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针锋相对
司马薇闻言大喜，赶忙凑过千娇百媚的小耳朵，道：“师傅快说。”
大厅里所有人都意识到，老者的一番话，把整个场面弄得无比尴尬。却又寻思不出对方话里有什么毛病。对方说的也的确在理，在场的每个人，无不是靠“礼、乐、射、御、书、数”六艺出身。若想挑出老者话里的毛病，也的确要大费周折。
琴乐大家朱琰见此情景，也忍不住替司马梁难受起来。见众人皆低头不语，当下便解嘲般说道：“两位老人家开个玩笑，大伙何必当真，来，朱琰为大家演奏一曲，请各位欣赏…”
“慢着。”一道俏生生的嗓音打断了她的话，众人齐齐抬头，将目光锁定在司马薇身上。只见她面带笑容站了起来，道：“我有四句诗，想请那位爷爷评判一下，不知可否给薇儿一个机会？”
“噢？”众人皆大感稀奇。连司马粮也从无地自容中回过神，惊疑不定的望着孙女。
“薇儿，不许胡闹。”司马道韵低声喝止。
“薇儿不是胡闹，而是我师傅教了我四句话，让我念给老先生听听。”
陈亦飞身体一晃，顿感头晕目眩，两股鼻血差点儿喷出来。急忙扯了扯司马薇的衣襟，暗示她不要将自己牵扯进去。
“你扯我干嘛？”司马薇俏目圆睁，不明就里。
这下，顿时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到陈亦飞身上。陈亦飞一头撞在小几上，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心里大呼倒霉。
“完啦，这个傻乎乎的丫头…”陈亦飞努力的紧闭双目。
“既然有话，便请直说。”白发老者发出冷笑，双目倨傲的扫向陈亦飞。此刻，包括朱琰、王翦、茅焦等人在内，也无不讶然于色，齐齐望向那名垂头丧气的年轻人。
“师傅让我问你，乞丐何曾有二妻？邻家焉得许多鸡？当时尚有周天子，何事纷纷说魏齐？哈，白胡子，你考虑考虑。”司马薇不无得意的说。
大厅里，气氛瞬间变得再度凝重。所有人都在这一刻，皱起眉头，凝神苦思。而那四名白衣老者更是周身剧震，沉吟着说不出话来。
孟子讲过一个故事，说齐人有一妻一妾而去乞讨残羹冷饭，又说有一个人每天要偷邻家一只鸡。细细想来，这两句当然可信度不高。而诗最后两句言道：战国之时，周天子尚在，孟子何以不去辅佐王室，却去向梁惠王、齐宣王求官做？这未免是大违于圣贤之道。
这首诗原本是后世里，在武侠小说《射雕英雄传》里出现过，当时是黄蓉以此诗戏弄一灯大师的徒弟。陈亦飞此刻信手拈来，顿时将所有人震的目瞪口呆。
“白胡子，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你家孟子口口声声称自己是圣人，却也净干些吃里扒外的事，我师傅说的不对吗？哈，哈哈，哈哈哈…”
司马薇越想越搞笑，索性放声大笑起来。司马道韵更没想到事情会出现如此转机，顿时舒了口气，探手摸起了胡子。连司马粮和茅焦、王翦等人，也忍不住绽放出笑容。皆感到这首诗十分有趣，却又理由充分，容不得对方驳斥。
“你…你…”这次轮到白胡子老者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他又急又怒，突然放声咳嗽，咳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先生这首诗，真是石破天惊之作，朱琰佩服。”对面的绝代美女起身，双目闪动着摄人心魄的异彩，好奇道：“请问先生尊姓大名？”
陈亦飞此刻再不能装聋作哑，只得无奈的起身，拱手道：“下官牧青，乃阳关村里长。”
“一名小小的里长？”厅内众人皆瞠目结舌。茅焦更是惊讶的站了起来，望向司马道韵道：“如此人才，县令怎会不识？竟屈就先生做一个里长，真是埋没了大才。牧先生，可有兴趣随我去咸阳入仕？我茅焦包许，秦王必会重用。”
“慢着。”对面又一位老者起身，冷笑道：“茅大人用人，也真是可笑。仅凭一首狗屁不通的歪诗，就认定此人是治国之才，真让人笑掉了大牙。”
继而离席而出，面对着陈亦飞的方向，冷哼一声道：“无论治国、治民亦或者治军，皆需出众的才干。先生就靠着这种四不像的歪诗，能担当起如此大任吗？”
陈亦飞淡然一笑，毫不在乎道：“请老先生指教。”
张良附耳过来，低声道：“大人当心，这位是嬴宝聘请的另一位师傅，名叫齐老二，乃著名的术数高手。”
只听老者厉声道：“那好，我来问你。假若你是一名将军，手下有五万六千名士兵。每人每日需要二十六枚刀币的用度。现秦王拨给你五百万刀币，可用几日？”
陈亦飞一怔，这不是小学时学过的乘除法么？这…这有何难？
厅内众人皆面面相觑，目瞪口呆。老者出了这么一道繁琐复杂的题目，这可让人怎么计算？连茅焦也皱起了眉头，默然不语。
“将算筹取来。”归桑老人司马粮吩咐下人，心里也一阵嘀咕。这题目出的也太难了，恐怕用算筹也要摆弄半天。
王翦心里也是一阵冷笑，这老汉摆明了要让年轻人出丑么，这种题目，就是军中的钱粮官，用算筹来算，没有半天的时间也算不出来。
“取纸笔来，不要竹简。”陈亦飞淡淡吩咐下人。顷刻间有人将纸笔奉上。
“哼，不用算筹，而用纸笔？先生是要再作一首歪诗么？”白须老者冷笑。
“关你屁事。”司马薇柳眉竖起，杏目圆睁，不客气的反击。顿时气的老者面红耳赤，险些儿背过气去。
陈亦飞暗自冷笑，心想若不显出点手段，又岂能让老家伙心服口服。当下毫不犹豫，执起笔，刷刷列出一连串怪异的算式，吁了口气道：“三天半不到，噢，应该是三天加三个小时多一点。”
“什么？”厅内众人顿时目瞪口呆。归桑老人司马粮更是手一颤，将满把算筹丢了一地。
名震天下的术数大师司马粮尚未摆好算筹，对方竟然脱口说出了答案。这种速度，这种精确度，岂能让人相信？
大厅里，所有的人都凝神静气，紧张的望向白衣老者。唯有王翦不动声色的摆弄着算筹，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
众人将目光齐齐投向王翦对面的桌上，一五一十的跟着心算。连琴法大家朱琰也离开了坐席，移步到王翦身后，皱着浓眉观察着最后结果。
足足过了两盏茶的工夫，亦或者还要再多一点，围观众人终于舒了口气，脸上浮出笑容。
“三天三个小时，多一点。”王翦丢下手中的算筹，虎目闪寒，望向老者。
厅内一片寂静，片刻，不知是谁率先鼓起掌来，顿时掌声如雷，喝彩声此起彼伏。司马薇更是乐不可支，一边鼓掌，一边向白衣老者吐出舌头，扮了个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