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白银援兵 上
可可从未想过多格的辉煌陨落地如此之快。从收到亡灵突袭的简报到现在不过六个小时，多格的外圈就已经被战火烧灼。
在联盟的东北部，多格的规模仅次于诺贝尔之城。作为全联盟最大的武器生产地，多格有着直奔一级城市的目标。相信十年之内，他们就能摆脱二级城市的名号，换上一级城市的高级标志。
在这里，肌肉爆棚的铁匠满大街都是，无论什么时候经过铁匠铺，你都可以听到重复的铁锤敲击声。根据粗略统计，多格的铁匠职业占据了总人口的十分之一。因锻造铁器而升腾的黑烟密布天空，零星的小雨正是闷雷的前奏。
然而现在，猩红色的瞳孔密密麻麻，就算是身经百战的布雷德私军也被这种恐怖的阵势吓了一跳。他们都是从刀山火海中走出来的战士，去过安戈洛杀魔暴龙，去过外海追捕海盗，唯一没有见过的就是亡灵。
在10月2日之前，亡灵在联盟中一度就是传说。他们腐朽却拥有永恒的生命，虽然在外观上不太被人所接受，但它们一度成为小说中的反派而存在。偶尔有巫妖的出现证明亡灵这个种族是存在的，可神督山极力打压了这一事实，让联盟的居民们都以为亡灵都沉睡在极北，与部落做邻居。
现在灾难来了。千年未出现的亡灵不知用什么方法入侵了联盟的腹地。多格的哨兵根本没有对策。在指挥系统瘫痪，队长变为亡灵的情况下，他们被迫退居二线，没有有利地形，还要分出兵力去安抚民众。
在哨兵中，最多的职业者是战士和猎人，其次是盗贼，法师只有一位。这还是因为多格是二级城市，特意派遣了一位学徒，由四位中阶战士保护着。可是有用吗？他在瘟疫的时候瞬间被撕成了碎片，连带护卫全军覆没。
应对亡灵最有效的是牧师和圣骑士，但是圣光的力量被神督山牢牢地把持着，天上天下，根本不可能找出一位流浪的圣光信奉者。
“所以我们来了，愿圣光庇护着联盟。”可可结束了祷告词，从跪伏的姿势中站立了起来。她穿着者白银色的战铠，身上刻着骑士九德的字样。
只有在十分郑重的场合她才会穿出这一副铠甲，比如海加尔学院的入学宣誓，在多洛特大草原与兽人比武。以及，这一次海加尔之门的提名人之战。
在骑马来到瞭望者要塞之前，她总觉得自己处在一个十分重要的分岔路口，犹豫再三。她穿上了这件附魔的铠甲。上面有着如同冰雪附着的寒冷，常人只要触摸到此就会收到类似寒冰箭的创伤。但是可可自己穿着却没有丝毫的异样，仿佛这件铠甲天生就是为了自己打造出来的。
听说这一次的敌人是亡灵，可可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着。铠甲随之触动，上面的骑士九德也微微散发着亮痕。
“百夫长，兰斯洛·吉尔尼斯在此觐见。”一名男子半跪在可可身边说，他的声线带着野蛮人的粗鄙，将可可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兰斯洛，还记得入伍前的誓言吗？”可可对着自己的副手说。
副手是个约莫四十岁的花白男子。他的左肩上纹着狮子咆哮的徽章，意味着是布雷德家族的私军。右肩膀上纹着两条红色的斜杠，代表了他男爵的身份。
“记得。胜利归于联盟，我们必将流尽最后一滴血，愿弗塔根之光庇护着布雷德。”副手鞠了一躬说。
“这是所有加入雄狮军必须要铭记的一句话。可是我现在开始对自己的道路怀疑了。自从屠杀之夜以后，我一直处在噩梦的折磨中。在那个梦里，我对着手无寸铁的人挥下屠刀，他们脸上出现了恐惧的诧异。就像…就像我背叛了他们一样。”
“百夫长，怀疑是人类最大的敌人。当你对未来迷茫的时候，不妨多多背诵一下《神督创世录》里的经文。很多东西造物主都施舍下了怜悯。作为造物主的仆人，我们应该坚定地发誓去将自己奉献出去，而不是……”
对牛弹琴。可可的脑子里出现了这个词语。两个人存在了不知多少层的代沟。自己搓炉石的时候，兰斯洛会说这是祸害世界的游戏，完全曲解的普通人对野外的理解。我们的敌人是会吃人的无面者，绝不是那种在棋盘上随意使唤的477。
自己不带缰绳骑马，感受来自草原的欢愉。他会戴着两捆缰绳紧随其后，为自己描述不带保护措施的种种恶果。
很多时候可可都怀疑，大公爵是不是将一个复读机派到自己身边来监视自己。
总而言之，兰斯洛在可可眼里就是一个旧时代的朽木，只会漂浮在水上不动摇的那一种。
可可虽然也信仰圣光，但和那些将全身心放下，立誓侍奉教会的牧师不同。比起虔诚的牧师，自己更是将圣光作为一种武器来看待。武器什么的，能用不就可以了吗？
“百夫长，我说了那么多，你还没有讲述一下关于这次多格亡灵入侵的看法。你也知道，亡灵在联盟一直是禁忌的话题。”
“又来了…这个话痨就不能少说两句吗？”可可默默地捂脸，兰斯洛好像完全忘记了他只是这一支军队的副手，而自己才是统帅！
她百无聊赖地在桌上敲打着指节，期待着桌上的红灯亮起——那是出征的信号，意味着雄狮军可以向多格前进了。
兰斯洛孜孜不倦地讲述着来自家族古卷中的历史。阿尔萨斯的堕落，安其拉神庙联盟和部落的惨败等等……
终于在可可不厌其烦地想要喝令兰斯洛闭嘴的时候，红灯亮了。来自指挥部的信号让可可肃然站立。
她的眉宇间带着浩然的英气，带着急促的脚步准备出征。
兰斯洛看着远去的可可叹了一口气。她还是一个小孩子，稚嫩想要做大事，这样焦躁的心理，能够担任承载他人性命的百夫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