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章 不死人墓
早些年的时候在我国,新疆昆仑山地区有一种丧葬习俗,叫做谷葬。顾名思义,就是把尸体停放在谷地里。不过,由于昆仑山地理环境特殊,大多是垂直发育的裂隙峡谷,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看不清地脉的走向。因此,这种葬法很容易因为风水的误判而产生不良的后果。
那就是:活死人。上回已经讲过,这类东西大多是因为下葬之地风水不好,造成阴阳失衡,活死人其实就是个粽子当中的残次品。在长沙、岱山都曾有过这类事情。
不过,这回要讲的并不是活死人,而是不死人。一字之差,常常谬之千里。不死人是一种统称,算得上极邪之物,大概有几个突出特征:有人的行动力、意识不灭、肉身不腐。傀,是这类东西中的突出代表,除此之外,还有鳞尸和尸妖等。
姒玮琪摘下墨镜,从许倩手里接过一个手电,她们的手电比较特殊,预先在灯泡前加装了一个黄铜环,铜环外圈上有花瓣一样的半月,打开开关照在墙上可以看到一个黑色的太阳花图案。
“琪姐,咱们不等宁大娘了吗?”
“不了,按照约定,宁大娘应该会在半天以后到,到时候她自己会去找我们的?”
“琪姐,我可越听越糊涂了,找我们?难不成咱们还要去其他地方?”
“毗山下面复杂的很,很多事情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楚,我必须做两手准备。”
“原来如此。”许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扶风公主墓是座不死人墓。”姒玮琪继续说道,“我刚跟你说的只不过是民间的传说罢了,至于她真实的传奇,其实并非如此。”
“不死人?”许倩睁大了眼睛,“这我可是第一次听说,琪姐,这不死人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扶风,取弱柳扶风之意,可见她是一个十足的美人。人们只知道她通晓音律又性格乖张,却不知道她还一个令人又爱又恨的情种。”
“情种?”许倩笑了笑,“这可就怪了,我还以为她是个专吃小孩的凶神恶煞呢。”
“扶风沉迷声色,yin乱成性,身边男宠不断,五代乃是乱世之年,加上钱镠的宠溺,群臣都是敢怒而不敢言,最后自食恶果,喉咙受伤还患了失聪。”
“那这和情种有什么关系?”许倩追问道。
“钱镠遍求天下名医替扶风诊疾,却都无能为力,但其中有一位年轻的医官却冒死替她诊治,而他所用的方法正是以童男童女的喉咙和耳朵为药引。”
许倩冷不丁骂了一句,“真是衣冠禽兽!”
“没想到,这扶风却对这医官一见钟情,死缠烂打终日耳鬓厮磨,那医官终日醉倒在美人乡中,也没心思再替她治病。不久之后,扶风身体抱恙,几近大限,为了能和情郎长相厮守,她竟然恳请钱镠替她寻觅永生之法。”
听到这儿,许倩似乎明白了这不死人墓的来历,“看来这扶风公主还真的如愿以偿了。”
姒玮琪摇摇头,“可这世上哪有什么永生之法,她苦苦等来的不过是方士的邪魔外道而已。有一个方士向她推荐了用摄魂之术使灵魂出窍,再以御傀之术炼化肉身的方法,这样在她死后还能够永享荣华。”
“哦,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许倩感慨道,“这些该死的江湖术士,这天底下这么多邪祟多半都是他们整出来的,你说气人不气人!”
“这些人心术不正自然可气,但是相比之下人的欲望才更令人望而生畏。”姒玮琪说道,“扶风死后,竟然操纵傀继续与男人云雨巫山。可所有人都知道,这傀不过是一副不腐皮囊,即便宫闱之中,流言也不胫而走。”
“怪不得表少爷在里面看到了紫金棺,我估计后来肯定有人来收了这个妖物。”
“当时,禹陵的先祖尝试将她诛杀,但她因为食用童男童女,喉咙异化,能以幻音迷乱心智,还有我去年带你去看过木偶戏,你应该知道木偶戏也叫做傀儡戏,幕后的人可以用个线绳将木偶移来移去,这个傀也有瞬移的能力。”
“那后来呢?”许倩不禁担心道,“连禹陵的老祖宗都那她没有办法吗?”
“倒不是没有办法对付她,可她毕竟是一国公主,钱镠任她胡作非为,想要除了她一时没有其他办法。后来,百姓听说皇宫之中妖邪横行,一时间民怨沸腾,钱镠才默许契约人进宫。”
“琪姐,可是既然咱们老祖宗当时都进宫了,为何没有将她除了呀,省得她将来出来害人?”
“先人进宫之前,消息已经不胫而走,扶风也不傻早就躲得无影无踪。”
许倩不免惊讶,道:“可是这后来又是怎么抓到她的呢?”
“都说她是个情种,在这件事情上就可见一般。扶风病危之前,那医官便因阳亏而命悬一线,因他魂魄已缺,无法炼傀,最终被方士以乌鳞石人之法代替,勉强求个所谓的‘永生’。”
“乌鳞石人?”许倩想了一会儿,“这种鬼话也有人信,那乌鳞不过是天外陨石,要是这破石头也能长生不老,那咱么都住到太空上去好了。”
“乌鳞材质特殊,质量之大,无法轻易转移,先人进宫之时,在她房里找到了这个乌鳞石人。”
这个时候,许倩好像又想到了什么,笑道:“哦,我明白了了,这叫引蛇出洞。”
“得了吧,不懂成语就别乱用,还引蛇出洞,真不怕没人笑话你!”姒玮琪忍不住笑了一下,“先人利用扶风对他的依恋,成功将她引进事先准备好的墓穴之中。按照钱镠的意思,以公主墓规格修建,但不修筑陵园,也没有祭祀、陪葬,当时就是一座空坟。”
“就是眼前这座?”
姒玮琪点点头,“就是这座不死人墓。当时,周围都有村庄,常常可以听见墓室之中有哭笑之声,不死人墓的叫法也是当时开始流传的。百姓害怕,有的甚至举族搬迁。到如今,毗山四周依旧人口稀疏。”
“这么说这扶风公主是自愿住进了这不死人墓的?”
“先人在墓室中安放了一口紫金棺,只以青铜锁链固定,连紫金棺都没有封死,也是感念她情意之诚,于是将乌鳞石人和她合葬与紫金棺中。没想到当年先人的一份感念之心,还是间接造就了今天的一次事故。”
“琪姐,咱不能这么想,我觉得咱们老祖宗做的没错,要怪就怪表少爷自己太冒失,好好地干嘛往这里面闯?”
“现在你也觉得林坤太不让人省心了?”姒玮琪调侃道,“亏你还整天念叨他。”
“啊呀,我念叨他也不是替你担心他嘛!再说了,他又不是我谁谁谁,也轮不到我担心啊。”
姒玮琪嘴角微微一动,无奈地摇了摇头,“都说所有跟我的人里,我最喜欢你,的确没错,你能看出我的心思,可你这嘴啊,怎么就是把不住呢?真该拿针线给你缝上。”
往洞穴深处走去,眼前出现了一团绿光,姒玮琪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前面有一块积尸地。”
“琪姐,你不是说过咱们老祖宗没有给她祭祀,也没有陪葬吗,怎么会有积尸地?”
“这个积尸地应该在墓穴外面,应该是后来才有的,林坤在电话里提到过杀人藤,如果我判断没错,应该是后来有人在墓穴外面种植了杀人藤。”
“这杀人藤还是分很多门类的,光是我们中国的就有十来种,也不知道是哪一种?”许倩好奇心起来了,不自觉加快了脚步,走到洞窟前才停了下来。她看到这一地白骨的时候,也着实吃了一惊,“琪姐,这......”
姒玮琪走过了看了一眼,又抬头看了看,洞窟上方被藤蔓死死缠绕盘旋交错,像一张巨大的网,从网上面又垂下无数条藤蔓,每一条藤蔓上都穿着骷髅。
“果然是杀人藤。”
“这应该是黑苗培育的‘绿头蛇’,看上去这些藤起码种了五六百年了。”许倩抬头观察道,“这种‘绿头蛇’藤能自如地缠绕,一旦被它们缠住,就很难脱困,因为它表面覆盖了一层青苔因此得名。”
“那可不是青苔。”姒玮琪说道,“而是被它缠死的腐尸留下的。”
“其实,这些被缠住的人并不会很快死去,和其他杀人藤不同,‘绿头蛇’不会把人直接绞死,而是把人绕住后会将他吊在半空之后,活活等死。”
许倩点点头,问道:“琪姐,我就不明白了这几乎所有的杀人藤都怕火,而且这些藤也不是什么钢筋铁链,用刀就能砍断,怎么这些就能被活活吊死呢?”
“你看那儿。”姒玮琪指着掉落在白骨堆里的一个东西。许倩顺着她的方向看去,费了老半天才看清,“那是个打火机。”
“所以说,也不是所有人都不明白这个道理,这种把戏都是对付那群不怕死又没脑子的人的。”
“哎,琪姐,这打火机会不会是表少爷留下的?”
“除了他还能有谁?”姒玮琪肯定道,“这里的白骨散乱,分明是被很多人踩过的,他不是说还带了几个人吗?”
“哦,看起来还真是耶。”许倩仔细观察这地面,连连点头。
姒玮琪二话不说,从衣袋里取出一包粉末,抛往空中一撒,然后拿出一个火折子顺势丢了出去。那粉末在空中散落,形成浮尘一样的东西,火折子一引燃,空中立即升起一团火球,那些‘绿头蛇’悉数被火点燃。
“琪姐,原来你早有准备,还以为你要这面粉干嘛用呢?”
“你呀,就学着点吧。”
许倩正要说话,却突然看到了半开的石门后面露出一只血手,她惊呼道,“琪姐,快看,那儿好像有人?”
姒玮琪急忙看去,那只手露在门外,血迹斑斑,“快。”她立即赶过去,弯腰往她笔尖上一触,已经断了气,“死了!”
“琪姐,他会是表少爷的朋友吗?”
姒玮琪看了看地上尸体的穿着,摇了摇头,“他不是跟林坤一起来的,这帮人是专门替政府办事的。”
“政府?官倒啊?”许倩疑惑道,“咱社会主义国家还有官倒?”
“社会主义照样有贪官污吏。”姒玮琪冷冷道,她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皱了皱眉,说道,“看样子他是被自己人砍伤以后失血过多而死的。”
墓道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迹,正好印证了她的判断。
“自己人?”
“我们可能冤枉林坤了,这帮人应该先林坤一步闯进了公主坟,把扶风给放了出来。”姒玮琪分析道,“他们万万没想到,扶风的幻音足以令他们丧失心智,最后自相残杀,这个人最后想把门关上,结果却死在了这里。”姒玮琪看着他临死还在做着推门的姿势,不免有些叹息。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放扶风出来?”
“这你就要问他们了!”姒玮琪甩下一句话,便往墓道前方走去,语气稍稍有些愠怒。许倩熟悉她的性格,不显山不漏水,要是稍稍有些愠怒,说不定就要有大事发生了。
姒玮琪在墓室外面站定,
“怎么了?”
“墓室塌了?”姒玮琪也感到不可思议,“林坤人呢?”
墓室整个地面全都陷入底下,脚下深不见底,往里看去,只见两根锁链从两头将紫金棺牢牢固定在半空。紫金棺的四壁已经打开,露出双层设计,底层空无一物,但是远远望去,乌鳞石人依旧能够一眼认出。
“琪姐,你看乌鳞石人!”
姒玮琪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由得深思道,“林坤是怎么从梦魇之中重新找到古墓的?又怎么会掉进这机关之中的呢?”
“嗨,琪姐,这说明表少爷聪明呗!这又啥想不通的。”
“就算他能够从亦真亦假的梦魇之中找到古墓,难道他不知道固守待援吗?”姒玮琪心生疑惑,看着脚下深不见底的地洞,一缕担忧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