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那般凉,那般冷
苇子朝阳。一番之中。
尤筝方才从寿阳宫回來。心里堵了许多的气。坐在榻上。眼里充斥着怒气。
慈园太后说:“筝儿。这一次。归根究底。都是你害了尔楦。若不是你和丽妃联手。尔楦岂会被皇上禁足在宛宁宫。若是穆家异动。哀家……是绝对不会容下你的。”
想起这番话。尤筝就是不甘心。所有人顾及穆尔楦。皇上是。太后也是。
这时。茶儿端了一杯热茶上來。小心的说道:“娘娘。天气冷。还是喝一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茶儿的小心翼翼。让尤筝更是生气。“哐当”一声就把那杯热茶打在了地上。从榻上站了起來。扬声说道:“你是怕本宫吗。为什么所有人都这样。”尤筝第一次那么动怒的吼了起來。吓得茶儿连连下跪认错。
“娘娘。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不好。是奴婢的错。”茶儿的声音都在颤抖着。
尤筝瞪着她。气的眼睛发红。可那眼神之中。又有那么多的悲哀。她笑着说:“本宫有什么错。从一进宫。皇后就将我调到了长禁院。那里面的日子。你们谁知道。所有人都看不起我。我出身不好。生下來就是卑贱的。我不想做那卑贱之人有错吗。什么奴才。什么主子。本宫偏偏要做人上人。”
人上人。凤凰之主。那人上人。是女人一辈子最神往的地位。
她尤筝。只是不甘做卑贱之人。她的狠心无人明白。说來说去。都是一个争子。
这几天。丽妃身子渐渐的好了起來。听说穆尔楦被皇上禁足在宛宁宫。她是又喜有悲。她虽然看不惯穆尔楦。可是说到底。穆尔楦沒有害过自己。这一次。为了自己腹中孩儿已是死胎的事情被人知道。她才会被尤筝摆布。想到这里。丽妃就觉得气。向來都是自己指使他人。如今却被尤筝摆了一道。自己正在气头上的时候。尤筝竟然就已经來了。
若兰将尤筝带了进來。就很识趣的退了下去。
丽妃喝了口手中的热茶。眼不打尤筝。细细说:“现在楦嫔已经被皇上禁足了。这可是比让她消失还要惨不是吗。”
尤筝轻哼了一声。坐在丽妃的对面。好不理会刚才丽妃的这句话。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说:“姐姐。妹妹说了。妹妹只要楦嫔消失。只要楦嫔消失。姐姐孩儿的事……妹妹我就会什么都忘了。”
一说完。丽妃就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缓缓的放下了手中杯子。显得很是淡定。朝着尤筝说:“真是不明白。你怎么就那么恨楦嫔。”说着。丽妃扬起嘴角。站了起來。走到尤筝身旁。躬下身子。将嘴巴凑到尤筝的耳旁。轻声的道:“你可真像一只猛兽。本宫真怕有一天你会抓着本宫的把柄。然后将本宫置于死地。”
过了一会儿。丽妃才直起身子。脸上依旧是满不精心的一个笑。而尤筝。沒有半丝的微动。依旧是喝起了手中的那杯热气腾腾的茶。
见尤筝不言。丽妃再次说道:“筝贵人。本宫承认。你很聪明。本宫也承认。皇后之位。本宫一直冀望。可是有些事。在这皇宫之中。是需要适当而行。”
“那这么说。姐姐是不会帮妹妹了。”尤筝说。
“帮不帮又有何区别。就算沒有本宫。相信筝贵人自己也会想到法子的。”
尤筝终是放下了手中的热茶。眉梢一绕。是那么的妩媚。只是之前。她身上所沒有的。她一字字的说:“可是沒有姐姐。妹妹一个人做不了。”她走到她的面前。眼神更狠了起來。说:“姐姐。你想想。只要帮妹妹这个忙。妹妹就会帮你坐上皇后之位。这笔交易。想必是有利无害。姐姐聪明。自己会想的吧。况且。姐姐上次似乎是答应妹妹。现在……是要反悔吗。”
丽妃听言。本是一副不屈的尊容。现在却是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只是她眼神中有那么一丝害怕和担忧。别过眼。说:“筝贵人。你开的条件的确是诱人。上次只是本宫身体不适。沒有好好思考。但是现在想來。若是太后和皇上发现。本宫和你都难逃一死。”
说到死字。谁人不怕呢。丽妃也是常人。岂会不怕。
丽妃胆怯的眼神被尤筝看在眼里。尤筝继续上前走了两步。与丽妃的身子挨得更近了些。说:“姐姐。怕死的人……是不是在这后宫里存在的。只有不择手段。也会达到目的。否则。就只有和冷宫里的女人一样。空守一生。也等不到半点的暖。”
丽妃的身子下一刻就往后倾去。双脚往后移了两步。很显然。丽妃是被尤筝一语惊到了。她瞠目的目光是害怕。是胆怯。话在她的嘴巴。却说不出來。
为尤筝更是紧紧的相逼在后。继续说:“姐姐。回不了头了。妹妹说过。现在的你我是一条船上的。一根绳子牵着两头。姐姐不会愚蠢到自己害自己吧。”
丽妃不言。可是那双眼。一直看着尤筝。她似乎是看到眼前这个女子内心黑暗和狠毒。她有些不敢相信。这竟然就是尤筝。那个视穆尔楦为自己良言知己的女子。她轻声的喘着气。内心在不停的挣扎。想了许久许久。丽妃转过身。不看尤筝。说:“只是这一次。但是你必须说到做到。帮我拿到皇后的位子。”
“姐姐放心。妹妹说过的话。绝对不会食言。”
两个女子的一生为争。就是这样的一辈子。
那一天。尤筝与丽妃说了很多。那一步棋子。似乎已经在慢慢的下着了。
而另一边。自从皇上下旨。宛宁宫的宫女全部少了一半。都被调去了别处。一下子。宛宁宫倒是显得十分的冷清。但是这几日。纳吉陵却常常來宛宁宫中与穆尔楦闲谈。
两人坐在一起。正在下着棋子。冥思苦想下一步该如何走。
而这个时候。景儿与谷雨小步的走了进來。见两人正在下棋。沒有打扰。就站在一旁。待棋局结束。穆尔楦赢了。纳吉陵笑说:“姐姐棋艺真好。妹妹可真不及。”
穆尔楦也夸奖说:“可是妹妹的舞却是无人能及的。”
“姐姐实在过奖。”
两人对视起來便是一笑。良久。穆尔楦而转头看景儿与谷雨两人。不快不及的问:“怎么样。”
景儿说:“娘娘猜的沒错。今日。筝贵人果真是去了丽妃那里。”
穆尔楦沉默下來。不该是笑还是悲。纳吉陵轻声叹了叹气。说:“姐姐。看來不过多久。那筝贵人就会想法子來对付你了。”纳吉陵语气之中有几丝担忧。
谷雨倒是比谁都急。险些就要哭了。说:“小姐。不如和皇上说实情。皇上会相信小姐你的。”
“我们沒有证据。就算皇上相信又如何。太后那里……”穆尔楦止了言。
纳吉陵问:“太后那里怎么了。”
穆尔楦摇了摇头。说:“许是我想多了吧。”
“姐姐一说无妨。这里沒有外人。”
穆尔楦话放在喉咙。理了好一会儿。才说:“筝儿突然被封为贵人。相信背后一定有内幕。那个帮助筝儿的人。一定有高的地位。所以筝儿……才毫无顾忌。”
背后之人。众人先是沉默。后是一惊。纳吉陵也寻思了半天。难不成。那人是太后。想到这里。纳吉陵有些不敢置信。探了探。问道:“难不成当日我在御花园撞见筝贵人与叶管事。不是巧合。不是因为筝贵人在寿阳宫呆过。而是因为她们之间本就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叶管事是太后身边的人。那这么说。筝贵人与太后一定有联系。”
纳吉陵的分析就是穆尔楦心里所想。穆尔楦半响才开口:“或许那背后之人。就是太后。”
几个人都再一次沉默了。若是太后。一切都是那么的麻烦。
穆尔楦对景儿说:“景儿。这几天。你还生注意筝儿。有什么事。快來告诉我。”
“景儿明白。娘娘放心吧。”景儿说。
而她穆尔楦。最后还是浅浅的笑了。拿起那棋盘上的黑子。假装方才的一切都沒有发生。笑着和纳吉陵说:“妹妹。这棋可还沒有结束。不如再下一盘吧。”
纳吉陵看穆尔楦那淡淡的笑容。她明白穆尔楦心思。也强颜笑道。伸手拿起了那棋盘上的白子。说:“是啊。这棋还沒有结束。岂可不接着下下去。”
两人对视一笑。满盘棋子。黑白对错。
那盘棋。终是最后一子落在最中央。
纳吉陵一笑。百般好看。穆尔楦只说:“妹妹。姐姐这一辈子沒有恨过任何人。只是心冷了。就不觉得痛了。”
纳吉陵低下头。久久沒有说话。
穆尔楦说:“等到几年之后。不知道你我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纳吉陵说:“姐姐。你放心吧。妹妹会好起來的。一切。也都会好一起來。”
大临的这个天气。却还是一地的白雪。踩在上面。都能从鞋底凉到脚心。一直寒到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