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深夜遇刺
如此漆黑的夜色里,陡然间遭遇到这种天崩地裂的巨变,任谁也想不到。而且石块下落的速度奇快,又算准了两人的行走路线,一时间退无可退,只能眼睁睁看着巨石碾压而来。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刻,突然间陈亦飞一个飞跃,跃离了马背,右肩撞向张良。
张良从马背上直摔出三米远,就地一滚,钻入灌木丛中。只见对面尘土冲天,一座小山丘一般的巨石从眼前滚过,将两名士兵、两匹战马卷入了烟尘里。
“大人,你在哪?”
张良吓的肝胆俱裂,猱身直上,黑暗中大声疾呼。
“子房,我在这。”陈亦飞一瘸一拐的从草丛里站出来,苦笑道:“他们都完了。”
“谁干的,我草他的祖宗。”张良破口大骂。
陈亦飞星眸闪动,闪电般望向头顶山崖。只见一条阔大的黑影,状如魔神般屹立在崖顶,正冷冷的俯视着他们。星光下,依稀可见此人大袖飞扬,肥胖而又高大。一颗硕大的光头,在夜色里闪闪发光。
陈亦飞牙关紧咬,双目喷火。猛然间身体一弓,灵猿般弹射而起,瞬间升起三米的高度,抓住了一块凸出的山岩。继而手脚并用,飞快的向上攀升。
全国最优秀的精锐特种兵,在此一刻,已经完全的被激发出潜能。只见他状如猎豹,形如山猿,借助着一草一木,岩石缝隙或者微不可见的棱角,不停的勾、踩、抓、跃,快速升起。陡峭的山崖在他身下似乎毫无障碍,翻越攀爬,如履平川。眨眼间,他已经升高到了数十米的高度,崖顶就在前方。
黑衣人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讶,不可思议的望着对方不断接近的身影。
“好身手,真的让老夫大开眼界。”
黑衣人轻轻的鼓掌赞叹,继而转身,快速掩没在黑暗的丛林里。
陈亦飞迎着夜风四处观望,星眸中,第一次闪出让人心惊胆寒的杀伐气息。他冷哼一声,回转身躯,大声道:“张良,我似乎猜到他是谁了。”
“是秦国来的刺客吗?大人。”张良的声音在下方响起。
“明天你就知道了。等着吧,我会让他知道什么叫悔之莫及。”
凌晨时分,两人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的回到阳翟城里。虽经历了一场风险,但总算逃过一劫。不过,或多或少,两人都受了点皮外伤,脸上也留下了片片划痕。
陈亦飞坐在王宫的偏殿里,缠着胳膊上的伤口,脸色阴晴不定。几名士兵在门口站立着,皆面面相觑。司马薇一早赶来,本想着学习阿拉伯数字和乘法口诀的,听闻此事也顾不得学习,躲在门外不敢进去。
罗冷魂大踏步赶来,惊的脸色苍白。他本是负责治安的统领,听闻在阳翟城外发生了刺杀事件,顿时吓的连早饭也顾不上了,急忙跑来问询情况。
“大人,冷魂失职了。”罗冷魂俯身跪拜,心里忐忑不安。
“你回去,立刻收拾行李。”
“大人是要辞退冷魂吗?大人息怒,我甘愿受罚…”罗冷魂惶然。
“再带上你的那口剑。”
“属下该死,是属下的失职。只要大人不赶走我,怎么处罚都行。”罗冷魂腿一软,噗通跪下了。
“再牵上你的马。”
“大人,真的要赶走冷魂吗?我认罚还不行吗?”
“随我去新郑。”
“…”
“你愣着干什么?去你的娘,还不快点?别忘了替我操办一头马。”
“哈哈…最多一刻钟,马上回来。”
罗冷魂兔子般弹跳而起,破门而出。
陈亦飞歪着头思忖片刻,又望了望缠满麻布的手臂,自言自语道:“怎么住进王宫里,什么都变了?我又不是韩王,干嘛这样…”
“师傅的确不是韩王,南阳也不是独立的王国。”司马薇怯生生走了进来,袅袅冉冉施礼。道:“但是,在南阳人心目中,师傅比任何一个王都要有权威。而南阳郡,也比任何国家更让人敬畏,尽管它只有百里之地。”
“这是为什么?”陈亦飞大感好奇,双目炯炯的望着她。
“薇儿认为,这就是震慑的力量。以两万韩兵起家,半个月不到的时间,连下两城。将三十万秦军追赶的如丧家之犬,最后全军覆没,囊入大人麾下。以王翦之能,仍被大人玩弄于鼓掌,这些理由还不够吗?”
“我的天,我是不是已经达到了传说中的小儿止啼之境?”陈亦飞做了个夸张的姿势,打趣道。
司马薇忍俊不住,却突然反问道:“师傅的阿拉伯数字在哪里?”
“早就给薇儿老师准备好了。”陈亦飞双手连续晃动,突然卷起袍袖,变戏法一般将一筒竹简拿在手中。
“这里面不仅有阿拉伯数字,还有加减乘除的计算之法。薇儿好好学,将这种算法教会每一位南阳人,包括军营里的那些钱粮兵。我的意思是这样,白天里给孩子们上课,晚上则可以开办夜校,帮助南阳的老百姓摘掉文盲的帽子。”
“大人的想法不错,但是,这需要很大的劳动量。”
“你应该先培养出一批助手,也就是助教。让他们分散到各乡各村,推广扫盲运动。你负责学问指导,让司马大人负责督查巡视。可好?”
司马薇心悦诚服的望着陈亦飞,点头道:“师傅真是神仙一样的脑子,这种构想,也只有你能想出来。”
“哈,不要太崇拜我。”
“不崇拜师傅崇拜谁…谁又能给薇儿写出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司马薇羞涩的垂下头。
望着对方怯生生,含情脉脉的眼神,陈亦飞忍不住吃了一惊。
“糟了,才几天时间,难道这丫头竟然长大了…”
一上午的策马奔腾,午饭之后,陈亦飞带着一身劲装的罗冷魂,来到了阔别多日的新郑。新郑城繁华如昔,小商小贩络绎不绝。人们已经从上一场胜利中舒缓过来,失去了最初的狂热,进入到一贯的麻木和平淡之中。
但是,当全城军民看到陈亦飞的一刹那,还是忍不住爆发出一场轰动。
南阳回归的消息早在几天前传到新郑,这无疑是继新郑保卫战之后,另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举城军民在看到陈亦飞的时刻,同时狂热的呐喊起来,举起双臂,大呼“南阳君”。
两人毫不停留,就这样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穿过城门,径直飞奔到望月楼下。
姬明月罩一袭鹅黄色罗衫,面带忧戚的出现在门外。看到陈亦飞的那一刻,双目倏尔一亮,几乎要狂奔而来。但最终还是敛去了光彩,低头垂目道:“亦飞,墨老在楼上,已经等了你三天了。”
望月楼二层有数十间这样的房子,和醉仙居酒楼的包厢一样,都是独立成间。房内物品一应具起。在其中一间背阴的偏房中,墨僚躺在床上,已陷入了深度昏迷。
八名麻衣葛衫的汉子守在床前,分两列,跪坐在自己腿上。他们面容木讷,眉眼低垂,若非偶尔睁开双目,向来人望上一眼,很容易让人误认为是一截截木头。他们的正前方,一排溜摆放着八口长剑,剑尖向外,从护手到剑锋,几乎排列成一道直线。
陈亦飞将右手贴向墨僚身体,顷刻间,双眉凝成一个死结。
墨僚的身体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大大小小的刀口不下于二十处,最致命的伤害来自于后胸的一记重击,打穿了他的脊背,直透向前胸。胸口印着一块巴掌大的凹陷,随着微弱的呼吸,在不停的翕张着。不用亲眼目睹,也可以想象到他经历了怎样一场恶战。
“我知道是谁干的。”陈亦飞收回右手,双目暴露出凌厉的杀机。
“请南阳君示下。”领头的麻衫中年大汉俯身跪拜。
“这事跟你们没有关系。”陈亦飞起身,向门外走去,边说:“他们想对付的人是我。”
姬明月窈窕的身影映入眼帘,死死的堵住了楼梯入口。虽面带悲戚之色,但依然神色平静。向陈亦飞深望了一眼,轻声道:“亦飞还需要冷静一下吗?”
陈亦飞深邃的双目紧盯着姬明月,道:“换衣服,跟我走。”
姬明月深吸一口气,水蒙蒙的双目瞬间亮了起来,轻声道:“容我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