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余波（一）
众兄弟无不点头称是，你一言我一言尽说在黄祖大营中不如意之事。
甘兴忽又道：“大哥乃世之英雄，应放眼于天下，另寻明主投之，黄祖老儿小肚鸡肠，无容人之量，若再替他效力，迟早死于他手。”
甘宁叹气道：“天下之大，何处有明主？”
甘兴正欲开口，帐幕掀动，进来一人，正是苏飞，只听他道：“兴霸要弃黄将军而去么？”
众兄弟霍地起立，若是苏飞将此事向黄祖告密，众兄弟岂有命在？
甘宁摆手示意众兄弟坐下，解释苏飞乃是自己人，旋对苏飞气道：“他如此辱我，我如何还能待下去？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苏飞唯有叹气，道：“此事早该怪我，当时若能阻止兴霸兄，也就不会有今日之局了。”
原来，当时黄祖奉刘表密令，率江夏水军秘密潜入汉津港水寨，准备截击前往襄阳迎亲的汝南匪军，帐下勇将甘宁自忖江中无敌手，打算自告奋勇愿前往，与甘宁交好的苏飞他曾被林勇俘虏过，对汝南匪军战力有清醒认识，他不欲好友败于匪军之手，一再劝阻，甘宁新投黄祖，急欲立功，哪肯听他？遂向黄祖请命，黄祖允他所请，拨了五千水军战船若干给他指挥。
回首往事，甘宁也是后悔不迭。
苏飞忽问甘兴道：“你打算劝兴霸投往何人？”
……
襄阳刺史府。
收到江夏水军惨败湖阳港又落入林勇手中的战报，刘表气得大骂黄祖蔡和二人无能，忙召集一众文武入刺史府议事。
刘表将战报给众人说了，气道：“如今打蛇不成，反被蛇咬，林勇奸贼此时已夺占湖阳港，扬言欲待汝南援军一到，便要夺取新野，更可恨的，他将迎娶一事闹得天下皆知，以致本刺史如今骑虎难下，若是太夫人得知，定要骂的我狗血淋头。诸位说说，该如何应对此困局？”
太夫人正是刘表生母，自刘表前妻去世后，刘表与前妻所生的一对儿女最受她疼爱，若叫太夫人得知其子擅自做主张将孙女许之他人，定要将其大骂一顿，刘表平生又重忠孝仁义，到时定是两头为难。
蔡瑁道：“主公勿忧，如今林勇奸賊已陷我荆州境内，正是调遣大军合力围剿的最佳时机，主公可立即调兵遣将围剿，切勿迟疑。至于太夫人处，只要令众婢仆严守口风，再由主公做通大小姐和大公子工作，定可瞒过太夫人。”
张允附和其言，道：“汝南匪军仅两千人马，且孤军深入，又无粮草辎重补给，允愿提一军会合暂驻汉津港的江夏水军，从水路合力攻击湖阳港，与新野之军成夹击之势，定要杀得林勇贼子丢盔弃甲。”
众多武将均纷纷出言欲战。
这时，蒯越抢先反对道：“不可，不可！……此时出战，岂不是坐实了我等用美人计诱杀林勇奸贼之名？倘若传遍天下，必有损主公名声，望主公三思啊。”
邓羲刘先傅巽王粲等文官均附和称是。
刘表正为此忧虑，道：“那以异度之见，该当如何？”
蒯越道：“据探子回报，伊机伯再过些时辰便要抵达襄阳，主公何不再遣他速往湖阳港，以机伯能言善辩，定能说服林勇罢兵言和。”
刘表点头称好，便命府中亲卫队长焦霸带一拨人出城去迎接伊籍，到襄阳后直接带他来刺史府议事。
焦霸领命一走，蔡瑁忽不忿道：“倘若罢兵言和，岂非真要将大小姐嫁与林勇这等乱贼？”
蒯越笑道：“蔡将军放心，林勇奸贼此来襄阳，非是为了大小姐，而是别有图谋。”遂将自己派细作给林勇之妻马怜儿下毒一事说了。
众人无不失色，万料不到他一副正气凛然，用计竟毒辣如斯。
刘表惊道：“异度，你这岂不是欲陷本刺史于不义乎？”
蒯越正色道：“非如此，如何能赚林勇奸贼来襄阳？今日坦诚说与主公，乃是宽主公之心，不必再忧虑大小姐之事而已。至于陷主公于不义之责，越愿一力承担罪责，只要荆州无忧，主公无忧，越就是受尽天下人唾骂，甚至被主公刀斧加身，也义无反顾！”
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厅中众人无不钦服，刘表慨然道：“异度乃至诚忠义之人，为本刺史殚精竭虑谋划，本刺史岂会行那刀斧加身的不义之事？”
这时，亲卫焦霸折返来报，说伊籍已至刺史府，刘表讶然，万料不到伊籍回来如此快，忙亲自请入。
伊籍一副风尘仆仆的装扮，显然入城后就直奔刺史府，尚未归家整理着装。
“机伯一路辛苦了！”
刘表慰问一句后，将黄祖派甘宁袭击失败反被匪军袭占湖阳港一事说了。
伊籍大为吃惊，道：“甘兴霸乃江中霸王，鲜有敌手，以五千对一千也居然落得溃败之下场？这如何可能？”
刘表叹道：“本是稳胜之局，不料匪军突然动用天雷地火，我荆州水军猝不及防，不少战船乍然着火，大多兵卒也给炸得骨肉分离，五千水军心惊胆战下才遭溃败。”随后将黄祖送来的战报给他一看。
伊籍阅后，顿足道：“唉，如此结局，籍早该察觉啊……只是当时觉得这汝南匪军陆上战力虽强，但在这大江之上，仅凭我拨给他的五艘楼船，绝难胜过甘兴霸五千精锐水军，所以也就未派人通知黄祖暂缓袭击，想不到……唉！”竟是长叹一声！
刘表蒯越等人无不奇怪他的言语。
伊籍遂解释自己与林勇作别时，曾被“林勇”一言挑明自己明回襄阳报讯实则为保身一事说了后，道：“原来林勇早就判断我们欲在江上袭击他，特地寻我宽限了三天时间，我起初还真以为他们匪军不善舟船要练习一番，又怕太过心急催促惹他们起疑，也就同意了，想不到他们这三天竟是在楼船上安装抛石机！”
蔡瑁忽插嘴道：“怪哉，这楼船不比斗舰空间庞大，若要安装抛石机，以抛石机那庞大的体型，极难固定啊，这汝南匪军是如何做到的？”
伊籍摇头道：“他们的抛石机与我们印象中的抛石机大为不同，全是用精钢锻造的部件拼接而成，拆装极其方便，又精巧又牢固，整体重量也极轻。”
遂将出使汝南时搜集到关于钢材应用在各行各业的所见所闻一一讲了。
众文武尽皆嗟叹不已。
刘表叹道：“这汝南匪军武器厉害如斯，甘兴霸合该有此一败！……对了，机伯，那天雷地火又是怎地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