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 湘军梦魇
太平天国后期，天京沦陷，堵王黄文金卫戍湖州。幼天王欲立湖州府为新都，以图东山再起。湖州自古重镇，清末地方志记载湖州府所辖人口逾两百五十万，便是与如今相比还多一点。但是，经过太平天国政权之后，仅剩十分之二。世人讲黄文金“两年所杀可百人，皆凶恶之著名者”，可见乱杀之巨。
太平之乱发于广东，到后来一举攻克天京已达鼎盛。伴随着这一支浩浩荡荡的农民起义大军而进入清末历史硝烟的还有两个人物：湘军领袖曾国藩和淮军领袖李鸿章。
湘军克复天京之时，曾烧杀三天、大肆屠戮，认为南京城内百姓与太平军沆瀣一气。湖州被围困三年，作为太平军在浙江和清军的最后一场重要战役，对清军来讲难免不对百姓产生这个想法。
城头变幻大王旗，不只是历史书里记载的成王败寇几个字，还有老百姓森森垒垒的白骨。据我老几辈的人口口相传，湖州城被围困整整三年，比起被屠杀的人，饿死的更多，剩下的也逃难了。基本上被杀成空城，只有躲在山里没找到的还活着是本地人，其他都是移民。
冶江和龙楼也围上了问怎么回事，林坤啧了一声，说道：“这里的两侧峭壁，自下而上逐渐变窄，我们在山道上走了这么久，下面已经深不见底，怎么说也该在半山腰了，可是你们看，不光这上面的一线天看上去也在离我们越来越远，而且这个空隙还会开合变化。”
“开合变化？”冶江一听便慌乱起来，“老大你可别吓我，这山崖难道还会动的啊？”
“不知道，就是感觉。”林坤也不敢肯定，他继续看了好一会儿，上面似乎并没有变化，“可能是我眼花了，走吧，先出去再说！”
他们在龙楼指引下来到了冶江刚刚说起的那个洞口，洞口就开在山道边上，既没有什么伪装也没有做得隐蔽，估计并不是什么暗道，林坤估计的应该没错，可能还真是地宫的通风口。冉冉在洞口前望了望，用手电筒往里面照了照，“应该是通的。”
林坤伸手在洞口前停了一会儿，感觉到轻轻地空气对流，喜道：“有风。”
这个洞子很窄，横着仅能容纳两个人并排站立，不过估计并排走也够呛，大概也就十来米长，一眼就能望到头。越往里走，越能感到风声在耳边刮过。这风还一阵一阵，时而轻柔，时而暴戾。也难怪刚刚刮来一阵大风，弄得林坤也神经紧张起来。
林坤走到尽头，探出脑袋望了一眼，洞子下面莽莽榛榛一片丛林，脚下除了树梢还是树梢，连一块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龙楼跟在他后面，也探出头来看了一眼，“奇怪，这毗山外面还有这个地方？”
林坤把视野尽可能的伸向远方，丛林边缘和天际相连成一线已经慢慢放亮，晨光正在缓缓照亮大地。“看样子我们应该已经出了地宫了。”龙楼顺着林坤的实现望去，点了点头，“就是不知道这是哪儿？”
林坤往洞子里退了一步，让冉冉出来看看，冉冉看完之后，也大感诧异，“毗山离学校这么近，从学校教学楼可以远眺四周，这里是一片旷野，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大一片丛林啊！”
冉冉的话不禁让林坤倒吸一口凉气，心想：“莫不是这地宫也是一个幻境，我们被困在里面出不去了？”
可是他又不禁怀疑，“便是玲珑幻境所创造出来的空间也并非全无痕迹，仔细观察还是可以发现端倪。”于是，他便向冉冉询问道：“有没有可能咱们进入了幻境了面？”
“倒不是没有可能，只是创造幻境必须要有阵法和法物，可是......”
“说的也是，玲珑幻境必须要有重瞳才能开启......”林坤也一时半会儿解释不了眼前的现象，“来都来了，总不能在这里待着吧，下去看看吧。”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冉冉点点头，小心翼翼地伸出脚尖，在洞口边缘探了探，几颗小石子一松动，便滑下山崖，幸亏林坤及时将她拉住，才有惊无险。
“这里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可能连下去都是一件难事。”
“你们看这些树，郁郁葱葱的，一颗成年的水杉差不多三层楼高，说明咱们脚下应该十来米的距离，这么下去肯定是不行的，不过我们可以利用这些树下去。”
冶江听完大骇，“啊？这么跳下去，这些树枝丫杈啊还不把脸都划花了！”
“那你就把连抱住啊！”林坤打趣道，说完，林坤慢慢把身子探出洞外，然后纵身一跃，扑到树梢顶上，树梢因为承受了人体的压力，一下子便压了下去，林坤利用这个缓冲，迅速地转移到另一棵树上，借着重力向下滑落，同时身体紧贴着树干减速。
这一举动着实冒险，枝丫时不时便要勾住衣服，好在林坤反应敏捷，总算平安落地。他在下面叫道，“龙楼，你保护好冶江。”
龙楼应了一声，一把拉住冶江，冶江还未准备好，便被他一下子推了下去，两人一同坠入到一棵树上，冶江早吓得没了魂，一路上只知道惨叫，哭爹喊娘的不知道叫了多长时间，突然脚下变得坚硬，睁开眼一看，已经落了地。
“龙楼！你想吓死我！”
“哈哈，好了，闭嘴吧！”
不一会儿，冉冉也安全着地。林坤环顾了四周，除了笔直高大的树干什么也没有，此时往树梢顶上望去，已经可以看到蔚蓝的天空，霞光不时便会刺透密密的林稍。
“好在，我们总算见到阳光了。”
即便如此，林坤也没有丝毫感到轻松的样子，对于他来说这就仿佛来到了又一个难关，前路未知，或凶险，或更凶险。尽头幽微的阳光，依旧没什么温度，就像这丛林里的方向没有指引。
林坤从怀里摸出一块袖珍的罗盘，这种罗盘往往会出现在土夫子手里，一般半个手掌大小，大多数时候分金定穴用不到它，但是就来墓里关键时候还是挺重要的。林坤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看来情况不容乐观，“这里果然有问题。”
“怎么回事？”冉冉凑过来看了一眼，发现罗盘指针正在飞速的旋转，她当即冒出一个念头：“这里的磁场不对劲！”
“何止是不对劲！”林坤叹了口气，道：“要我看这里面的东西很难对付啊！”
“你是说......”
“嘘，这还有俩社会主义的好儿郎呢。”林坤轻声说道，“别说的这么直白，不好把他俩的世界观一下子崩塌了。”
“没这么严重吧，再说大家都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也该适应了。”
“说的也是。”林坤点点头，“还是顺其自然吧。”
罗盘上的额指针看来不打算消停下来，周围一下子被恐怖的气氛所笼罩。林坤看了看四周，随着晨光慢慢照射进树林，这里逐渐升起白蒙蒙的雾气，雾气由浅便深，由淡变浓，不一会儿便把视野遮住。
林子里的空气变得凝重起来，雾气盘旋着往他们靠拢，五六米之外便已经一片模糊，本来就分不清东南西北，现在马上就要伸手不见五指。所有人都紧张起来，冶江哆嗦地说道：“这雾怎么净往我们这儿跑啊！”
林坤道：“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这雾肯定有问题，大家捂住口鼻。”
往常山里人都知道林间多瘴气，尤其是这种阴阳交替之际，林子里温度升高那些枯枝败叶以及深埋土层里面的毒物便升腾到雾气之中，往往瘴气所到之处鸟兽皆走，死气沉沉。林坤没有想到，这毒瘴竟会追着他们不放，他们都到那里，毒瘴就追到哪里。
林坤也不知道选了哪一个方向，一边走人就一直犯迷糊，只觉得一阵麻酥从四肢传递到全身。冶江的情况就更加严重了，人越走越困，已经产生了幻觉，每走一步，脚上就像灌了铅一样沉。林坤极力提醒他，千万不要睡着，“冶江，别睡啊，听话！我跟你说你看前面有个美女，美女你看，在朝你招手呢！”
冶江直往下耷拉的眼皮稍稍的睁开了一下，“哪有啊，老大你又骗我，我还以为学姐来了。”
“学姐？”林坤心里头一咯噔，转念一想：“还能哪个学姐，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挺花。”
龙楼的因为优越的身体条件肺活量惊人，症状最轻，他屏住呼吸走到前面领路。林坤搀着冶江，冉冉在队伍后面殿后。原本还算紧密的队形慢慢变得越来越长，林坤在中间既看不到龙楼也等不到冉冉。
林坤正心里担心，突然冶江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咔嚓一响，“我去，不会是地雷吧。”不过转念一想应该不至于，林坤低头看去，发现冶江的脚下正踩着一根人的大腿骨。
“人骨！”林坤一眼便认出这是一条成年男性的大腿骨，一般来说即便是早已变成骷髅的人腿骨，也还是很硬的，但这根腿骨竟然被绵软无力的冶江一脚踩断，说明这腿骨已经骨质流失很长一段时间了，也就是人们常常说的弃尸荒野。
林坤不由得抬头望去，前面白骨连城一条线，不知道伸向何方，“什么情况？”林坤暗自揣测道，“这地方怎么这般鬼森？”
再走了一会儿，林坤便看到了龙楼，他站在不远处不动，显然也是被眼前的尸骨给吓住了，“林坤，这......”
林坤走到他身旁，看了他一眼，龙楼正望着远方，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处小山坡，往下可以看到一片洼地。只见那片洼地里凸起着一个个白色的小坟包，雾气渐渐从上面散开。没过多久，冉冉也跟了上来，见到眼前的景象也倍感诧异。
“这是......”
上去一看，只见无数无头骷髅堆成一个个坟包一样的锥形体，都是一般高，望过去整整齐齐。冶江吓得躲到了龙楼身后，“妈呀！”
“原来我们是走到乱葬岗来了。”
“乱葬岗？”
“是啊，听姑姑说起过，乱葬岗阴气极重，怨念所聚，要是到达一定临界或者有煞作祟都有可能出现这种幻境。”林坤顿了顿，“其实也不能叫幻境，至多算是......幻觉吧？煞会把怨念侵入人的脑海，让我们产生当时的所见。”
“搞得这么神经兮兮，原来是想诉冤啊！”冶江说道。
“诉冤？”林坤冷笑道，“不把你留在这里陪他就不错了！”
此情此景，林坤脑海中顿时想到了一首民谣：‘毗山下，乱葬岗，月光足，邪祟出......’想到这里，林坤不禁把眼前的乱葬岗与民谣联系在了一起，“我们身处毗山腹地，如果所料不错，这里应该就是民谣中所传说的乱葬岗，几百年来这民谣传唱不息，却始终不见乱葬岗所在，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你们看，这些骷髅都被人斩去了头颅，说明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屠杀。”
“那这些被屠杀的都是些什么人呢？”冶江问道。
“相传，曾国藩克复湖州，屠城三日，会不会这些都是当时的湖州城里的百姓？”冉冉说道，她说话时语气有些急促，显是颇有气愤。
不过林坤却摇摇头，“清军屠城，杀的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虽说百姓是俎上之肉，只能引颈待戮，但是清军没没必要将他们的头颅一一斩落，这么做岂不是自找麻烦嘛！”
“是啊，挖个坑活埋了多省事。”冶江虽然胆小的很，但是也忍不住时不时插一句嘴。
“那......”
冉冉一时无言以对，林坤看了看尸堆，突然伸手往里面摸了进去，冶江立即厌恶道，“恶心死了，老大你干嘛！”
只见林坤果断地往尸骨里面一伸，然后迅速地拔出手来，他的手里已经捏着一柄生锈的刀，“这是......清刀！”林坤仔细打量了一会儿，得出一个答案，“清朝皇帝大多实行禁武，所以民间就别提有这种刀剑了，清刀大多战备部队，所以，眼下看来这里的数万白骨弄不好是当年进城的湘军！”
“啊？”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冉冉深感疑惑，“太平军早已是强弩之末，怎么可能在这里屠杀这么多清军？”她在尸堆边上仔细看了看，这样的清刀着实不少，都混杂在尸骨里面，“要不，我们再往前看看？”
林坤为难道：“上万湘军将士的孤魂，不知道得有多少的戾气、煞气，再往前走弄不好就真的有来无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