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他没有心
她侧过眸子。轻轻闭眼。缓缓睁开。
“给我解药。”恍若下定决心一般道。
君临汾头一次。见她这般神色。蓦然间让他心疼。
“皇上。”徐恵淳轻唤了一声。
君临汾这才回过神來。敛去神色。语露讽意:“给你你好回去和他双宿双栖吗。”
倾颜淡淡的低下头。突兀道:“我真后悔。一再对你手下留情。真后悔救了徐恵淳。”
是的。她还是后悔。恨自己终究是不够狠心。一再对敌人手下留情。将自己和苏梓宸置入这般田地。
君临汾慌一失神。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只有一颗解药。”
是这个答案。倾颜并不吃惊。
徐恵淳本家是苗家巫女。蛊本就以施蛊人心神练就。蛊虫愈俱灵气。耗费的心神并越多。蛊中极品的缠情蛊。让徐恵淳做了出來。练出一颗解药已是极限。
“给我。”倾颜毫不犹豫的回答。
“好。”
倾颜展颜一笑。恍惚间。让君临汾有种恍若隔世般的感觉。有多久。不曾见她这般纯粹的笑过了。一瞬间。竟让他忘了自己早已掂量好的要求。
倾颜敛去神色。冰冷中透着疏离:“说。”
“说什么。”他一惊。
她侧过身。面无表情:“你的要求。”
他苦涩一笑。
俊秀的脸庞布满哀伤。一瞬间。他有些怀疑。自己做的。究竟对不对。
可是。若让他亲眼看着他们在一起。他怎么样也做不到。
沒有她在他身侧陪他堪望天下。他不知道。自己穷极一生还会有什么意义。自己将会是多么孤寂。
“做我的皇后。”
仿佛是在她意料之中。她并无吃惊。波澜不惊般的从容: “好。”
为了那颗解药。
她无所谓。
只要他苏梓宸好。
她可以寻千种万种杀了君临汾的机会。只要他苏梓宸莫要意气用事错了良机。
倾尽她这一条命。也要替他拿到天下。倾尽她的生生世世。也要他安然无恙。
仅想他好。唯是如此。
恍惚间念及前世。才发现。那不是爱。最多。是恨那人杀了自己。
真正的爱一个人时。无论他如何伤你。却发现。恨不起來。
就如苏梓宸。无论她伤过他多少次。他都不曾恨过。
爱一个人。竟是这般千百回肠。
“为什么。你待他。同我。差距如此之甚。”他踌躇的问出这句话。心里掂量过无数次。亦是类似的问題无数次。她回答得总是那么含糊其辞。
但。他亦是明了。
其实。他真正想问的是。若你一开始遇见的是我。会不会爱的是我。
哪怕。她说一句或许。也是好的啊。
倾颜轻轻一笑。明媚得不可明素:“我爱他。”
原來。只有念及他苏梓宸。她才会那个样子笑。哪怕。此时此刻。她再次心疼。再次受缠情蛊。依旧心甘情愿。
缠情。所谓缠情。并是要人情到最深。不得不忘。
爱得愈深。痛之愈烈。
倾颜之前在三国通志上看到过这一毒物的记载。
遂。瞬间明了。
她留下。只会将两个人一同折磨至死。
身世。不过是君临汾设计的铺垫罢了。只是。倾颜想不通。未晞。如何会背叛自己。
倾颜似乎是知道君临汾真正想要知道的一般。轻轻开口道:“相遇过早。或是过晚。并无差别。我也想过这个问題。如果。最早遇见的是你。会不会爱的是你。和你定下合约。”
她意味深长的笑。他思虑复的看着她。
她轻轻摇头。悠悠吐出两个字:“不会。”
“为什么。”这一声。是徐恵淳问出來的。
得到如此残酷的事实。君临汾终究显得极是无力。
她诚实。太过于坦然。
他才会那么难过。她吝啬。安慰他都不屑一顾。
倾颜颊边的笑涡如杏花般肆意绽放:“他求的。一直只是慕容倾颜这个人。他愿意包容慕容倾颜的一切瑕疵。他只想。慕容倾颜好。”
君临汾激动的打断。恼怒道:“你的眼里就只有他吗。他能做的。我也一样。”
倾颜轻轻摇头。质问:“君临汾。你是真的爱我吗。还是。你比较爱自己。爱江山。亦或是。你要赢苏梓宸。”
君临汾顿了一顿。复又固执道:“我爱你。”
倾颜的唇边勾勒出一丝冰冷的笑。徐恵淳的神色立刻黯淡下來。
她却知道。自己。同对面的女子。比不了。
她沒了一双眼。也足够倾尽天下。
“或许。会有那么一点因素。若。我沒有雪莲。沒有这副皮囊。当日的临汾太子你。可会将我放在眼中。”
女子的话犹如魔音。以至后來困顿了他的今生。他捂起耳朵。惊慌失措:“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倾颜一步一步向他逼近。是他君临汾先忘恩负义。她倾颜。并就让他体会一下崩溃的感觉。她并让他明白一下心死的感觉。
她癫狂般的笑。犹如魔障。一袭红色嫁衣却依旧衬得她极其艳丽:“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你爱的不过是慕容倾颜的光芒。你接近我。亦是为了利益。你要娶我。亦是看中了我的价值。犹其你看到苏梓宸对我的在意。君临汾。能否赢他。真有那么重要吗。”
君临汾妥协下來。失魂落魄。她果然是罂粟。稍加触碰。并就毒伤。
他宛若虚脱般道:“重要。他就是困顿了我一生的梦靥。”
她轻蔑一笑:“苏梓宸从未想同你比什么。在他面前。你永远是输者。”
君临汾沉默不语。他知道。这是事实。
“你凭什么这样说皇上。”徐恵淳不满道。
“呵。凭什么。”倾颜面露讽意。挥起长袖指着君临汾。“因为。他。是沒有心的。”
君临汾问自己。真的沒有心吗。
徐恵淳沉默了。
从前的君临汾那么爱她。终究。还是变了。
倾颜看向徐恵淳。语气好了几分。依旧清冷:“你问问自己。你为他差点送命。这些年。他身边的女人可有少过。你问问君临汾。他口口声声说爱我。我那还怀着他骨肉的妹妹如今是何境地。”
徐恵淳与君临汾对视一眼。不再言语。
纵使他薄情寡性。她徐恵淳。还是爱。克制不住。
倾颜的神情柔和了几分。心又开始疼了起來。她自顾自说道:“你只看得到他的光芒。却从來不知他的苦涩。他亦是九死一生的活下來。君临天下。他空置后宫。为我抗拒群臣。为我疏离他唯命是从的母后。为我不计天下。他说。待定了天下。并同我执剑游走江湖。”
往事。历历在目。
原來。他为她做了那么那么多。
原來。她亦是。很早很早以前就爱上了他。只是。搁浅了太久。
君临汾一句话都说不出來。也不知道能说什么。悲哀。凄凉。
也许。她说得对。不是他君临汾不顾兄弟之情。不是他君临汾不爱倾颜。只是。那些。同江山。自己。比起來。太微不足道。
他。更爱自己。更爱江山。
所以。这一生。他注定。失了她的心。
她凄凉的笑。头也不回的转身。
恍惚间。只留下她的一句话:“君临汾。你是沒有心的。他解蛊之日。并是我答应嫁你之时。”
她倾颜。一言九鼎。
她说。她答应嫁他。
然。他却高兴不起來。
终究。是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