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离去的飞艇
29离去的飞艇
“大家不要慌，一个一个来，浮空艇的运载量足够让大家离开！不要都往中间的飞艇靠近，两边的飞艇也是很安全的！”一名哨兵在安全通道路口无力地指挥。从短短几分钟之内，情况就发生了变化。原本有序的民众登上了浮空艇马上焦躁不安起来，叫嚣着快点起飞。
三艘浮空艇只有前往诺贝尔之城的空艇坐满了人，前往多格镇的和前往瞭望者要塞的飞艇上只有零星的人群。大家都集中在最中间的通道，就算两边的通道再疏通也不肯多迈一步。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诺贝尔之城拥有全联盟最强的大脑存在，就算是队长不出瞭望者小镇的大门也知晓联盟最强大脑的名号。
相比之下，多格镇只是一处打铁的地方，除了粗矿的矮人就没有别的特色。瞭望者要塞就更不靠谱了，听说那里的防御建筑都是自动开火的，根本不会在意靠近的物体是否有生机。
远方的炮火声与无面者的吼叫声传来时，惊慌犹如瘟疫一般在所有的群众里蔓延。一切都乱套了，人挤人的场面发生，数百人一拥而上，堵住了小小的安全通道。
“大家把行李放下，能多一个人是一个人，老人孩子妇女先行，男士有点绅士风度……”哨兵队长无奈地指挥，他一度以为这是个美差，谁知道人们的惊慌一旦释放出来比什么洪水猛兽都恐怖。
一名居民突然大叫起来，“无面者，无面者来了！”
听到呼声的居民一起抬头，在不远处的街区，比三层楼房还要高的无面者正在向广场走来。它闻到了生命的味道，一步一步得朝着美食前进。每跨出一步，都会在地上震起激烈的尘埃。暗金色的眼眸在黑暗中点亮，一双，两双，三双，更多的暗金色眼眸亮起来了。
这意味着最少有四头无面者闻到了人类的味道。
“前线已经崩溃了吗？”哨兵看了一下自己手上的手表，十二点四十六分，仅仅半个小时，自己的同僚就全部牺牲了吗？
“混蛋，不要挤我！”居民叫骂着加入拥挤的人群，将一个有一个人推开，好让自己有逃离的空间。
“喂，不要挤我！我可是子爵！是贵族你懂吗？”肥胖的官老爷大喊着。
“谁来，谁来帮我找找我的孩子？她叫爱丽丝，求求你了……”迷茫的妇女慌不择路，向一个又一个人发出了询问。
“怎么办？”长着络腮胡的队长犹豫不决，居民们拥堵了通道，导致避难的效率极其缓慢。到现在只有前往诺贝尔之城的空艇是载满了人。无面者就要来了，到时候情况更加难以控制。话虽如此，眼前的情况也难以控制呀！
“撤退，使用照明弹。”
毫无生气的声音在第八小队的队长耳边响起。
“什么？总指挥，现在只撤退了不到一千五百人。”队长压低了声线问道，有点不敢相信这个命令的下达。
“无面者就要来了，外圈已经全部沦陷，临时结界的时间也马上就要到头了。第一小队到第四小队全灭，中部的防御圈也即将失效。到时候可不是损失几百人就可以解决问题的。”
“可是……”
“你想让这座城市只有个位数的人活下来吗？”凌厉的女声发出了质疑，这虽然是事实，可让队长觉得如此刺耳。
可转念一想，这就是事实，不可能拯救得了所有人，必须要有取舍……
第八小队的队长拿出了照明弹的卡片，无尽的夜空中点亮了一盏新的明灯。
他的队员不敢相信地看着往上腾飞的照明弹，这是起飞的命令，也意味着要放弃剩下的民众。
“服从命令！这个决策是我下达的，与总指挥无关。要是我能够活到审判我罪名的时刻，我会赎罪的。”队长大手一挥，“第八小队全体都有，使用照明弹，同时召唤魔兽吸引无面者的注意力。”
第八小队是全队里最特殊的队伍，全部由猎人组成。他们的召唤兽也在关键时刻可以发挥诱饵的作用。
“是！”小队的队员齐声应道。
很快，新的照明弹在夜空中燃烧，发出炽白的烈光，一共七发照明弹，在夜空中点成了北斗星的形状。与此同时，一只又一只的魔兽从卡片里解放，沼泽迅猛龙，雷鸣刺喉龙，陆行鸟，队员们毫不犹豫地坐在了魔兽背部的鞍上。
虽然前方是一条有去无回的道路，可是如果他们不去做，谁去做呢？
“第八小队，冲锋！”数道迅捷的黑影在广场上跳动，他们越过了人群，在黑暗中留下没有退路的魅影。
基洛夫空艇发出了阵阵躁动，强大的涡轮带动了水晶熔炉，旋转浆开始旋转起来。它飞起来了，剧烈的喷射气宛如潮水般涌来，向周围荡开一阵又一阵的炽白气浪。十米，二十米，三十米，很快就抬高到常人所力不能及的高度。无数的群众越过了安全通道的栅栏，却发现面前的空庭已经无法触及。
百米的高空，不靠工具想上去除了长翅膀的恶魔，只有超人。
“喂，我们还没有上去。”不少民众发出了怨言，有些人在隔离板收起的那一刻还纵身一跃想要跳到甲板上去，却被飞艇所爆发出来的气浪震开。
人们只能看着夜空中远去的黑影，无可奈何。
绝望，迷茫，不少人甚至开始抱怨为什么不购置一只会飞的魔兽。
可是有用吗？那些该凋零的，终究会凋零。
……
……
“这下你满意了？”佛丁转过头来问道背后的女人。
虽然不知道眼前的女子是怎么做到的，可是拥有这股力量的绝对不会是无名之辈。而且对面身上传过来的规则能量，说明了是同类！
明明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三级城市，却聚集了六位上古传说！已经超过十分之一的数量了。
她穿着一件黑色的皮甲。虽然被灰色的袍子遮住了一部分，但还是阻挡不了那玲珑有致的曲线。关键是那双黑色的眸子，大陆上黑眸的人绝对不多，除了熊猫人，只有那个种族！
“你是什么人？”佛丁问道。
眼前的女子在他没有感知到的情况下攀爬上了这座30米高的指挥塔。而且还用卡片阻止了自己的发声，刚才那个命令也是她下达的，关键那些哨兵还没听出来，他们的指挥官已经换人了。
“我们都是游荡了不知多久的亡魂，但我现在的身份，是这个小镇上药店的女老板，卡特拉娜·普瑞斯托。”
“卡特拉娜·普瑞斯托？”佛丁不可能忘记这个名字，太熟悉了，在上古时代，就是她化为这个名字混入暴风城，一手导演了联盟走下坡路的剧本，逼迫那个男人对联盟展开永无休止的报复。
“你的编号给我看看。”佛丁的双手凝聚出了节若蚕丝的金光，下一刻，两人高的双手大剑出现在他的手上。
“我不是你的敌人，佛丁，想必你也知道我刚才的命令没有问题。无面者马上就要到了，这里出现了最少十头古代种，而智慧种也有存在。一旦让那个17米级别的家伙靠近，三艘飞艇一艘都走不了。”卡特拉娜叹了一口气，“过去我曾经被死亡之翼欺骗，现在的我……”
“不，还有机会，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的力量已经恢复到巅峰了。”佛丁信誓旦旦地说道，“我有五成胜率。”
“佛丁，你误解了我的意思。”卡特拉娜伸出了两个手指，“第一，这座城市我只在乎两人，其余罪民的死活与我无关。第二，我有我不能出手的理由，你不会以为这座城市里只有我们几个在看着吧？”
佛丁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你以为伊利丹被可可发现是巧合？他明明有机会离开却故意留下来逼迫可可与他交战。他活了两万年，太懂得人心了。以可可的骄傲，绝对不可能不做一点尝试就退走。”卡特拉娜撩开了手臂上披着的皮甲，NO.27的刻印在手腕处闪闪发光。
“伊利丹将可可的武器击碎就是为了让可可在最近的城市补给，你们都被他算计了。他一手导演了可可与卢恩的相遇，又在索莉娅面前现身，将这座城市唯一的希望引走。”
“黑龙的公主，一万年前你逼迫埃德温·范克里夫背叛了联盟，又让暴风城走向衰弱。你认为今天的我还能相信你吗？”
“那确实是我的错误。无论怎么狡辩都改变不了事实，但你也一样，没有其余的抉择了。”卡特拉娜拿出了一张卡片，一颗巨大的火石在她头顶出现。
六星史诗法术，陨石术，本身的爆炸能量堪比数百吨地精炸药，就算是传说级别的职业者也难逃一死。
“如果你不带这个布雷德家族的小姑娘离开的话，那么我就将那天上的三艘飞艇打下来。你也知道它们本身脆弱得很。”卡特拉娜一脸凝重地说，“她是关门的钥匙，决不能死在这里。我也知道你想尽最大可能拯救这座城市的居民，可是这并非人力可为。醒醒吧佛丁，你以为这是一万年前的时代吗？岁月的流逝让你只剩下了一个影子，如果没了那个小姑娘，你甚至无法从卡片里出现。”
“相信我，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卡特拉娜走到了可可身边，“为将者，当识进退，有所取舍。”
“当识进退有所取舍……”佛丁眉头紧锁，又到了选择的时候了。是丢下这座城市的难民逃走，还是坚持到底流尽最后一滴血？
佛丁想起了自己的老友，圣骑士乌瑟尔。他因为没有阻止那位王子屠城而饱受诟病，大陆上很多史官在撰写编年史的时候没有丝毫的怀疑，将大部分责任推卸给了乌瑟尔。
自己难道又要一走了之，重蹈覆辙吗？不，根本没有选择的意义，我的名字叫圣骑士！
“卡特拉娜，我……”
佛丁惊讶地抬头，眼前出现了一道蓝色虚光的传送门，爆射的水晶能量与蓝光交杂在一起，此起彼伏。
“不稳定的传送门？”
“没错，佛丁，果然你还是你，一个骄傲的圣骑士。可惜我不是圣骑士，我是黑龙的公主，为了达到目的，所有的人都可以牺牲，包括我自己。你爆发力量确实足矣杀死上百只无面者，可是外圈还有更多的无面者尚未进入城市。你杀十个，百个，千个又有什么用？不灭绝源泉，无面者永存。杀人救命是小义，为了大局而牺牲是大义。”卡特拉娜将可可轻轻托起，丢了进去，“传送门的坐标我已经设定在布雷德家族的领地范围内了，具体在什么地方就要靠你们自己去寻找。”
“不，你不能这么做……”佛丁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化为一道金色的流光奔向可可。原本就是依托于可可存在的幻影，一旦距离过远，他也会消散，回到卡片里去。
“再见了，佛丁。我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卡特拉娜拿起了话筒，“瞭望者的哨兵们，飞艇即将起飞，为了联盟，拖住最后两分钟！”
“荣耀与你们同在！”卡特拉娜没有说居民避难已经完成，她耍了一个小小的把戏。
当听到震天的呼喊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命令有多么严重。
很多哨兵都已经绝望了，卡特拉娜的消息无疑是给他们打了一针强心剂，他们冲出了临时搭铸的防御工事，与无面者拼命。不少残肢断腿的哨兵也勇敢迈出了步伐。怯懦地苟活，不如骄傲地死去。
卡特拉娜拿出了一张卡片，在面前打出了一发寒冰箭。降温的元素能量在壁垒上凝结，光滑的表面足以当成镜子使用。
卡特拉娜慢步走上前，看着自己的投影。
此时的她脸上已经退去了血痕，露出了姣好的面容。
可是……
“真是肮脏的想吐……”她轻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