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生死对决
西门城下,秦军的先头部队也随着号角的起伏声,展开了第一轮猛攻。
无数箭矢,如漫天雨点,划过优美的弧线飞向半空。喊杀声此起彼伏,伴随着战马的嘶鸣,震彻天地。五百辆巨型冲撞车缓缓开来,在百米外摆出一溜长蛇阵,只等着内史腾的最后指令。
“先消耗对方一下,看清楚形式再攻城。”内史腾大喝。双目闪出警惕的光芒,紧盯着对方城内的一架高台,道:“还有,等待东门的动静。”
但下一刻,他立即看到了一幅让他毕生难忘,却闻所未闻的画面。顿时骇的几乎从马背上跳下来。
近于五六十只,以庞大的牛皮做成的大球,此刻,在一群浓妆艳抹的妙龄女子的操纵下,正从高台的最顶端冉冉升起。大球下悬挂着巨大的藤筐,筐里各站了一名妖艳的女子,和一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成双结对的飞越了城墙,缓缓向自己的头顶飞来。
“那是什么?”内史腾失声叫道。
“天哪,怎么会飞到了天上?”副将王泉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在这一刻,不仅两位统帅。包括远在大后方的秦军将士都发出了哗然。战争刚刚开始,对方竟然飞出了一群姑娘?而且,这群姑娘头上还悬着一只大球?不,不是大球,那是一柄又一柄接天蔽日的牛皮巨伞,正随着微风扶摇直上。
“情况有点儿不妙。”内史腾脸色苍白。
大球越飞越高,瞬间,升高到百米的高度,如淡蓝的天上绽放了几十枚怪异的花朵,排成一行长长的横队向西方飞来。渐渐的,秦军众人都看清了伞下的情况,一只竹筐垂吊在伞下,数十名绝色美女正拉扯着绳索,还不停叽叽喳喳相互指点着。而更怪异的是,伞顶不知为何鼓荡起滚滚烟雾,有数十只粗如儿臂的牛油火烛在下面剧烈燃烧。
“情况有点儿不妙。弓弩兵,停止攻城,全力射击大伞。”
内史腾举起铁戈,脸上布满惧意。顿时,前方的弓弩手停止了攻城,转而面向天空,搭箭射击。
“噗噗噗…”箭矢雨点般射中藤筐。
“哎呀,底下是谁个在射箭?震的老娘脚底板疼。”
“小心点,小牧,不要把你的猪头探出去。没见过秦国男人呀?你看你的样子…”
头顶上传来娇媚的笑骂声,美女们嘻嘻哈哈,丝毫不把下方的千军万马放在眼底。
柔韧的藤筐乃细密的藤条编织而成,里面又覆以厚厚的牛皮,兼之高度达百米。尽管秦军弓箭锋利,但,射到筐底依然被弹射下来。
“射人,娘的…瞄准那些娘们,给老子狠狠射。”内史腾情急之下,再不顾尊严,一连串粗话破口而出。
“是时候了,弓弩手准备,掩护姑娘们行动。”高台上,陈亦飞一袭白衣,在风中猎猎飞舞。
话音未落,两名旗手立刻变换了悬挂的旗帜。
一万名弓弩手从城墙上现出身形,毫不犹豫,将手中的劲弩、箭矢雨点般倾泻到秦军的队伍里。顿时将最前方的阵型打乱。更要命的是这群弓弩手射出的箭矢都是缠扎着麻布的火箭,麻布在火油中浸泡过,沾火就着,而且一时半会无法熄灭。
韩国举世无双的弩机,终于在这一刻展现出威力。
陈亦飞目光如炬,死死盯住那一柄柄蘑菇一般的巨伞,内心里翻江倒海,五味杂陈。早在一年前,他凭借着超出常人两千余年的历史知识,一丝不差的预见到这场战役的来临,并穷尽心思,做出巧妙的应对策略。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想要制作成现代高质量的热气球谈何容易。幸而,有望月楼的姑娘们庞大的财力支持,和深韵机关术的墨门精英的技术指导,再加上自己特种兵时代学习过的相关知识。终于如愿以偿,制作成五十余只简陋的牛皮大伞。
如今,他要在这场战争中取得至关性的的胜利,要真真正正终结历史的步伐,无疑,就要看这些大伞是否给力了。
“嗡。”一道响亮的号角声从高台上响起。
几乎在号角吹响的同时,头顶的竹筐内,随同的卫兵将一桶火油搬了起来,尽情的倾倒而下。几十只大伞,几十桶刺鼻的火油,从百米高空洒落向人群,被风一卷,犹如下了一场密集的春雨。顿时,刺鼻的火油味弥散在四周。
“轰。”滔天的火浪直冲云霄。
大伞悠悠飞过,接连不断的将火油倾入秦军队伍里。炽燃的火焰窜起一丈多高,并且随着大伞的飞过,向队伍后方飞速蔓延。片刻,五百辆冲撞车,数百架投石车,皆被火焰笼罩。三十万秦军顿时大乱,人仰马翻、哭爹喊娘着四处逃窜。
三十万,在军伍中那是一个常见的数字,但放在现实中,那可是一个庞大的几乎自己都无法指挥自己手脚的庞然大物。整齐有序的时候,尚可以操纵指挥,一旦发生暴乱,局面立刻失去了控制。此刻,上空火油浇灌,下方大火熊熊,更有成千上万支夺命的利箭从城墙上雨点般飞来。所有人都在火海中奔跑,哪里还约束的住。尽管内史腾这种见惯了大阵势的将军,也不由头皮发麻,回天乏力。
但是,事情远没有就此结束。
就在第一轮牛皮大球缓缓飞过,当众人都以为火油已经消耗殆尽的时候,高台上再次响起了悠长的号角声。
两红两绿四枚旗帜缓缓升起。随着信号,竹筐内的姑娘们探出半截娇躯,每个人手里抱着一枚黑乎乎的物体,借着牛油火烛点燃了引信。
“轰。”数十枚小西瓜大小,冒着青烟的铁疙瘩从天而降。降落在人群的瞬间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响,化为千百枚碎片向四周迸射。
惨呼声此起彼伏,饱经烈火摧残的将士们,再也无法抵挡这要命的轰炸,立刻丢盔弃甲向四周溃逃。三十万大军自相践踏,顿时死伤过半,溃不成军。
“不要逃,不要乱…前军变后队,快速撤军…”
内史腾双目赤红,举起长戈声嘶力竭的呼喊。但滔天的火浪瞬间卷来,将他沙哑的嗓音尽情淹没在火海中。
“早就警告你,陈亦飞不能惹…王八蛋。”内史腾咳出一口口浓烟和草灰,灰头灰脸的从火堆里爬出来。也不知这句“王八蛋”所指何人。当他发现一匹无主战马正踏着烈火奔来时,立刻一个骨碌爬上马背,率先向荒野中逃去。
韩废王一群大臣站在城内观景台,目睹着韩国历史上最光辉灿烂的一场战役,激动的浑身发抖,连讨论的兴趣也没有了。更有无数大臣发出声嘶力竭的呐喊,将官服卷到了胳膊肘上方,生猛的如同一伙年轻人。
韩暮雨如痴如醉的望着天际,俏脸通红。双手紧捏着腰间的青铜剑柄,带动着剑身都在瑟瑟发抖。
彩旗再次交错飞舞,西城门陡然洞开。在吊桥落下的一刹那,一队五千人的重装骑兵,和另一队五千人的长枪兵,分别在奎风和廉符的率领下,爆发出震天的呐喊冲了出去。
战场上,已经变成了一面倒的屠杀和追击。被大火和铁球打击的体无完肤的秦军,此刻连反抗的念头都没有了,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拼着命的往远方败退。
战斗,从开始到现在,仅仅过了一个时辰。
“咚。”木剑和“九渊剑”再次交击,发出非金非木的声响。墨僚右臂一圈,对方的青铜宝刃脱手而出,直飞向半空。
太子颓一个趔趄跌出五米之外,气喘吁吁,乌发纷乱。若非身后众人及时扶持,必定会再翻一个触头,满地滚爬。
这名震天下的钜子实在是太厉害了,尚未出全力,已经让太子颓吃了大亏。
一百名墨家门徒呈半月形守住城门,材士虽人数众多,却无法一拥而上。真正能交上手的也不过半数而已。
“太子还要逞强吗?”墨僚斜举着木剑,以一道无形的剑芒死死锁定着太子颓,让对方生出一种任人宰割的乏力感。
幸好,墨家的剑法素来以防御为主,因此,虽激烈交锋半个时辰,但材士们并没有任何人伤亡。但这种绵延细密的防御之势,已经够他们心惊胆战的了。
“我们走。”太子颓心胆俱疲,哪还敢再去尝试。况且,此刻听到西门的动静,似乎秦军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这似乎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但却活生生的发生了。
“太子要走,随时可以。”墨僚死鱼般的眼仁上翻,手中木剑却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斜斜指向太子颓。
“把五百材士留下,你可以离开。”墨僚说着,又补充一句道:“这是陈小子的意思,与我无关。”
“陈亦飞?…”太子颓霎那间脸无血色。
苦心谋划的一切,不料想竟早在对方的预料之中。这种巨大的颓败感和被打压感,让太子颓又恨又怕,难过的几乎要吐血。
他并不是个糊涂人,此事从谋划之初,都把保密工作做的很到位。坏就坏在偷天门那个可恶的窃贼,阴差阳错偷听了他和韩儒之的谈话。必定是他将此事抖搂出去,引起了陈亦飞的警惕。
可是,他现在悟到这一点,已经太晚了。
此刻,无论是众多材士,还是自己。都已陷入进退两难的险地。不说眼前的墨家门徒难以应付。且,仅凭着叛逆投敌之罪名,若被韩废王得知,就足可以让自己人头不保。
弄不好,还要连累自己的母后周皇后,甚至手下的材士们,也难逃**家灭族的厄运。
“留下五百材士,此事就此作罢。”墨僚面无表情的再次重复。
太子颓马脸扭曲,半晌,下定了决心,咬牙切齿道:“此话当真?”
“你说,是用墨僚两个字担保,还是用陈亦飞三个字担保?”墨僚收起木剑,四周无孔不入的杀气顿时消失。
太子颓沉吟片刻,发出一声叹息。悲哀的扫过众多材士一眼,忽然回转身躯,一瘸一拐的向城内走去。
“大人,属下们有罪。”五百名材士,眼见得太子颓已经走远,立刻不约而同的跪倒在地,齐声高呼。
“谁是你大人?”墨僚白眼一翻,嘟囔道:“这跟我有个狗屁关系,你们去跟陈亦飞那小子说吧。”
说毕,挥了挥手,示意门徒将这群人带回去。自己则扛着木剑向西方眺望,不甘心的再次牢骚道:“就为了换取三天三夜的陪聊?聊天地奥秘?聊宇宙玄机?聊术数变化?那又能怎样?还不是牺牲了老夫清静无为的生活。陈亦飞,我怎么觉得这买卖不划算…唉,至于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