热腾的包子，王东咬了两口才想起：“你吃了吗？”
“我吃了，在家吃的，这是特意买给你吃的，不能白让你跑这一趟。”谢冰笑道。
看着谢冰略带俏皮可爱的模样，啃着包子的王东一时竟有些恍神，这模样，哪像会议室咄咄逼人的女强人？
“听说今天要下雨，但我忘带伞了。”谢冰苦楚。
王东抬头望了望天：“哪会下雨，晴空万里的，气象台又忽悠人了。”
“噗嗤。”谢冰噗嗤一笑：“你真逗，这话要是方才那个特殊的年代，保准要被带反动的高帽了。”
王东憨笑，觉得谢冰也不完全像自己想那样一个十分有心机的女人，至少她现在是单纯的。
“犯啥呆，陪我去淘宝去，早一日捡到满意的漏，你便能早一日解脱。”谢冰打了个响指，活力四射：“GO！”
半个小时候，便听到一段哀嚎声：“啥时候才能捡到漏，我的脚都快走肿了，早知道就不穿高跟鞋了。”
“捡漏哪是说捡就捡的，要看机缘，可能缘分还没到。”王东苦口婆心的解释道：“走吧，我们再往前面几家铺子看看。”
“不走，要走你自己走，我可走不动了。”谢冰的小姐脾气不小心侧漏了一点。
“你不想早点找到你爷爷大寿的生日礼物？”王东苦口婆心劝道，他现在还能怎样？既然答应了交易，就要完成，不然还真逼她拉一瓢教练，更自己杠了？
“想。”谢冰想也不想回答道，但接着却是可怜楚楚道：“我们去那边歇歇好不好，那边有座，就歇十分钟。”
“好吧。”王东无奈，只能同意，谢冰大喜，小跑到前面的游客椅上坐下，揉着小腿。
“你坐着歇歇，我给你买瓶水去。”王东看谢冰摸着小脸上的香汗，虽说现在已快进入十月，但天还是有些热的。而且走了将近半个小时，难免会流汗。
南泽街是浦南保存比较完整的一条老街，开着各式各样的陶瓷店、装裱画店、文房四宝店。
在这些店里偶尔藏着那么几件不为人知的老物件，有点像北京的潘家园，不过规模并没有那么大，也不会出据任何古玩转让的手续，而且有条不成文的规矩，但凡东西出了他们这个店，概不承认，打眼只能认栽。
因为他们压根就没把东西当古董卖，只是价格高些，少一些三五万，多一些十来万，二十万的样子。
“给，冰糖雪梨。”片刻，王东带着两瓶冰糖雪梨回来。
“你也喜欢喝冰糖雪梨？”谢冰问道，不待王东回答直言道：“我也喜欢。”
“呵呵。”王东苦笑，拧开盖子喝了口冰糖雪梨，但心里却不是滋味，这冰糖雪梨是王雪最爱喝的饮料，润喉。
“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留意到王东变化的情绪，谢冰关切的问道。
“没什么，我们还是再去下一家画店，或许能有好东西。”王东自然不愿在谢冰面前提王雪的事，毕竟跟她只是点头之交，便转移话题道。
“哦。”谢冰明显看出王东有心事，他不愿说，自然也不太好追问。
走进画店，老板便热情的招待：“二位，想要点什么？我这好东西可多了，而且绝对的是物有所值。”
“老板，我们随便看看，相中了再找你。”王东礼貌道。
“好，相中了呼一声。”老板应声，便站到一旁。
“王东，你看那幅画，八匹马的，多好看，每匹马都画的那么惟妙惟肖，会不会是老物件？”说道最后，声音变得跟蚊子样，即便是离他很近的王东也只是勉强听到。
王东不动声色，向八骏马图走去，大致扫了下，微微摇头。
这画他不用左手感应灵气就能评定真假，远看画中骏马是个个神骏，但细细一瞧，却不是那么回事，并不是一笔到底，中间有明显的停顿之感，极其影响马身体的流线。最为重要的还是马的眼睛，不具备应有神勇，与整体的神骏态显得很不符，明显不是出自大家之手。
既然不是出自大家之后，便基本不用考虑它的历史价值，因为没有欣赏价值。文物之所以值钱，便是它具备特定的价值，比如某些派别的创始与发扬，或者是某个时代的标志，要么就是具备研究价值。
就像今天你随手写一笔，放到一百年之后，依旧只是一笔。
不过王东还是看了下画下方的落款，‘清朝虚谷画’，结果是让他无奈的一阵摇头，虚谷老先生喜山水、鱼虫，松鼠，怎么会做大费周章的画骏马？但还是伸出左手感应灵气，结果断定是新货。
十分钟后，大体将店里扫了下的王东只能道：“走吧，去别家看看。”
“那副骏马图不是古玩吗？我觉得画的很逼真阿！”谢冰忍不住的问道。
“不是，是新货。”王东道，也不解释，只是向下一家陶瓷店走去。
“哦。”谢冰噢的一声，十分沮丧，在这半个小时里，自己相中的七八个东西都被王东否定，心里难免会失落。就像一个孩子每次考试考试都考一百分，但叫他动手制作某个东西，总是一塌糊涂一样。
走了两步，谢冰不甘的问道：“王东，你怎么就肯定不是大开门的老物件？”
“专业眼光和专业知识。”王东理直气壮的回答道。
“哪里有的学。”谢冰好强的问道。
“师傅教，但主要还是自己积累。”王东回答。
“华大的公开鉴赏课？”谢冰顿时联想到。
“差不多，也要多看鉴赏方面的书籍。”王东继续道。
“我也会去上华大公开课的。”谢冰郑重道。
“哦。”王东噢的一声，进了陶瓷店，没把谢冰的话放在心上，他现在想的是赶紧捡个漏，将这丫头打发了，不然这要耗到猴年马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