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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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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春节长安城里的人是在百年一遇的严寒中度过的,大雪断断续续的下了一个多月。自从李忱登基后风调雨顺,前一年的秋收更是出现了此前从未出现过的大好收成。所以这一年的长安城又是在兴高采烈中欢度春节的,孩子们兴高采烈的堆着雪人,有情人们兴高采烈的吟诗作画。

只不过城中的一些角落里,还有一些人则是在煎熬中一天天的挨着。饶安公主就是其中的一个,看着周围的宫女们一个个喜笑颜开的面容,她心中的抑郁却怎么都排解不开。此时她正待在自己的闺房里看着窗外发呆,她的屋子里铺着最上等的裘皮毯子,装饰着最高贵的红木衣柜。在整个皇宫里面,她的房间无疑是最为奢华的,这也反映出了当今天子对她的疼爱。按照皇家的礼仪,不过正月十五是不能出宫去的。这可憋坏了她,但却又让她无可奈何。

还好正月十五夜的晚上天子李忱再次宴请了各位皇亲国戚,在宴会上见到了自己的姑姑定安长公主和五姐和义公主的时候她才难得的露出了笑容。但是她也看出和义公主并不开心,整个身形已经消瘦了很多,曾经的明艳一下子也就减弱了许多。倒是令狐滈显得心情不错,不时的向天子李忱诉说着自己的感恩,时不时还拉着和义公主一起向李忱敬酒。

宴会上她还看到了另外一个心不在焉的人,正是她的大姐夫郑颢。郑颢这时正坐在他的妻子万寿公主的身旁,与万寿公主频频与人交谈不同,他却在一直闷头喝酒,似乎这个场合更应该大醉一场才是。她故意来到了郑颢和万寿公主的面前,举杯说道:“大姐,驸马爷,今日这么开心,妹妹敬你们一杯。”

万寿公主听后心情大好,连忙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了起来。倒是郑颢没精打采的看了看她,一句话都不说又埋下头去喝酒了。万寿公主这时不满的踢了踢他,说道:“夫君,六妹来给我们敬酒了你都不理,摆什么臭架子。”

郑颢颇为无奈却又不得不端起了酒杯说道:“六妹有心了,希望这一年你能找到称心如意的夫君,到时候我和你大姐一定送你一份厚礼。”

万寿公主这时也忙问道:“六妹,怎么样,有没有心上人啊?来,跟大姐说说,大姐帮你把把关。”

她既不好说有也不好说没有,只好讪笑着回应了句:“大姐着什么急啊!该有的时候自然就会有的。”

正当两姐妹聊着的时候,定安长公主突然带着和义公主一起来到了他们三人的身旁。她忙上前抓着和义公主的手,望了一会儿后眼泪差点都要流出来了。和义公主也看着她,许久之后才露出了点点的笑容说道:“六妹,姐姐希望你能等到那个人。无论如何,千万不要随便嫁给一个王公贵族的纨绔子弟,否则你会生不如死。”

听完这句话她很有些惊讶,可正待她想去细问时定安长公主突然打断了她们俩,拉着她们一起又畅饮了几杯。宴会结束的时候她亲自把和义公主送到了宫门处,和义公主离开的时候突然紧紧的拥抱住了她泪撒了一地。一旁的令狐滈似乎很害怕她,只是远远的站在一边根本不敢上前来。

一个人走在皇宫宽阔的大道上,她的心却一直在思念着张淮深。对吐蕃尚恐热的战事再次陷入了停滞中,这让她心急如焚。一连很多天她每晚做梦都会梦到金戈铁马的河湟之地,很多时候张淮深都是满身鲜血的出现在她的面前。惊醒后她就不敢再睡了,虽然她也知道这只是梦,但即便如此她脆弱的心也已经承受不起了。

过了正月十五她终于又可以出宫了,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她就爬了起来。出宫后她第一时间便去看了魏扶,此时的魏扶由于出兵之事而抑郁缠身大病了一场。还好魏雪霏出嫁后张念豫一直陪在他的身边照顾他,这多少让他在不顺心中得到了不少的慰藉。见到她后张念豫和魏扶都非常的激动,三个人一直聊到了中午时分才算结束。

聊的过程中魏扶说到了当下朝局的新形势,原来自从白敏中迁为邠宁节度使后很多朝中重臣就投靠到了令狐绹一边。令狐绹掌握了朝局后立刻便对原本跟随着白敏中的官员进行各种打击,使得原本相对平静的朝局重新动荡了起来,各种纷争不断却没人管的上河湟的战事了。

听到这些事情她的心中颇为沉重,于是便立刻赶到了自己的姑姑定安长公主的府上。进门后发现长公主正准备午休。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径直脱了靴子钻进了自己姑姑的被窝里,然后与长公主一起面对着面诉说着自己对于张淮深的思念。长公主的寝卧内放置了好几个暖炉,就在这温暖的被窝里她放佛找到了一些安全感,竟然说着说着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府内突然响起了一片嘈杂声,直到这时她才跟长公主一起披上了外衣来到了客厅里查看。

就在这时郑颢突然冲了进来,来不及行礼就大声的说道:“姑姑,又出大事了!前左金吾卫大将军胡证在自己府里被毒杀了!”

长公主听完后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正好此时张念豫和令狐涣得到消息后一起赶了过来,郑颢就当着众人的面把详情说了一遍。原来这一日早上胡证的儿媳妇去其房间里请安,可敲了半天门屋里都没有任何的回应。看到时间早就超出了平日里他起床的时间,儿媳妇就连忙跑去告诉了他的儿子。当他儿子领着管家撞开了门后,才发现他已经死在了床上。他的床边吐了数口鲜血,鲜血已经黑的发臭。

京兆府得到通报后不敢怠慢,京兆尹亲自领着最有经验的仵作和衙役快速赶到了胡证的府上。仵作经过仔细的验证后,最终判定他是中毒身亡,但具体是什么毒仵作也不能认定。堂堂前任金吾卫大将军被毒杀可谓是一件通天的大案,京兆尹立刻便上报了大理寺、兵部和刑部,令外还派人即刻通知了郑颢。

听到郑颢带来的这个消息,在场的人都震惊不已,一时间居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最后还是长公主低沉的说道:“二十多年前胡证曾经亲自护卫我前往回鹘和亲,当时吐蕃人准备半路拦截,一路上胡证也是克服了不少的困难才把我顺利送到回鹘。返回长安后他也曾第一时间便来看我,我们也算得上是老相识了。”

这时饶安公主也低沉的说道:“前面魏大夫被刺,现在金吾卫大将军又中毒身亡,长安城真是不太平。你们说这两件案子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

“这两个案子挨得太近,凶手的目标又都是朝中重臣,我觉得有必要一起协同办案。”郑颢踌躇着说道。

令狐涣也连忙说道:“驸马爷说的是,我也觉得胡大将军死的太蹊跷,有可能也是吐蕃人干的。”

张念豫似乎有些不解,她边想着边说道:“吐蕃人盯上魏大夫有情可原,毕竟他极力主张出兵收复河湟,也算得上是吐蕃人的大敌了。可是胡大将军致仕已久,而且也没听说过他曾征伐过吐蕃,那吐蕃人为什么还要暗害他呢?”

“这正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所以我们要尽快与京兆府及大理寺一起商量一下,胡大将军的案子最好由我们一起追查。”郑颢冷静的分析道。

长公主颔首说道:“颢儿说的有道理,这件案子你们一定要介入进去。如果一旦发现与魏扶的被刺案有关联,就要立即将两案合二为一。另外,胡证毕竟与我颇有渊源,颢儿,你就和烟儿一起代我去抚慰一下他的家人吧。”

“姑姑,你不去吗?”饶安公主下意识的问道。

“现在案件还没有任何的眉目,此刻我去不合适,容易给大理寺和京兆府带来不必要的揣测。”

郑颢知道长公主担心的是朝中有人会说“皇室子弟与军中将领随意来往”,于是得令后他便立刻带着饶安公主和张念豫、令狐涣一起快速的离开了。

来到胡证的家里后,胡证的子女见饶安公主及驸马都前来抚慰立刻放声痛哭了起来,并不时的哀求他们一定要为自己的父亲追查凶手。郑颢连忙点头答应了下来,然后才与京兆尹以及大理寺卿一起碰头询问详情,饶安公主与张念豫随后也加入了进来。

大理寺卿董行是白敏中一手提拔上来的,京兆尹许文昌则是令狐绹的好友。面对着这两个人郑颢还颇为头疼,他小心谨慎的说道:“董大人、许大人,胡大将军这件案子可能牵涉到外敌的行刺,所以我希望与两位大人一起查案。”

许文昌听后微笑着点了点头,一旁的董行却反问道:“案件的查寻本就是大理寺的事情,不知道驸马介入此案是否有必要?”

郑颢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饶安公主这时候站出来义正言辞的说道:“董大人,驸马之前曾奉皇上的旨意专门查办魏侍郎被刺案,当时皇上曾明言凡可能涉及外敌行刺的案子都可以并入驸马下面来查办。如今胡大将军被刺还没有明确的头绪,自然也就有可能是外敌暗害的,那驸马参与此案又有何不可?”

董行这才连连点头说道:“公主殿下恕罪,下官从来没有说过驸马不能参与此案。既然有圣上的旨意,驸马自然可以参与。不管是大理寺还是京兆尹,如有任何的发现都会及时的知会驸马。”

郑颢望着饶安公主,送上了一个感激的微笑,然后才又问道:“两位大人,不知道现在有什么发现了没有?”

许文昌连忙回道:“京兆府和大理寺已经仔细的问询了府里的每一个人,也查验了府里的厨房和水井等生活物资,但到目前还没有找到任何的线索。”

饶安公主于是问道:“案发后府里可有人员走失?或者说案发前一段时间府内有没有人员离开的?”

许文昌摇了摇头:“回禀公主殿下,已经核对清楚,案发后府里没有人走失,案发前一年内府里的下人也没有人离去过。”

饶安公主看到众人似乎都有些茫然,便又接着问道:“你们可曾查清楚,近日以来可有什么外人来过府里吗?”

许文昌忙又说道:“胡大将军致仕后平日里一向深居简出,近年来也少有人来探访。不过据大将军的儿子所说,八日前大将军举办了一个家宴,曾邀请了染尘坊中的歌女前来助兴。”

“染尘坊?是薛灵萱姑娘亲自前来的吗?”郑颢急忙问道。

“那倒不是,薛灵萱没有亲自前来,但是她派了下面的一个歌女前来助兴。驸马想必你也知道那薛灵萱如今的火红程度,想来胡大将军这种已经致仕的官员家是很难请来的。恐怕如今整个长安城,能让她说来就来的也就令狐相等寥寥数家了。”董行叹着气说道。

饶安公主突然间从这句话中听出了些眉目,她下意识的说了句:“哦?”

不料一旁的许文昌这时连忙插话道:“董大人此言差矣!令狐相贵为国之栋梁,每日里忙于辅佐圣上完成军国大事。大人可曾见过令狐相去过染尘坊听曲吗?又可曾亲眼见过他邀请薛灵萱去过令狐府上吗?”

董行立刻回道:“那倒没有,许大人请息怒。我也只是听说令狐相家二公子令狐澄与这薛灵萱常有走动,是我言语不周,请许大人切勿见怪。”

许文昌也不甘示弱,立刻反问道:“董大人要是这么说,那白大人家中的三子白可久很早之前就与这薛灵萱关系密切,难不成这薛灵萱就常去白府做客不成?”

案子还没有方向,两人就已经暗自开始较劲了起来。两人都知道此时的朝局纷争不断,为了保全自己和自己一条线上的官员,两派人早已利用各种机会相互打压。而眼下前左金吾卫大将军胡证被害案就是一个新的机会,所以两人才会拼命的想把脏水泼到对方的头上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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