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刘海砍樵
林坤从地板下爬上来，空荡荡的舞台，面对着同样空荡荡的观众席，整个剧院静地怵。林坤打起手电就往上照，他往帷幕方向照了一下，接着就走了回来。/p>
才走了几步，他忽然一愣。不禁后退了一步，他定睛看去，只见帷幕后面像是站着一个人。/p>
猝不及防之下，林坤也一下头皮麻，他立即回去一照。果然现在帷幕后面站着一个人的轮廓，“什么东西？”林坤心里叫了起来。/p>
林坤继续往上一照。一下就看到帷幕后面的人影似乎也正在往外窥探。林坤浑身一颤，“倘若这个人老早在这里，待了这么长时间我竟然没有现，那肯定是个高手，但是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不动？”/p>
林坤虽然感到毛骨悚然，冷汗瞬间湿透背脊，但这种情况已经是习以为常的生理反应，他强大的心理防线，此时已经克服了这种恐惧。/p>
“龙二说临邛道士特地为我准备了陷阱，我倒是想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陷阱？”/p>
那人始终站在帷幕后面，一动不动，林坤又看了它一眼，然后他的眼神就停在了那个影子上，半天都没挪开。/p>
“这人怎么感觉怪怪的，没道理他不知道我已经现了他，怎么还不动手？” /p>
林坤看它时的眼神很复杂，捉摸不透。谁知道那影子看了林坤一会而之后，竟然把头转到了一边，把眼光看向了别处。 /p>
“妈的，玩我呢！敌不动我不动也不是个事儿！”说着，林坤刚想要摸上去，就在此时，舞台正上方一道强烈的光线射了下来，林坤始料未及，刺目的光线闪得他睁不开眼睛，身子一趔趄，险些栽倒在地上。/p>
“什么情况？”林坤用手遮住眼睛，看了看舞台上方的灯光，不知道怎么回事，追光灯竟然亮了。 /p>
意外夹杂着神秘感，突然弥漫在了剧场里，显得幽森可怖。林坤看的分明。顿时觉的寒气透心而过。/p>
“这是怎么回事？”/p>
“有人？”/p>
“我都快被搞的神经错乱了。”/p>
林坤觉的有些不妙。就在他刚要转身的时候，忽然幕布后面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光。紧接着，帷幕后面的影子终于动了。/p>
正在这时，远远的，响起了一阵阵的脚步声，好像踏着节奏往舞台上赶来。/p>
“嗯？”林坤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他清楚地听到了鼓点的声音，那脚步声是踏着鼓点的节奏过来的。/p>
林坤看着舞台上的一切，似乎不敢相信刚刚眼前的事情是真的，只见一个身着戏服的女子踩着碎步轻盈地走上舞台，追光灯一路跟在她后面，整个事情都好像镜花水月一般，空幻飘渺，令人不敢相信。/p>
“到底谁能告诉我这他妈是什么情况！？”林坤更加意外，他甚至有些恍惚，是自己的错觉，还是进入了什么幻境之中，“竟然唱起来戏！”/p>
尽管林坤此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眼前的一幕生的尤其蹊跷，使他不得不防，但是他必须耐着性子，他心想临邛道士的用意绝不可能是让他看戏这么简单，“陷阱？看戏？他这是以胜利者的姿态在嘲笑我吗？”/p>
“还是说还有其他的深意？”/p>
想到这儿，林坤稍稍把注意力放到了舞台上，那女子身着一件素色的长裙，服饰婉丽秀气，在戏剧中称为“软烟罗香云纱碎花云绸豆绿水缎”，就见她盈盈一握小蛮腰，一颦一簇，都是妙不可言。而她的唱腔细腻婉转，音色柔和甜润，韵味十足。/p>
“刘大哥？九妹？”林坤听着剧中的台词默念道。/p>
“这是......《刘海砍樵》？”林坤猜测道，“应该不会错？以前小时候听奶奶收音机里放过这个，临邛道士是啥意思，这《刘海砍樵》有什么特殊的引申义吗？”/p>
越剧素以温柔缠绵、轻灵动人闻名于世。山水清秀的江南孕育了越剧的诗情画意。相较于越剧，沪剧则太芜杂，黄梅戏忒土，扬剧过于烟尘气，至于河北梆子之类更与灵动无缘。越剧的桃红柳绿痴男怨女雨恨云愁风月无边，最是熨帖人心思。《红楼梦》、《西厢记》、《碧玉簪》……每一部都能牵扯出一段情愫。/p>
林坤一时半会儿还摸不着临邛道士的路数，陷入深思。/p>
不一会儿，那个剧中扮演刘海的小生，也出现在了舞台上，小生的扮相给人一种清新的感觉。越剧中小生常由女性反串，眉眼姿丽的女子，将小生演得那般风流俊朗，唱腔优美，作戏潇洒自如，念白口齿清楚，台步飘然欲仙，活脱脱的潘安在世。/p>
林坤干脆坐在了观众席上，目光静静地投向舞台，看着舞台上两人眼波流转，水袖轻扬，云步轻点，温柔喟叹，他的脸上带着一种迟疑的神色。/p>
“这一幕好像是在讲那只蛤蟆精爱慕九妹，结果强取金子来炼丹以提升修为，最后永镇在刘海家的金丝瓜井底，默默地祝福着九妹。因此，自古即有‘刘海戏金蟾’的传说。”/p>
“难道说临邛道士还想说自己是牺牲自己成全他人的金蟾？这也太不要脸了，还是说他觉得自己是为了理想而走了错误的路，辩解自己有不得已的苦衷？”/p>
他正想着出神，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他本能地警觉起来，飞刀已经扣在了手上，可就在他待要动手之际，忽然听到有人喊出了他的名字，“林坤！”/p>
林坤猛地回头一看，却现是许倩站在那里，“倩姐？吓死我了，怎么是你？”/p>
“表少爷，你没事吧？”许倩关心道。/p>
“没事啊？怎么了？”/p>
“表少爷，你中计了。”许倩说道，“幸好琪姐早有预料，担心临邛道士这是声东击西的阴谋，因此没有跟你一起来，但是她担心你的安全，所以叫我来帮你。”/p>
“也亏得是琪姐多了一个心眼，还真是被她说个正着！”林坤无奈地看了看舞台上，“我在舞台下面看到了龙楼写的血书，他说这里是临邛道士故意设下的陷阱，可是现在却莫名其妙地演起了戏，你说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p>
“这我哪知道！”许倩摇了摇头，“如果不是臭显摆，那就肯定是有阴谋！”/p>
“不过我觉得以他这种性格是不会以胜利者的姿态显摆的，多半是藏着掖着什么诡计。”林坤揣测道，“但是他又想干什么呢？这里既然是阴司结界的所在，最后冤死的厉鬼也出现了，可是偏偏到了最后收网的时候，他却神秘消失了！？”/p>
林坤越想越觉得气馁，“现在我被他耍得团团转，我都快炸了！”/p>
“表少爷，你先别着急，这不还有琪姐嘛！”许倩劝慰道，“既来之，则安之，既然临邛道士给咱安排了这么一出好戏，我们也不能辜负了人家一片好心啊。说不定，我们还能找到意外的收获。”/p>
“啊？”林坤有些茫然。/p>
“哎呀，听听嘛，在北京就只能看看京剧，好久没听越剧了。我跟你说啊，以前啊在我家的镇上，不少老人喜欢越剧。闲来无事就一起聚在镇子的小桥畔，或者穿堂风而过的弄躺里，猫儿蜷在脚旁，岁月静好，真是怀念啊。” /p>
林坤听许倩这么一说，也动容起来，“是啊，好怀念那个时候。”/p>
“我奶奶很欢喜听越剧，老家青瓦白墙的院子里，老广播刺刺拉拉放一段甜糯婉转的越剧，栀子花正开着，润润的小雨下得没有尽头。她在走廊里绣古老的花样，一面轻轻哼唱。日子就在这绵长的唱腔里拉扯得很长，宛如她手里的丝线。”林坤回忆道。/p>
“我说表少爷，都这个时候里，你竟然还有兴致在这儿吟咏风月？”许倩打趣道，“不过，看不出来你还听文青的嘛，这牢骚的都算得上诗了。”/p>
“我这不是触景生情、情不自禁嘛。再说了，还不是赖你！”/p>
“那请问你生出什么情来没有啊？”/p>
“没有！”林坤干脆地摇了摇头，“真不明白临邛道士是什么意思，《刘海砍樵》到底讲了一个什么故事啊？”/p>
“故事倒也没什么，就说以砍柴为生的樵夫刘海住在武陵丝瓜井，家有双目失明的老母亲，生活非常贫困。可是狐仙对他的忠厚和勤劳，渐生情愫，变成胡秀英，与刘海相遇。刘海上山砍柴，胡秀英常在暗中相帮，一次卖柴回家，路遇胡秀英，互道姓名及家境后，胡秀英向刘海吐露爱慕之情。但是刘海觉得双方贫富相差悬殊，当即表示拒绝。可胡秀英拦路不放，无奈之下，刘海让胡秀英答应三件事方与成婚：第一，要侍奉双目失明的婆母；第二，要劳动；第三，要找个媒人。于是，胡秀英以柳树为媒、山作证，二人结为夫妻。”/p>
“貌似这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啊？”林坤还是理不出什么思绪，“临邛道士对女人向来只是为了苟延残喘自己的生命，就别说这谈情说爱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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