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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话 不请自来盛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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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间这段时日虽然有小磕小绊,但大抵來说我与那长公主、与皇后还算是和睦的,因为双方无论是哪一边儿都也沒掀起什么过大的浪,

要么便是她们不曾得着机变,要么就是我这边儿的装傻充愣不迎合,这日子也终究还是得过,加上韩皇后或许后來又想明白了,皇上虽对我极好、但到底是不常來这崇华天青的,那她一朝皇后便是连这点儿包容心都不曾有,还又是吃的哪门子的醋,渐渐也就不大与晴雪长公主一伙,晴雪那边儿又隐隐显出一人茕茕寥寥之态,

过日子嘛,还是难得糊涂、相互包容些的好,莫不然还要让谁死了去不活了,经的事儿多了,一切自然也就都看的开了,横竖都离不开这个圈子半点儿,

金秋八月眼看着便漫溯而來,宫里成阵成阵黄澄澄的桂花儿开得极好极璀璨惹眼,一眼含及过去便是一大片灿然流醉的黄色花海,并着空气里掩不住、捂不得的甜腻扑鼻的桂花儿香气,真个是由眼及心、叫人什么烦恼杂思都浑然忘记,此景人间不胜殊的,

皇后那边儿在晴雪公主的提议、与帮扶之下,办了一场小小的赏花宫宴,其实这宫里头的后妃也就韩皇后这后、并着我这一妃,女眷再加上个长公主李晴雪,这宫宴办不办的也真真是沒什么意思,

但我很快就知道这二人、或者说长公主她一开始葫芦里卖着的是什么药了,办宴席赏桂花儿是假,其实意在恶心我才是真,

因为韩皇后动起了宫中难得的雅致心思,要把这赏花宴做足了意趣,便以花笺书写名帖相邀,而长公主自动请缨,于是皇后便将向各宫各处发送名帖邀请赴宴的事情,交给了长公主亲自打理,

这位长公主将名帖发去了皇上那里、清漪那里、还有兴安一朝肱骨重臣的夫人女眷那里、以及我的儿子皇子李念兮那里,就只独独的不曾发到我的手里,

簇锦瞧出了这其中的猫腻,亦是勾唇冷笑着哂我:“真不知这些年來你那股子凌厉劲儿都去了哪里,纵然是忍辱负重、纵然是心境已然沧桑,也不该把这骨子里的本性给磨灭了去吧,”于此见她眸子一压、声色愈冷,“我们何曾受过这若许样的气,还是被那一个世面都沒怎么见过的小姑娘压制,”倏然转目,“若我说,娘娘就干脆给她们撂下脸子做个难看,在赏宴那天咱们带着念兮皇子自个游园儿,叫那些个赴宴的公侯夫人们瞧瞧皇后、长公主怎么个做派,”

她言的自顾自忿忿,不曾注意我流转在她面眸间的一缕神光,这一刻我又在簇锦的身上,瞧见了当年倾烟还是湘嫔时的,妙姝的影子……时景格局仿佛起了一瞬透过时间空间的大轮换,这份影像的重合带着我不由自主回到了从前,

那时的妙姝就与此时的簇锦一般的模子里刻出來的,是一辙的对主子恨铁不成钢,一辙的不理解主子明明好好儿一个一身锋芒的精明人儿怎就突然变成了那么副样子,甚至簇锦对我的诘问都怎么听怎么觉的熟悉,豁然想起似乎与当年妙姝对倾烟的诘问如出一辙,

所不同的,是簇锦到底比妙姝怀柔一些,而妙姝则实在武断也实在极端,现今回首纵览之前行过的路,在与倾烟当年那份心境有所贴合的同时,才实实在在觉的当时的妙姝真可谓是不给倾烟省下一刻的心,

我们总是都太过于自以为是,自以为眼见了、历经了朝代的变幻与旁人的人生经历,便算是历经了很多事情、懂得了很多道理,其实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不一样的,即便你陪着那个人一点一滴不曾遗漏的走下來,那个人所历经的也只是自己的历经,而你亦有自己的路要走,谁的经历也无法成为你的经历、使你深刻明白些所谓的大道理,

时隔经年,当我的人生真正意味着经历了大起大落、富贵潦草的时候,我才突然如此后知后觉的读懂了倾烟这个诗经般内含弥深、而淡泊释然的女人,但她已经与我隔绝了一层不可逾越的阴阳,

这样的感慨,已不知在不知不觉中生就过多少次……

“娘娘,您怎么这样看着我,”这时才察觉到簇锦在我思绪飘忽间就已缄默,甫闻她声息后向她瞧去,见她皱着眉头目光却含关切,是发现了我方才的恍惚与愣神,

我把悠远思绪拽回來压制住:“沒什么,”转念接过前话,我思绪一动,唇畔勾起一笑,“你方才说皇后赏宴那天我们不带念兮过去,”声息含笑、自有筹谋氤氲在胸,

“绝对不去,”簇锦漠了面孔、眸子一敛,“既然人家都不给我们脸面,我们又何妨给他们作弄个难看给她们丢回去,”字句间夹着一股子凛冽,

其实簇锦虽然素性温顺怀柔,但内里也是自有着一段坚韧,你把她逼急了她也不是个一味忍让、好被欺负的软柿子,早年时她便因了庄妃的宫女冲撞她、将蜡油泼到她手上而气不过的借着狐仙之事贬损了那个宫女;眼下又见她给我出主意使皇后那边儿做难不好看,便可见她是有着自己的一个限度,她行事也不会一味怀柔,她的温良性情其实只是因为,她的本质比这宫里的许多人都善良,而她这一生一世却是一直都在认认真真的履行着一个设身处地的基本原则:“不关己事不开口,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且将一个“忍让”,书写成了适时的“包容”,细细忖度,身边值得我去学习的人何其之多,倾烟如是、簇锦也如是,甚至往昔慕虞苑里小福子、小桂子,每一个人做的行的,都比我周成、都也比我好,

慕虞苑,好熟悉的字眼,好熟悉的人和事……而之所以眼下他们一个个皆已不在、便是簇锦也成了留在我身边的老宫娥,偏生我还活的如此看似光鲜,不过是一个“命”字作弄尔尔,又其实,活着的我才是最可怜也最无助的那一个,却不能被谁人知道、谁人怜惜,

“去,怎么不去,”借着氤氲而起的心绪,我只觉自个又陷入了幻似魔障的境地,整个人跟着升起一股浓郁的讥诮与报复,“不仅要去,本宫还要亲自带着兮儿一并去,”牙关一咬、落地发狠,

簇锦有须臾的沉默,她一时半会子对我这话不曾解意,旋即见她眉弯舒展又颦、声息徐徐,且言且猜度着:“人家都不曾招呼我们这边儿一声,更别说请帖了,你这么过去不是……”于此止住,斟酌一二再度启口,“这不是自个往人家那道里去着,叫人家称快、自个沒面子徒徒找气受,”

我面上莞尔之态未减,出口字句都夹着一股子轻笑:“找气受,”和笑出口后,软眸隐有沉淀,“到时候受了气的,还指不定是谁呢,”临了的字句不曾过高也不曾过沉,但其间自有一股逼仄天成,

簇锦自我这神情语态中依稀是瞧出了什么大概,目色亦沉,静静然跟着思量开來,

我如约赴宴,且是盛装,

绾了凌傲威仪的惊鹄髻,簪一圈短璎珞金叶钗环、并着双色玫瑰垂银丝流苏步摇,面覆茉莉粉、额以红朱砂合了金粉点出三层鱼鳞花钿,眉目皆画了个狭长高挑的势头,后在两耳戴了黑白珍珠串,脖颈手绘大朵盛放之姿的灼灼牡丹花,着一席千叶撒宝相花的皱褶艳粉并银白双色鸾裙,腰间系两根碎玉串联丝绦,

就这般行步飘摇、腰肢曳曳,右手亲昵的牵着三岁多一点儿、亦是盛装的皇儿念兮,一路照直去了皇后娘娘设宴的御花园处,

今儿这天色分外的澄蓝晴朗,一路都感应着金秋的气息,充斥进一大片惹人的桂花甜腻的芬芳中,心境跟着一开阔,性子便又起了些莫名的不屑,忽有种自个踏云独立、不惧任何风浪吹打的作弄感,

我把心绪收收,进了御花园桂圆林圃前的小道、顺那小亭牵着念兮一路过去,

远远儿便闻一阵人声欢笑,而皇上那一席金灿的明黄龙袍最是抢眼,

这龙袍的颜色、并着其上金银珠宝绣绘出的图腾从來都很显眼,以至于不论是哪一朝的皇帝、不论是谁穿上这件龙袍他都是显眼的,倒不见得是所谓真龙的宿命,天子的威仪更偏向的是这衣袍带出的造势了,

腹诽了一下,微停步后,我重又向里边儿走,

不小不大的亭子内里坐满了宾客,当然宫里的就只是皇后与长公主,其余都是些朝臣夫人、还有一些被兴安帝倚仗器重又合心顺意的肱骨大臣,如此的齐聚一堂、笑语欢声,倒是颇具足了赏宴观花的热闹架势,

身后跟着的簇锦因怕人多再不慎碰撞到了小皇子,便在这个时候近前几步哄着念兮将他抱进了怀里,

我侧目示意她看护好念兮,复回目又行,

一來一去间清欢已经看到了我,抬手对我招招,唇畔合着一道秋阳溶波而生就出溶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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