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王座之前的觐见
4王座之前的觐见
老山德鲁笑开了花，现在才上午九点钟，就已经有三波客人光顾了。他费尽心思地对他进行洗脑，成功地哄骗对方买了两包卡包。
“嘿，又发生了什么？”老山德鲁正高兴地数着金币，却闻到了一股恶臭。他看向拐角处，从里面冒出了一阵黑烟，好像能闻到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
“喂喂，不是吧？”拐角处只有楼梯和全息对战室，里面有价值五千金币的全息对战设备，是老山德鲁的命根子。
他慌忙地走上前去敲开了大门，在那一刻，他愣住了。里面肉眼可见的地方尽是冰霜，寒冷的霜雪覆盖了每一处角落，古铜木的地板上结满了雪渣。占据了大半个房间的全息对战设备冒出了一阵黑烟，噼里啪啦的电火花正在对战台上欢快地跳跃。
自己的儿子与一名女骑士拥抱在一起，两人被冰霜所包围，正冷得直打哆嗦。
“老……爹……你……来……啦……救……命……”卢恩颤抖地说出了这句话，他也不知道现在的温度是多少，零下十度，还是二十度。反正那一道光芒闪过之后，他便不记得了。一阵狂风夹杂着冰雪向他袭来，将他带入了黑暗，当醒来时他们两人就拥抱在了一起，就像两只因为觅食而撞在一起的考拉。
银发的发牌员身上也全是电火花，数道荧光掺杂其中，她的形象也变得模糊不清。
“对战失效，外力介入，对战失效，外力介入，对战断开……”泰勒还没说完便消失了，如果不是这里破坏的场景，都不会知道曾经有这样一位发牌员在这里出现过。
让我们将时间推回五分钟前。
“我的回合！”卢恩的右手第一张是小鬼爆破，此时的他有四张手牌，费用为4点。
“我召唤阿古斯防御者！”一位身披重铠的卫士出现在小鬼首领与蜘蛛蛋的中间，原本垂头丧气的小鬼首领瞬间挺起了腰身，一股力量在他身边环绕。2攻4血液变成了3攻5血，他朝着奥秘守护者发出了诡异的讪笑。
“蛛魔之卵攻击铁喙猫头鹰！”蛛魔之卵在卢恩的指令下与铁喙猫头鹰撞在了一起。片刻之后，铁喙猫头鹰的身躯化为了碎屑。而蛛魔之卵破开了沉睡的壁垒，一只巨大的蛛魔从里面爬出。它欢愉地发出了嘶吼，向对面的随从张开子自己锋利的口器。4攻4血的蛛魔！
飞刀杂耍者与奥秘守护者不约而同地向后退了一步，他们惊恐着，畏惧眼前的敌人。任何生物在比自己强的生命面前都会出现畏惧，全息设备也很好地将这一点展现了出来。
“小鬼首领攻击飞刀杂耍者！”随着小鬼首领的一记抓击，飞刀杂耍者也步入猫头鹰的后尘，只留下了几柄飞刀插在小鬼首领的身上。小鬼首领的生命也变为了3点。
“回合结束。”卢恩松了一口气，现在的局面在他的掌控之下，接下来只要稳扎稳打，就有机会。
他抬头看向对面的可可，发现她的目光并没有在自己身上，而是转头看向冰山之上的王座。
卢恩不乐意了，虽然上面的那个铠甲很帅，但请你尊重一下对手好吗？那个铠甲是假的，假的，你的游戏对手是真的！好吧，就算我的形象有点邋遢，可那也不是我的错好吗？
“嘿，美女，看这里。那个盔甲没什么好看的！”卢恩挥动着双手示意。
可可微微一怔，才意识自己还在对战。作为大陆上首屈一指的家族——布雷德家族的成员。可可所有的一言一行都受到了极大的约束。不论何时何地都要保证自己举止是否妥当。对一些看不起的泥腿子就算心中不屑也不能表露出来，要彰显自己身为古老贵族的优雅仪态。不过可可并不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她虽然也受到了一定的贵族涵养训练，但本身还是保留了自己的性格，并没有扭曲成高高在上的姿态。她坚信，一旦做错事情要表达自己的歉意，这也是她成为圣骑士的原因。
“不好意思，我失礼了。”可可微微欠身说道，她从卡组中抽出了一张卡，原本迷离的眼神也变得坚毅起来。
“我将真银圣剑装备给莉亚德琳！”
投影设备在女骑士的胸前投影出了一柄圣剑，莉亚德琳伸出双手将它紧紧握住，随后侧身站立。原本紧闭的双眼睁开了，金色的火光在她眼里跳动。卢恩捏紧了拳头，他感觉到了亢奋。对手，认真起来了。
女骑士挥动着圣剑，一瞬间便来到了小鬼首领面前。她利落地挥下劈斩，小鬼首领在她面前毫无反抗之力，只能在她铠甲上留下了一个轻轻的爪印。
可可的生命值也变成了27点。
原本莉亚德琳应该攻击蛛魔的，在它没有发挥任何作用的时候就杀死在萌芽里。但她做不到。
阿古斯防御者让他身边的小鬼首领获得了嘲讽的能力，保护着蛛魔不受到伤害。如果不攻破这小鬼首领这面盾牌，她休想前进一步！
可可看了一下自己的手牌，发现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之后，敲下了回合结束的按钮。
“我的回合！”卢恩看到了新抽到的牌，楞了一下。
“我召唤空灵召唤者！”卢恩的场上出现了一个双手被锁链束缚的恶魔。
“蛛魔与阿古斯防御者攻击莉亚德琳！”看着可可的生命值变味了21点，卢恩按下了回合结束的按钮。
“我的回合！”可可抽出了一张卡，猛烈的电流在半空中擦出火花。
“我召唤载人收割机……”
“觐见吧！”一股低语的呢喃声响彻在小小的对战室里。
“什么？”可可愣了一下，刚刚，好像有人在她的耳畔对着她说话。
“觐见吧，觐见吧。你的时间不多了……”
什么觐见，觐见什么？可可发现手上的佛丁闪耀着夺目的金光，与此同时，卢恩仿佛听到了什么，他抬起头看向冰上之上的王座。深色的符文重铠动起来了，它居然站立起来了！眼前的盔甲是活的，不，根本就是有人穿着这那件盔甲！
“来这里见我！”王座之上的男子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呐喊，极远处一处冰山都被震碎了一角。原本趴在地上的亡灵动起来了，它们接收到了命令。骷髅士兵拿出了它的白色骨刀，肉用僵尸挣扎着起身。漆黑的夜空中，无数的冰霜巨龙从乌云之中钻出，它们吐出了深蓝色的火焰，一朵倾世的妖姬花绽放在夜空。
“外力介入，对战即将中断。外力介入，对战即将中断！请玩家‘玛雅·影歌’，玩家‘帕拉多克斯’立刻退出游戏，本次服务到此为……”
泰勒的话语还未说完就被打断了，冻原之上涌来一股狂潮，那是亡灵的大军！他们奔腾的脚步声惊天动地，比多洛特大草原的兽群迁移的声音更加磅礴。它们就像许久未见血腥的鲨鱼，在大海之中碰到了孤独的潜水者，急切地享用美食。
“这是怎么回事，冰上上的那副盔甲是是什么东西？”卢恩忍不住出声。
他看到可可的瞳孔涣散，一直盯着手里的卡牌发呆。她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张卡片，原本两张的手牌变为三张。它发出一道金色的光芒，夺目逼人。
“可可！”卢恩从对战台上跳了下来，眼前的景象根本不是他可以理解的。就算卢恩心里不断告诫自己这是全息影像，可这太过于真实，真实到卢恩心里产生了惧意。
卢恩心想早知道就不玩全息对战了，装什么逼。这下好了，出事了。
他跑到了另一边的对战台上，发现可可的身躯已经僵住了，一层薄薄的冰霜覆盖住了她的娇躯，可可那深蓝色的眼眸睁的大大的。卢恩甚至看到了一个漆黑的影子在她瞳孔里凝聚。
“好冷！”卢恩根本拖拽不动可可，她的脚下明明只有很薄的一层冰，却连最简单的移动都做不到，就像有一枚磁石将她牢牢地吸附在哪里。
一只黑色的巨龙奋勇当先，它飞地比所有同类都快，片刻之间就到达了可可与卢恩的上空。它张开了嘴巴，冰蓝色的龙息在她嘴里凝聚，准备发出致命的一击。
卢恩不敢相信地抬头，被炎爆打一发都要进医院，这一发龙息下来，岂不是命都没有了？
冰蓝色的火球转瞬即至，卢恩下意识地站在了可可的前方，并转过身来抱住了可可，用自己的身躯当做盾牌，就像之前嘲讽的小鬼首领保护蛛魔。他惊讶地却发现眼前的少女出奇的娇弱，只是手上死死地拿住发光的卡片，一刻也不松懈。
是刺骨的严寒没入卢恩身体里，冰与火两种力量在他身体里反复交错，他感觉自己的全身上下都在被撕裂，五脏六腑都在被灼烧。
卢恩的视线越来越模糊，黑暗包围了他。
这没想到这样就死了，我才十三岁，什么都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呢？
卢恩在一本书上看过，人死之前，会有几秒钟的时间可以用来回忆过去的记忆。很多时候你自己都不记得的记忆，都会在那一刻回忆起来。几秒钟虽短，但在那一刻会被无限拉长。
卢恩看到了自己所有的记忆，他处在一个白色的房间里，自己的过去，所有的照片都被贴在一个跑马灯上。13岁的酿酒，12岁的时候在学习卡片修复，11岁的时候在打短工。10岁的时候围着城镇送报纸……以及三岁时候的流浪儿，那个在雪地上孤苦，呐喊的流浪儿……
原来书上说的，都是真的啊。真的会有记忆回放这种东西……
这也算是一种验证了吧？好不甘心呀，我想去外面的世界。看加基森的大海，看安戈洛的恐龙，我还想去海加尔学习高级的铸刻术……可是，就要死了……
卢恩的思绪回到了从前，那么迷茫的时候。
“老爹，大海是什么样子的呢？”
“大海呀，有很多船，很多鱼，还有海盗和海怪！”
“那，恐龙又是什么样子的呢？”
“恐龙啊，牙齿很大，咬合力很强，还很会吃！”
“老爹，高级的铸刻术是……”
卢恩眼里有一团泪水在打转，转眼之间又结成冰渣，又化为飞灰。
我就要死了……没想到又要被冻死了……
“不要死……”一股介乎叹息与呢喃之间的声音在卢恩耳畔响起。卢恩瞪大了眼睛，他发现跑马灯在跑完一圈之后居然没有停下来，它继续在转动！
可很多画面都是他没有见过的，而且速度奇快，带起呼呼的风声。
跑马灯直到最后一张停下了脚步，卢恩看清楚了。那是一副奇怪的画卷，一个男孩与一个女孩依偎在一起，周围有无数的黑影，他们都高举着火把，手上拿着修长的刀剑。金色的巨龙在他们后方睁开了眼睛，威慑着人群。
一股莫名的悲伤流淌到卢恩心里，他不知怎么流下了眼泪。卢恩嘶哑声地出了一个名字，“诺兹多姆……”
与此同时，金色的沙砾包围了卢恩，原本只剩下白骨的手臂突然愈合了。流沙在卢恩面前形成了一个金色的巨蛋，保护着他。
“对战环境解除，对玩家造成的影响我们深感抱歉。”泰勒的身上闪过一道电火花，身形也变得朦胧起来。
在天上飞翔的巨龙消失了，食尸鬼，骷髅战士，僵尸也如风消散。只有王座之上的铠甲，深深吐露出一丝不甘。
这个时候，门开了。全息对战室的大门打开了。
一个黄铜色皮肤的矮人破开了大门。太阳光射入小小的对战室里，驱散了冰雪的严寒。
卢恩第一次感觉光明是如此重要，他伸出手想要触摸那一缕金黄，就像想要握住生命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