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白鸽杀局(上)
“那就劳烦娘和爹说说,多笼络一下九皇子了。”庄若仙见娘同意了,自然是喜不自禁。
“咳,你娘现在成了这副模样,你爹可是许久不曾来我房中了,还不是日日给二房那个狐狸精缠着,若不是看她还有点用处,我早就……”大夫人目露嫉妒的凶光,想到自己的模样,知道庄天伟是怪罪自己丢了庄府的脸面,随即又低头,沉沉的叹了口气。
“娘,不必担心,既然管理后院内宅的还是您,就不用担心,可见爹虽不常来,心里还是偏着您的。”庄若仙柔声劝慰道。
“是了,老爷到底还是念着旧情的。”大夫人点点头,目中露出了一些柔和之色,随即又不甘心的道,“那太子那边呢?万一日后太子得势?”
“娘这个就不用担心了,咱们手里不还有庄若敏,庄若珊那两个丫头呢,到时候,随便打发一个到太子身边去,以她们庶出的身份,即便做不得正室,做个妾室亦是使得的,这样,太子身边也有咱们的人了。”庄若仙微微一笑,提醒道。
“对,还是仙儿想的周全。”大夫人立刻醒悟过来,拊掌称好。本来,那两个丫头日后的亲事,都是为大女儿铺路的棋子罢了。
二夫人的佳玉院。
佳玉院的格局没有大夫人的院子大,但胜在摆设十分豪奢,即便与大夫人的院子相比,亦是丝毫不逊色,可见二夫人的得宠,以及娘家的富庶。
内室中,站着几个端着漱洗用具的丫头,庄天伟漱洗完毕,庄佳氏便从丫鬟柳絮手中接过锦袍,亲自伺候着庄天伟穿衣。
待锦袍套上身,庄佳氏柔如柳叶的小手,便将微皱的袍脚褶皱轻轻的拉平,她的动作很柔情,亦很熟练,显见是经常做惯了的,紧接着,庄天伟习惯性的微抬下巴,庄佳氏伸出手,将衣襟处整理的妥妥帖帖,她玉白柔滑,保养的十分娇嫩的双手,有意无意的摩挲过庄佳氏的下巴和颈部的皮肤,带来一种酥麻之感,庄天伟很享受的闭上了眼。
“好了,老爷。”庄佳氏柔如春风的在他耳边轻声道。
“唔。”庄天伟点点头,这才缓缓的睁开了双眸,他很是满意,虽然这些事儿完全可以由丫鬟代劳,但庄佳氏坚持自己动手,这一招儿果然颇得庄天伟的欢心,加之她虽已生了两个女儿,却完全不似大夫人那般有发福的迹象,小腹上没有一丝赘肉,依旧是杨柳小腰,不盈一握,既有少女的体态轻盈,又兼熟妇的万种风情,自然将庄天伟迷的神魂颠倒,宠爱有加。
“近日,可去探望过你大姐?”庄天伟忽然问道,他想起,已经有一阵子没去大夫人房中看望过了,虽则是大夫人犯下大错,到底是发妻,心里便生起一丝内疚。
“自然。妾身昨日刚去过,送过去一些上好药膏,是妾身家里祖传的,能消炎止痛,对伤口大有益处。姐姐看起来好多了,只是面上的伤痕太深,怕是……”庄佳氏一顿,不再说下去,面上露出惋惜的表情。
可不是,她是发自内心的惋惜--居然没死。
虽然成了那副鬼样子,老爷念着旧情和大夫人的身份背景,竟还是不肯让她当家做主,主持中馈,她心中自然有气,好在因着这事儿,老爷已经对她有些厌烦,近来更是日日宿在自己房中。也对,哪个男人愿意天天对着一个丑八怪呢?想想,心里便得意。
“夫人,你做的很好。”庄天伟宠爱的点点头,继而又叹口气,他也知道,大夫人的那张脸是毁了,什么灵丹妙药,怕也救不回了。
“老爷,您就别太担心了,姐姐会好起来的。”庄佳氏关切的道,随即盈盈笑语,“老爷,早膳已经备好,都是你爱吃的几样爽口小菜,不如用些,再去校练场练兵吧?”
庄天伟沉吟了一下,摸摸肚子,似乎还真的有些饿了,抬头看天色还早,遂点头道,“也好。”
庄天伟和庄佳氏走出屋子,走到了庭院中,向着偏厅的用膳房走去,这个庭院打理的十分美丽,小桥流水,曲径通幽,完全是按照江南水乡庭院的格局,庄佳氏偏爱色彩艳丽的花朵,因而还栽着许多月季,芍药,正是开花时节,开的如火如荼,将庭院点缀的格外美丽,夏日的暖风中,还送来一股栀子的清香,让人心旷神怡。
“唔,众位夫人的院子里,还是你的院子打理的最好。”庄天伟欣赏着,用力的嗅了嗅空气中的香味,点头笑道。
“多谢老爷夸奖。”庄佳氏盈盈笑着回道,那双水润的眸子,却滴溜溜的转着,在庭院里找寻着什么,蓦然,她的眼睛亮了起来,忽然一声脆喊道,“啊,老爷你看,一只鸽子呢。”
一只雪白的鸽子,躺在一株美人蕉下,还在微微的抖动。
“你的院里,怎么会有鸽子?”庄天伟顺着她的手看了一眼,奇怪道。
“是呢,妾身也不知道,这整个庄府里,听说只有青丫头的院子里头,养了一群鸽子。只怕呀,是从二小姐的院子里飞过来的,待妾身捉了去问问,还与她便是。”庄佳氏笑吟吟的说完,见庄天伟点头,便转头对一个丫鬟道,“红株,去,把那只鸽子捉来看看。”
“是。”红株答应一声,便几步过去,掀开一株红艳蕉的大叶子,将那雪白的鸽子捧了起来,审视了一番,轻叫道,“呀,二夫人,这鸽子脚部受了点伤。”
“难怪了,定是在空中受了伤,方才落到了妾身院中。”庄佳氏对庄天伟柔声道,“一会子用完了早膳,妾身去看望姐姐,顺道把这只鸽子还与青丫头,让她好生养着。”
“哼,那不孝的野东西,她大娘如今落得这副模样,她倒有闲心,养这些鸽儿鸟儿的!”庄天伟板着脸冷哼一声,转身欲走,庄佳氏看在眼里,媚眼一飘,对红株使了一个眼色。
“咦,二夫人,这鸽子腿上,似乎还绑着什么东西呢。”红株会意,赶忙提高了音量,大声道。
“什么东西,我看看。”庄佳氏立刻接话道,庄天伟听了,也顿住脚步,颦眉瞧了过来。
红株手捧着那鸽子走近些,庄佳氏细看了看,便发现那鸽子左腿上绑了一个小小的信筒,她柔细的手指一拨弄,就从那信筒中抽出一张卷起的纸条,柔细好看的柳眉一凝,惊诧道,“咦,老爷,似乎是一封信。”
“写的什么,念。”庄天伟也发现了有些蹊跷,便淡声道。
庄佳氏展开那纸条,细细一看,不由一张俏脸变了颜色,似乎惊吓到的样子,倒抽一口凉气,右手一下捂住小嘴,轻‘啊’了一声。
“怎么了?”庄天伟见她这幅模样,便知事态有些严重,一把夺过那张纸条,扫了一眼,顿时,他的眼眸也瞪得大大的,铜铃一般,方方正正的国字脸顿时无比阴沉。
那张纸条上赫然写着许多大逆不道的策划谋反之言,正是写给朱虚候的,落款乃是庄青唯,大意是有心相助朱虚候夺取皇位,但兵权掌握在父亲和哥哥手中,自己有心无力,目前莽撞行事只能使计划败露,请朱虚候等候良机,静候佳音等等。
这朱虚候乃是前朝皇室贵族,因比较识时务,大庆朝开国时,他未做抵抗便投了降,争取到了先帝的宽大处理,没有见罪于他,为显新皇宽仁,还封了个虚名,但无实权,日子过得甚至有些落魄,战战兢兢,生怕引起大庆皇帝的猜忌而灭口,故极少出门,比普通百姓还不如。
“老爷?这可如何是好?这可是要抄家灭门的大罪啊!”庄佳氏惊慌道,那把娇柔的嗓音,却听不出惊惧的意味。
“走,去重雪院!反了天了。”庄天伟阴暗着一张脸,猛然往外走去。
这下有好戏看了。
庄佳氏嘴角一翘,露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意味,赶忙也跟了上去。
庄天伟带着护卫家丁等一行人,怒气汹汹的走进重雪院的时候,青唯正悠闲的在院子里的藤椅上坐着,赏花喝茶,她的面前,就是伺养的那一群白鸽,那群鸽子也正怡然自得,在鸽笼里走来走去,不时腾飞而起,停在栖架上,丝毫没感觉到危险的逼近,而画眉正如往常一般,打扫完巢房,又往里饲槽里撒了些麦麸拌稻谷,再往饮水槽里添了一些清水。
做这些的时候,画眉似乎有些心绪不宁,她有些畏惧二小姐那雪亮的目光,似乎要看穿她似得,她也怕二小姐发现少了一只鸽子,会质问自己,好在二小姐只是如往常那般,淡淡的看着,没有多言什么。
怎么还不来呢?
画眉有些不耐的抬头,便眼前一亮,看到庄天伟等一群人,已然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画眉面色一松,轻吁了一口气,总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