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话 国舅乾元打佞臣
一夜旖旎、妩然叠醉,徐徐娇喘不绝间,皇上与我身子贴烫着身子、附在我耳畔向我再吐心事,
凄迷惝恍间,听得他幽幽绵绵和风细语:“朕知道你心里一直有一道郁结,是关于冉冉的,”
落言一顿,突忽提起这茬,暧昧之余叫我又生错愕,我睁了眸子唤他:“皇上……”
“哎,”他将我打断,颔首将噙着层雾影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來,一字一句幽幽然,“朕不希望跟自己的爱人,有什么心结,”因喘息微微,这话吐的便更为轻飘,
但使我又一浑然,
爱人……他说,我是他的爱人,
爱人这个称呼太奢侈也太美妙,好似带着一道天然的蛊毒,只此唇畔一开一合两个简单的动作,便轻而易举就波澜过了一颗叠醉且敏感的心房,
至浓的感动是我无声无息无法言语的,便连思绪都不知该做了何等样的起伏,兴许就这么晃啊晃的,早便一下子就图腾了,
原來当两个人已经亲昵到了某种地步,不需要每日都是如胶似漆的矫情架势,也足以成就一场烂漫山花开一季的动容,原來便只一个眼神、一个不经意的举止流露,即便你什么话都不说、什么样的表示都不刻意去做,对方也是可以那样轻易便懂得了自己……我心中起了什么样的忧怖、怎样的惆怅与隐然的失落,皇上,他一直都是明白在心的,
柔波和灯就月影,我抬手搂上他的脖颈,又顺着滑落在他的肩胛骨间,即而把头靠在他起伏的胸膛上,
合着烛光夜影、一片涧水游鱼缱绻,皇上他讲起了自己跟蓉僖妃之间的那样一段如风过往:
如果说身边由亲王时期伴着皇上一路走至今的这几位女人当中,皇上真正对谁存有爱意的话,那必定是蓉僖妃,
皇后萧婧娴与庄妃公孙灼妩,都是先皇指定好了赐婚下去的,而蓉僖妃王冉,却是皇上第一眼看见就想要纳回府中的女子,
僖妃身上所汇集着的许多好处自不必多加阐述,即便仅有几日交集都可以在浅流慢露间叫人瞧出來,真个是有麝自來香、不用大风扬,皇上对她一见倾心、又心生欢喜而起思慕,这也实在是一件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事情,
“可朕毕竟是皇上,朕的顾虑太多,朕在府中对她最为宠爱,亦动了将她立为皇后的心思……但那些炽热的爱意与似火的执着,一到了登基称皇时,便全然被一盆自上而下兜头浇下的天火,给作弄的铮然一下俱数泯灭,古來为君为皇者,诸事从來难以由着性子,”
“冉冉的出身低微,不似皇后与庄妃,所以朕只能立王妃为皇后,又碍于需得平衡诸多大家族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只能于这三位女子之间雨露均占,不能再独宠她,甚至只能开始渐渐冷落她……”
这样掏心挖肺的真挚流露却叫我突忽起來一阵不可遏的惶恐:“那妾身……”
皇上再一次打断我:“朕深爱宸贵妃,但这一厢情愿的单恋、又加之乱.伦之嫌,朕与她终究有缘无份,后來朕有了冉冉,但朕又因了诸多因素错失了这深爱一个人的机会,时今,朕不愿、也不能再失去深爱你的机会了,”一息落定,他以如此半是表白的解释來回答了我关乎出身的顾虑,“引娣……”脉脉含情的又是一唤,他已解开我周身最后一层薄如丝的防线,颔首俯身,一阵连绵细吻之余,整个身体与我水**融,
因做足了温存抚慰,所以此刻即便我守着一痕月色昏惑而陷入对他所言所语的思考,这般分心却也不曾感知到哪里不适,只是突然想要紧紧的将他抓住、抓牢,再也不让他离开我分毫,分毫都不可以,
极致的暧昧氤氲漫袭,在这之余我亦心思如潮,
我知道,皇上的话只说了一半儿,他与蓉僖妃之间关系渐渐冷淡,归根结底还是在于蓉僖妃她太聪明,皇上,不喜欢女人太聪明,
而在同时,僖妃那般冷淡素雅的性子,她自也不太主动,这便又令皇上尴尬,
但皇上心里爱慕她,或者更严谨的说,是有她的、且珍视她的,可是,他们注定只能像两条毫不相干的平行横线,注定是要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而我们不一样,我愿意为他变糊涂,且我会对他迁就、我会主动,因为我深深的爱着他,比僖妃爱他,
原來皇上不是因心念着宸贵妃而不会再去爱,只是沒有适合他、让他喜欢、让他想去爱且也有机会去爱的女人,在恰当的时候出现,
还好,我的出现不会太晚……
鲜花着锦、浮光春回,花儿都开好了,远行的良人,他只会沿着这样一条蜂蝶喧嚣紫阡陌慢慢归來,越走越近、越來越温暖,
,
我知道皇上近來几日一直都有一道郁结横贯心口,且他召见清欢奏乐聆曲儿的次数也逐渐变得少了许多,甚至隐现出就要失了兴致的若许势头,
这一切所谓源头,归根结底就是因了国舅爷,
而霍清漪显然也和皇上怄着气,自那次御书房事件之后,便不见他再主动进宫來,而皇上也碍于面上那层薄皮、且他也摸不清国舅眼下是否还在同他置气,便也沒有主动召见他,
于是我便做起了这中间的调和剂,
我出了一个主意,要皇上下一道旨召见国舅爷进宫,并把清欢也召到暖阁里候着,由皇上主动退后一步缓和这关系,因为他毕竟是君,一些事情他若不让步,为臣子的又如何好更近一步去,
并在这同时,引荐清欢给清漪认识,我们这位霍大人亦是个惜才之人,若他见识到清欢对曲乐的研习程度,自然会对这个人才报之以欣赏的态度,
如此,不是三方都做了周全,
一切一切都在按部就班有条不紊的进行,却沒想到气场不和就是气场不和,再怎么强扭都沒有办法把清漪、清欢这两个其实交集不多的人之间芥蒂做了消除,便是连天都似乎有意要让他二人误会加重……
这一日大早,正逢皇上不临朝,我早早儿便在乾元殿外候着清漪,后笑吟吟引着清漪去暖阁里见皇上,
清漪见我在这里,明显起了丝诧异,不过他转脸就明白了皇上是想同他消除尴尬,便由着我來做了中间的和事佬,
看他这样念及着,似乎颔首避开我露出了抹好笑的神情,观其态度便知他其实已经不再生皇上的气,这委实是一个好的开端,我暗暗松了下心,
就这样一路进了正殿,穿过阴凉且狭长的进深,一路不多时便至了暖阁,候在外边儿的刘福海远远瞧着我们进來,便对我们逐一行下了礼,后笑容可掬的道了句:“国舅爷、元昭仪,且就进去吧,陛下已经吩咐过了,”
清漪对他颔了颔首,旋即便单手负后大步而入,
我忙不迭跟着他进去,
却在推开虚掩的雕花门、入目内里景致格局的时候,看到霍清漪那道背影铮地一下打了个僵硬,
我心道不好,浑不知所以然间忙加快步子擦着他肩膀过去,这一时亦是直勾勾僵住,
一片灿然明恍的暖阁间,那锻金滚图腾的龙椅之旁亦摆了一个绣墩,我瞧见清欢此刻正与皇上并肩坐在一起,且清欢手里……居然拿着一段明黄、正在皇上的殷殷注视之下伏案阅览,那正是朝臣文武呈递给皇上的奏章,
我慌地一惊震,皇上即便再欣赏再宠信清欢,也委实不该到了把奏书都递给清欢览阅的地步,这委实荒唐,一瞬我突然就理解了国舅爷,
而清漪冷不丁目睹这样一幕,僵定之后气得双肩猛打了阵颤粟,
皇上与清欢至此听到足步声下意识侧目,在瞧见我与清漪立于殿中时,面上也是甫一惊震,
这时兀听清漪干涩里起了一嗓子:“我非斩了这个佞臣,”这一声断喝夹着气焰带着愠燥,倏然撩拨过去便有若天地骤变颜色、天鼓阵阵雷鸣,
“舅舅,不是这样……”皇上忙抬手起身一个解释,而清欢亦在这当口合了奏书站起身子,
我一时突又回神,一下子紧张的几近窒息,铮地侧目去瞧清漪,见他正在这气头上又哪里肯听皇上的解释,怒火中烧之下开始私下里寻找些什么,
这阵仗叫我一个心跳动繁密的就要跃出去了,暗道一声不好,见清漪搜寻一圈之后,抬手取了壁橱上置着的金麒麟镇纸便向清欢奔过去欲要砸打,
“国舅爷,”
“舅舅,”
看得我与皇上顿然慌了六神,顾及不了许多的一前一后亦奔过去加以阻拦,
清漪被我与皇上围在中间抽身不得,急气氤氲间却见他怒极反笑,转目瞧瞧我、又瞧瞧皇上,勾唇徐徐道:“怎么,我要打他,你们两个便都这么心疼,”
“舅舅……不是,你听朕解释,”皇上敛目慌慌,
我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得一阵沉默,
越是这般便越叫清漪心觉我们是在袒护清欢,他握着金麒麟镇纸的手掌握出了根根青筋,眼见他面色一沉,一把将我拨开,冲清欢几步便过去,
电光火石浑不知情况,忽见皇上回身一挡……于是清漪手中的镇纸不偏不移正正砸打在了皇上的右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