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兄弟干杯
被刀盾长枪团团围住的营地里,田丰就于笃这种孤身犯险的行为进行了严肃的批评。
“主公,你身系两郡万千黎民的安危,怎能做这等以身犯险之举,你可知……”
“呼呼……”
看着袒胸露怀、仅着小衣呼呼大睡的于笃,田丰目露激赏。从旁边拿来毛毯,轻轻的盖在于笃身上,这才转身离开。
“军师”,见田丰过来,正在擦拭战马的徐荣赶紧行礼。
“文强无需多礼,怎么样,没什么大碍吧?”
“呵呵”,徐荣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道:“没事,这点小伤要不了俺的命”。
“没事就好啊”,说着,环视了一下四周,叹道:“唉,刀剑无眼呐”。
“多亏了主公”,徐荣敬佩的看了眼呼呼大睡的于笃:“若不是主公拼死救护,死伤更大不说,胜负还尚未可知”。
田丰闻言,未置可否,只是目光幽邃的看着远处的鲜卑营地——那里正浓烟滚滚。半晌才道:“鲜卑贼,必叫其血债血偿”!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黎明。
薄雾笼罩着整个大草原,艰难的爬起来,活动了下酸胀的四肢,看到前面隐约有几个人影,便迈步过去。
“将军……”
“嘘”,拍了拍这个尽心站岗的士兵,刚要夸奖他几句,蓦然发现田丰还在前面。
“元皓,怎么不多睡会?在想什么呢?”
“习惯啦,主公,我在担心……呃,鲜卑人很可能会撤退”。
“撤退?不会吧?他们人数上占那么大的优势,怎么会撤退?”
“呜呜……”悠远的号角响起,印证了田丰的话。
我靠,这么神?于笃惊讶的瞪着田丰,心中仿佛一万只神兽奔腾而过:大牛啊、神人啊!就这牛X的货,在演义中都不过是个出场频率不高的龙套!
你妹啊,罗贯中,你这不是玩人嘛!
身后的喧嚣打断了于笃的腹诽,拉着田丰的手使劲拽了拽,才语气轻快的道:“走,吃饭去”。
薄雾消散,便能看到鲜卑人正缓缓北移。
“怎么回事?”
轻轻扬了扬马鞭,对旁边策马而立的田丰道。
“哈哈”,田丰眯着眼睛盯着鲜卑人的队伍,轻笑道:“无他,怕被族灭耳”。
族灭?于笃闻言微皱了一下眉头,旋即大怒道:“玛德,弥加能灭了他,我就灭不了他吗”!
“哼哼”,冲着鲜卑人退却的方向撇了撇嘴,于笃轻蔑的道:“莫非,他们以为能拖垮我?”
“哈哈”,田丰闻言抚掌大笑:“兴许他们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只是……哼,天佑主公,他们这回可是失算了”。
“主公,是否追击”?正说着,徐荣过来请示道。
徐荣也是个猛人,昨天那么冲杀,不过受了几处皮外伤,休息了一晚上,又是生龙活虎的样子。
调转马头,就见营地里正呈现两种截然不同的情景:步军们忙着收拾辎重,忙的热火朝天;而骑兵们则整整齐齐的列队而立,一副接到命令就能立刻出击的样子。
唉……于笃叹了口气,刚要批评徐荣几句,随即眼睛一亮:“咦,文强,现在可战之骑兵几何?”
“禀主公,可战之兵共两千二百六十四人”。
哦?于笃闻言疑惑的下马来到骑兵阵中,走了几步,便觉得鼻子发酸。
拉着一个胳膊上缠的严严实实的骑兵,哽咽道:“你们这又是何必呢”?
“报告将军”,那名被他拉住的、半个手掌都消失不见的骑兵大声道:“轻伤不下战场,俺们不能给步兵兄弟们添累赘,更不能给您丢脸!俺只希望多杀几个鲜卑土狗,若是……若是死了,就请您把俺埋在草原上。活着,俺是您的兵,死了,俺也要看着您”。
话虽然糙,但感情不糙!
努力的抿着嘴唇,于笃眼圈红通通的使劲系了系骑兵绑在胳膊上的钢刀,看着渗出血迹的麻布,长吁了一口气道:“好,好,你们都是我于笃的好兄弟,这辈子,下辈子,咱们都是兄弟”!
说完,一撩大氅,手扶钢刀,雄赳赳的跨上战马,控马望着一众骑兵——一股难言的气势正逐渐升腾。
或许受到这股气势的影响,于笃胯下的战马不停的撩着蹄子,扯着缰绳转了几个圈,于笃最终只是抿着嘴唇,一把撤下身后的大氅,抽出钢刀,狠狠的一踢马腹……
“唉!”田丰一声长叹,对无言肃立的众步军道:“都站着干什么,收拾辎重,赶快出发”。
轰隆隆……沉闷的马蹄声惊碎了草原上最后一丝晨雾,也惊起了鲜卑人内心的恐惧。
看着那个挥舞钢刀、一马当先的汉人,断后的鲜卑人毫无战意,纷纷惊慌失措的乱窜,口中惊恐的喃喃自语:“魔鬼……那个魔鬼来了……怎么办……”
风……呼呼的风,从耳畔急速的划过,于笃双眼通红的盯着前面散乱的人群。脑子里则无比的清明,微微调动着缰绳,朝着一个正在大声吼叫的、貌似领头的鲜卑人冲去。
“上,快上,都不许跑……你们这些卑贱的家伙”,这个千夫长正在挥舞着马鞭驱赶众鲜卑人上前,骤然奔近的马蹄声几乎把他跟他的小伙伴儿们惊呆了……
“死”!
身子自马背上虚撑起来,于笃居高临下的举刀怒吼。
“呀”!鲜卑千夫长这才清醒过来,慌忙举刀反抗。
噌!一刀磕飞鲜卑人的弯刀,于笃咬牙反手一撩……
噗……呸!
破碎的脏器四散而飞,只来得及把溅到嘴边的肉沫吐掉,于笃便挥刀砍向下一个目标……
呼呼……拄着钢刀,半跪在血肉混杂的泥泞中,于笃像只狗一样大口的吐着气。
噗哧……噗哧……
“主公,都已经清理完了,正好一个千人队,没有一个活口。你看是继续追击还是等等军师?”
“文强啊”,于笃抬眼看了眼同样一身血迹的徐荣,语气低沉的道:“兄弟们的伤亡……”。
“全赖主公神威,兄弟们伤亡极小,只是有几十个兄弟不行了”。
挥挥手,听着噗哧噗哧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于笃才抹了抹脸,留下一声长叹:唉……
“主公……”
不知道过了多久,于笃隐约感觉有人在叫他,抬起僵硬的脖子:却是田丰。
艰难的活动了一下脖子,才发现太阳已经偏西,周围的人正担忧的望着自己。
嗬……张了张嘴,却发现嗓子沙哑到发不出声音。自嘲似的扯了扯嘴角,拄着钢刀努力的站起来,接过大胡子递过来的水壶,猛灌了几口。
“元皓啊,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
“回主公,刚到不久”。
“哦,那鲜卑人呢”?
田丰没有回答,只是把目光投向徐荣。
“回主公,据探马回报,鲜卑人离我们约莫三十余里”。
“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