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劣质的梦境
整个空间布置得相当奢华。
古典的水晶壁灯，精致昂贵的加勒比海壁画，火焰翻滚“噼啪”作响的壁炉，豪华的幔帐吊顶大床。
四周洒下的橙黄温和的亮光，照在这间古朴典雅的卧室中，熠熠生辉，宛若古代贵族的宫廷，宛若最至高无上的王者的寝宫。
躺在花纹繁复的床上，灯光扑朔迷离，那人的脸沐浴在橙红橙红的光中，却不见覆盖一丝的温暖。
俊逸的眉宇间落下几缕耀眼的金色发丝，覆盖住薄薄的眼睑。纤长弯翘的睫毛平静地留落两抹清淡的浅影，笔挺的鼻尖下，褪去些血色的薄唇轻抿成一条好看的直线，下巴上些微的胡须渣子，更让他的那张犹如精雕细琢出来的俊脸看起来越发刚毅性感，器宇不凡。
他睡得很安逸，很恬静，气息平稳和缓，除了脸上日渐累积的憔悴和苍白之外，他看起来就像熟睡在美梦中不肯醒来的王子般，那样的年轻，那样的丰神俊貌。
忽然，他听到了一声声模糊的呼唤。
“查尔斯……查尔斯……”
一声接一声，犹如从天际传来的朦胧的音色，慢慢地，渐变成一声声清晰入耳，如银铃般动听的声音。
“查尔斯……醒醒，查尔斯……”
他难受地被人唤醒，蹙起眉心，缓慢地颤动着睫毛睁开双眼。
澄亮的光刺入他的蓝眸，迷迷糊糊间，他看到一个微胖的身影的轮廓，朦胧不清，但他认得那个声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杰……杰西卡……”他干哑地叫了一句，继而用手臂撑着自己的身体想让自己起身。
床边的人见状立刻伸手将他扶起，半坐于床头，温柔地说道：“你终于醒过来了。”
查尔斯无力地垂着脑袋，似是躺在了床上许久，四肢发麻得要紧，让他显得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我怎么了？”他整了整坐姿，吃力地问。
“你忘了吗？你为了救丹尼尔，背后中了好几枪，如今能醒过来，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啊！我们都以为你活不成了……”
查尔斯疲惫地抬起眼，笑着道：“是吗？那我老婆是不是应该对我……”
话说到一半突然凝在了唇边。
他愕然地睁大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的杰西卡。
模糊转明的视线不可思议地胶着在杰西卡的脸上，他难以置信地猛然往后挪开了一步，颤声惊讶地问：“杰……杰西卡，你……你的脸……”
弯腰站在床边的杰西卡突然露齿一笑，扬起的唇角上，两道深深的法令纹让她整张衰老的脸上看起来更加年迈深刻。
她已经不是那个年轻貌美的杰西卡了，微微发福的身材，穿着朴素通俗，毫无半点性感可言。她的脸上，除了那些细细的皱纹外，还现出了许多让查尔斯咋舌的老人斑，一颗一颗，就像长在水晶里的蚂蚁一样……
杰西卡意料之内的笑了笑，心平气和道：“查尔斯，你已经昏迷了20年了。除了你之外，我们所有人，都老了……”
“除了我？所有人？”查尔斯一只拳头紧紧地攥住被子，震惊地看着杰西卡。
“是啊，你看看他们……”杰西卡点点头，抬手一指。
查尔斯顺着她指的方向，往床的另外一边望过去，这时，方才还空空如也的身侧突然又多出了两个人。
肖恩和八戒两人，衰老的程度堪比杰西卡，仿佛已经是将近五十的年纪。他们出现在查尔斯的床边，彼此眯着眼，笑得和蔼可亲。
“OMG，你们两个……”查尔斯忍不住惊呼一声，蓦然，他一滞，又急忙问，“丹尼尔呢？他在哪里？！”
杰西卡闻言之后，不禁悲痛地垂下头，哑声轻轻道：“他……他在一年前患了睾 丸癌，前不久，去世了……”
说罢，查尔斯的眼前白光乍现，床尾那头的墙壁陡然奇迹般的越拉越近。
一片白皑皑的光芒中，恍惚之下，查尔斯眯着眼睛努力地想要看清那面墙上挂着的东西。
墙壁越靠越近，待查尔斯凝神一看的时候，竟惊愕得不能自已。
墙上，一幅黑白的照片方方正正地摆放在一张高脚桌上，相框上缠绕着两条黑色的布条，照片前，还摆放着一束灿烂鲜黄的小菊花……
而照片中那个黑白分明的身影，竟是人到中年，已经发福得老态龙钟的丹尼尔！
“不……”查尔斯不敢相信地摇了摇头。
“是的，查尔斯，除了你的样貌一直没变之外，我们都老了……”杰西卡在一旁难过地拍着查尔斯的肩膀。
查尔斯依旧惊诧不已地盯着丹尼尔的遗照，将照片中的人，仔仔细细，清清楚楚地打量了好几遍。
“咦……”倏然，他发出一声嫌恶的声音，继而发了疯似的冲着所有人咆哮道，“丹尼尔老得也太丑了吧！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这一定是个梦，我要醒过来，我要醒过来，我要醒过来……过来……来……来……来……”
……
…………
“醒过来啊……过来啊……来啊……啊……”
金碧辉煌的卧室里骤然响起一阵声大如雷的咆哮声，震彻得回音阵阵。
床上的男人蓦地犹如触电般弹了起来。
“哗啦”一声，在他肚子上一堆砌好的纸牌同时全部惨败地倒塌了下来。
一道稚嫩响亮的声音接而痛苦地嚷嚷起来：“嗷！我好不容易才砌成一个城堡！！”
尖锐清脆的声音闯入查尔斯的耳际，查尔斯晃了晃沉重得犹如装了铅的脑袋，定睛一看，这才看到那个熟悉的小正太正坐在他的身边，埋怨地扁着小嘴瞪着他。
查尔斯扶着额头，难受地眯起眼睛，无视小正太的怒瞪，环视了整间卧室一圈。
依旧一室的耀眼辉煌，水晶壁灯，壁画，熄灭的壁炉，正如他刚才看到的情景一模一样。
正在他迷惘诧异之际，门突然被人打开了，继而匆匆地闯入了好几个人。
首先出现在查尔斯眼前的人，是穿着一套休闲的蓝色T恤加牛仔裤，脸色憔悴，却依旧俊朗如昔的丹尼尔。
“查尔斯！”丹尼尔一见查尔斯醒了过来，立刻雀跃欣喜地冲到了床边，不由分说就牵起查尔斯的手，紧紧地握在掌中。
澄亮晶莹的琥珀色瞳仁里盛满了惊喜的雾气。
查尔斯定定地看着那双眼，那双让他着迷，让他沉沦的眼，有些不敢确定地抬手抚上丹尼尔的脸颊，沉默了许久之后，他才轻声颤道：“真的是你，还好，刚才那个只是梦。我刚才做梦，梦到你得了睾 丸癌死了……”
“……”
欣喜若狂的暖流突然彻彻底底地冻结凝固在心头上。
丹尼尔脸色一黑，凶巴巴地回瞪了查尔斯一眼：“你醒来第一句就是咒我得睾 丸癌死吗？”
查尔斯干笑了一声，连忙解释：“嘿嘿，那只是梦而已！”
杰西卡和肖恩，八戒，唐育辰四人，纷纷站在了丹尼尔的身后。
杰西卡动容欣喜地对着查尔斯说道：“天啊，真的不敢相信，你醒过来了！”
“是啊，头儿，我以为你死定了！”八戒嘴里还嚼着没来得及吞下的薯片，含含糊糊地冲口而出道。
肖恩狠狠地踩了八戒一脚，而后对查尔斯欣然低声道：“还好你醒过来了，你知道吗，你已经昏迷了三个多月了，丹尼尔每天都守在床边，等着你醒过来。”
“三个月？”查尔斯惊呼了一声，连忙看着丹尼尔再次确认问道，“我昏迷了三个月？我一觉醒来居然已经过去了四分之一的年头？”
丹尼尔还未来得及答话，站在最后头的唐育辰立即插嘴道：“你忘了吗？你三个月前因为救丹尼尔而中了好几枪，一直陷入重度昏迷中。我们大家都以为，你不会再醒过来了……”
查尔斯还是有些无法信服，他抓起丹尼尔的双手，摊开他的掌心一看，在之前丹尼尔因为差点摔倒而导致手心被瓷片刺伤的伤痕……已经完全愈合了，只留下在生命线上的一条浅浅的疤痕……
“好吧……”查尔斯垂头丧气地吁了一口气，认命似的点点头，道，“最后我还是醒过来了不是吗？不用担心我，我感觉我身体各方面都挺好的。三个月，我的伤都好了是不是？”
说到这里，丹尼尔和众人纷纷好似隐瞒着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般，抿住了唇，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下来。
喜悦的氛围瞬时间冷却凝滞。
沉默奇怪地蔓延在他们几人之间，就像一道遥不可及的鸿沟，将查尔斯和他们分隔了两地。
查尔斯顿感不对劲。
他皱着眉，抓住丹尼尔的肩膀，狐疑地问：“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
坐在床上，还在不死心地砌着纸牌城堡的小正太突然发飙了，指着查尔斯的鼻子嚣张地大喊道：“妖孽，你返老还童了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