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四章：豆腐之辩
卫阶并没有费心去想和侯亮生见面之后的说辞，在他看来，也许侯亮生比他还要心急，与其想着如何去说服侯亮生，不如等着让他来说服自己更好！
刘穆之，章熊等人并没有休息多久，仅仅只是睡了三个多时辰，东方才露出鱼肚白的时候，二人就都来到了院子中，张大就更不用说了，卫阶只是一个人在院中打坐了一个时辰，他就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
几人就在院中眼巴巴地等着时间过去，直到午时过去了，侯亮生也没有露面，而大街上也没有什么异样的动静，就在张大有点沉不住气，开口请示要出去打探一番的时候，院外连续三次各丢进来了一块小石子！
侯亮生到了，这是他和章熊约定好的暗号，卫阶对着章熊打了一个眼色，章熊顿时会意，直接一个腾身就跳到了院墙之外，几息之后，章熊背着侯亮生就又跳了进来。
“这等进屋的方式，亮生还真是头一遭啊！”落地之后，侯亮生一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襟，一边自嘲地说道。
一旁的刘穆之则是露出了些许的尴尬，想来他每次进出院子，用的也是这个方式！
“卫将军的胆量有点出乎亮生的预料！”
张大自觉退到了外院把守，而章熊和刘穆之则都留了下来，侯亮生些许的抱怨没有人接腔，他也只好自顾接着说道。
“此前水榭一别，将军出尔反尔，敢再次潜回建康也就罢了，居然还敢与亮生联系，卫将军是否觉得吃定亮生哩？”
“先生觉得卫阶是出尔反尔吗？”卫阶不答反问，淡然说道。
“难道不是？”侯亮生的情绪一样平静无比，从侯亮生踏进院子的那一刻起，二人就已经开始了相互之间的试探。
“当然不是！”卫阶笑着说道。
“卫阶只是在救侯先生的命罢了！”
“早就听闻将军建康第一清谈大家的名头，上次未曾有暇见识，莫非这一次是想让亮生见识一下将军的诡辩之术吗？”
先是说清谈，而后说诡辩，不难看出，在侯亮生看来，建康城内，高门之中所谓的清谈，无非尽是一些胡搅蛮缠的诡辩之术罢了，根本上不得台面，难登大雅之堂！
“卫阶是否诡辩，先生可以听完再下结论！”卫阶不以为然地说道。
“亮生洗耳恭听！”
侯亮生就着院内的小石凳坐下，一副不急不躁的模样！
“卫阶早就说过，以桓玄的为人，先生的下场必定凄凉万分，此前水榭一别，卫阶在城门刻意留下破绽，就是想打破先生心中最后一丝的幻想，将先生与桓玄之见的矛盾摆上桌面，如此一来，先生多少也会有些防备之心，关键时候，兴许就能救先生一命！”
卫阶背负双手，昂首而立，不疾不徐地将这番话说完，而后接着说道：“如此说起来，卫阶此举是否算是救了先生一命呢！”
“如此诡辩，真是闻所未闻！”侯亮生赞叹着说道。
“亮生明知此乃将军诡辩之词，偏又反驳不得，还忍不住想要替将军击节叫好，亮生是否无药可救呢？”
“先生并非无药可救，先生前途命运几何，关键还是在于先生是否会选择自救！”卫阶若无其事地说道。
“如若将军还是想重复上一次的论调，此番亮生便是来错了！”侯亮生缓缓站了起来。
“亮生告辞哩！”
“心急吃不了肉豆腐，先生这就要走了吗？”卫阶也不出言挽留，只是微笑着问道。
“之前那番话，不过是卫阶以一个朋友的身份送先生几句忠告罢了，正题尚未开始呢！”
“好一个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虽然粗俗，却也贴切至极，将军果然生得一双好嘴皮！”侯亮生笑着说道。
“只是不知道当豆腐只有一块，吃的人却不止将军你一个的时候，你还会不会有闲心顾及这块豆腐是热，还是不热呢？”
“先生似乎并没有找到问题的关键！”卫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侯亮生坐下说话。
“如果事实真的如先生所说，卫阶会想尽一切办法，让能吃到豆腐的人，变成只有卫阶一人，到时候这块豆腐无论是热着吃，还是等它凉了再吃，不过只在卫阶一念之间罢了！”
“将军如此说话，亮生开始有了谈下去的兴趣了！”侯亮生微微一笑，顺势又坐回了石凳之上！
“明人不说暗话，将军起来，想必是想联合鄙主上，共同对付谢安和北府兵吧！”
果如卫阶所料，侯亮生虽然谋略过人，却和刘穆之一样，都是心直口快之人，换句话说，这两个人其实都是高智商，低情商的代表，也难怪二人会惺惺相惜了！
“不错，卫阶确有此意！”当下卫阶点了点头，直接有直接的好处，尤其是在这种紧要关头！
“而且卫阶也很清楚，桓将军和侯先生和卫阶有着同样的心思，可以说，现阶段，谢安是咱们共同的敌人！”
卫阶的措词还是很谨慎的，于他而言，他的敌人是谢安和刘牢之，而并非是由谢玄一手操练起来的北府兵，而这一细节，侯亮生却并未留意。
“亮生同意将军所说！”侯亮生点头说道。
“不瞒将军，鄙上已经委托亮生全权处理此事，不过还请将军放心，亮生此来见将军，主上并不知情！”
卫阶微微一笑，显然侯亮生心中对于桓玄还是不放心的，担心桓玄会遏制不住对他卫阶的杀意，说到底，侯亮生还是很清楚桓玄的为人的！
不过卫阶也不说破，只是淡然接口说道：“卫阶也并没有和桓将军合作的兴趣，此番卫阶来建康找的是先生你，想要合作的对象，也仅仅只是先生罢了！”
侯亮生闻言苦笑摇头，说道：“有件事将军可能并不知道，鄙主上对于卫将军还是颇为欣赏的，将军想必还没忘记当初在广陵之时鄙主上所说的话吧，他还是很期待和将军你合作的！”
说完之后，侯亮生又加了一句：“这也是上一次在广陵，主上没有直接杀了将军的原因，将军应该清楚，当时若是想要杀将军，主上有的是理由和借口，但是最终将军却没有动手，理由却只有一个，那就是主上爱惜将军是个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