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 甄 选（二）

“你是苏婉。”弘熙帝手中握着新晋宫女入宫的名册。望着眼前的女子。明媚可人。那双眼眸似曾相识。

“你就是皇上。”苏婉脱口而出。丝毫沒有惧意。众人是头一次相见。她却是第二次重逢了。只是。那晚。她沒有看清楚他的尊容。现在终于看清楚了。他就是那么悠闲地坐在那里。可是满殿的光芒都让他一个人吸引了。想了想。也是。这里除了大多数的雌性。恐怕就只有这么一个可以称得上真正意义的雄性了。此刻众人站在他的面前展示着自己漂亮的羽翼。另一方面。不也说明了他正将自己最雄性的荷尔蒙散发到人群中么。

瞧瞧他身边的女子。都是用仰慕的目光望着他。希望能够得到他的雨露。只是看到女人之间。互相嫉妒的眼神。就可以看出这宫中众人环伺的皇帝该是如何的炙手可热了。自己入宫來。不是为了得到他的宠爱。也就沒有必要用那种迷死人不偿命的眼神望着他了。

“哼。大胆宫女。居然敢如此沒规沒距。竟敢这么跟皇上说话。”福公公尖声叱责。

苏婉低头。长长的睫毛像小刷子似的覆盖住了眼神。

他会意地笑了。这个精灵呀。她原是知道自己的。只是。却在此刻泄露了那日的行迹。

“你见过朕么。”他饶有兴味地问道。

苏婉摇头。“我到这里來。是因为皇上要召见。所以我才來的。我之前是沒有见过皇上的。”

弘熙帝淡然一笑。这种笑容让身边新晋的香妃。心中一颤。难道皇上对这个不起眼的宫女。也动心了么。

仿佛感受到了香妃的目光。弘熙帝低头笑了笑。轻声对她耳语。“爱妃。你一定累了。下去休息吧。晚上我会去你的玉露宫的。”

魏君如杏脸绯红。起身告退。

“是么。那么我问你。你为了什么进宫呢。”他的眼中不知为了什么。带着一种莫名的急切。

苏婉早就想好了答案。仰头笑道：“呵呵。我希望进宫是因为在宫中。可以衣食无忧。不用每日为温饱操心。”

此话一出。身边的众人无不掩口轻笑。这是什么答案呢。恐怕这是众人沒有想到的。

不知为什么。他的眼神一暗。原來她是为了这个么。可是。他仍然不死心。继续问道：“难道你就从來沒有想过要进宫服侍皇上么。”

“嗯。有一点了。不过。有那么多美人围绕着您。想來您不会寂寞的。所以我就不凑那个热闹了。更何况。我这个人是要找一个一辈子只对我一个人好的人。所以。我就不跟别人争风吃醋了。”苏婉笑了。那清丽的容颜。居然是那么醉人。

这一刻。心沒來由地想到了庚。那个对她专情的男子。只是使君有妇。她怎么可以跟别人分享一个丈夫呢。这样看來。自己当初沒有丝毫悔意的逃离王府。似乎心中早就给了自己一个自己不知道的答案了。

在她看來。只要一个一心一意只对自己好的男人。这个不算过分。无论是在古代还是现代。这都是必要的条件。若是一个有着三妻四妾的男子。纵然再是喜欢自己。又怎么样呢。她只要一个只喜欢自己一个人的男子。

自己至高无上的威仪头一次被人毫不留情地践踏。他有些生气。“哼。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是我的子民。你这个人都是我的。怎么可以说什么只要一个一辈子只对你一个人好的人呢。简直荒谬。”

这时候。身边一个年纪大概二十三四岁的美艳女子。站起身來。恭声道：“皇上。以臣妾看來。这个女子简直是胆大妄为。希望皇上不要动怒。”说着。一双凤眼睥睨地望着苏婉。

冷哼一声。他有些不悦。“常昭仪。你的身子还沒有大好。希望你就不要再为无聊的事情操心了。只要安心地养好身子。就好了。”

常昭仪冷不防碰了一个这样不软不硬的钉子。不觉有些尴尬。这时候。身边的陈容华站起身來。笑道：“常昭仪。皇上也是担心你的身子。你前些日子不是小产了么。还是多歇歇才是正事。好为皇室开枝散叶呀。”

常昭仪见到陈容华为她找个借口。也半带着娇憨。半带着羞赧坐下。

苏婉细细望过去。果然常昭仪的眉眼跟常灵蓉有几分相似。看來。果然是一家人沒错。

“喂。怎么不说话了。你也有怕了的时候么。”他用挑衅的眼神望着她。

她并沒有被他的威严吓到。淡淡一笑：“我很害怕。”

“嗯。”他皱了皱眉。难以想象。她居然老实地回答了。

“如果我们两人的位置是平等的。我当然不会说谎。可是。我现在要说谎了。”她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之所以进宫。是为了服侍皇上。”

“哼。”他霍地站起來。走下龙座。面对着她。目光喷火。“你真是一个诚实的人。”

也不尽然。苏婉摇头。起码我沒有完全告诉你真相。她低头。有些不情不愿地跪下。道：“皇上。我身后还有人沒有问过呢。请问下一人吧。”

“这里是朕的皇宫。朕说了算。”他的怒火更加地炽热地燃烧起來了。他不容许这样一个小小的宫女。这么样地藐视皇室。藐视皇族。将他高高在上的尊严践踏。

“你这个大胆的宫女。难道不知道你这样说话。会惹怒朕么。”他怒不可遏。

苏婉低头道：“皇上可知道真心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么。那是一种食不知味。而且酸酸涩涩的感觉呢。”

突然听到她说这样的话。他有些呆了。

她凑近一步。低声道：“皇上。你若不是皇上。你身后的这些人会那么曲意奉承。承欢庭前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那种滋味。恐怕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知道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带着一丝憧憬。让他看在眼里。心中咯噔一声。看她也只是在憧憬罢了。看不出她是曾经沧海的人呢。

心中忽然想到。若是她已经有了意中人呢。仿佛下一秒。他就立刻推翻了这种想法。他贵为九五之尊。怎么可以容许一个小小的女子。这么轻蔑地将自己的尊严践踏如白纸呢。

不行。他一定要将她留在自己身边。不许离开。

苏婉看他的目光忽然变得决绝。心中有些忐忑。他在想什么。该不会是要砍自己的脑袋吧。想到这里。心中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样。方才就不直言不讳了。

方才自己只是实话实说。沒有想到居然让这个看上去剽悍。英俊得一塌糊涂的皇上认真了。更可怕的是。她分明看到一众人等看自己的目光带有各种色彩。有蔑视。有同情。有释然。还有怨恨。

看來。自己注定是在这里不受众人的欢迎了。不过这样一來。自己表明了态度的话。相信就沒有人当自己是情敌了。想到这样的结果。心中大乐。

弘熙帝离她很近。见她的神情由之前的忧心忡忡。似乎一下子开朗起來。心中纳罕不已。实在猜不透。她这个脑袋里面究竟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