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0 相煎何急（二）

“王爷回來了。王爷回來了。”两人正在分头琢磨着。忽然听到外面通传。

常灵蓉心中一惊。什么。看到碧柔。她凝神望过去。

“王妃娘娘。是咱们家王爷回來了。”碧柔面带惊慌。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进來。

他怎么回來了。不是说好。一个月之后才回來么。怎么回來的这么快。她望着碧柔的眼神。暗暗平静一下心中的情绪。白了她一眼。

“我知道了。你慌什么。”说着。让碧柔搀扶着自己走出去。

远远地看到了楚庚一身银白色的盔甲。满面沧桑。显然是一路奔波。未曾好好休息过。

“王爷。你可回來啦。”常灵蓉在看到他的一刹那。珠泪滚滚。飞鸟一般地向他扑过去。

“王妃。薛美人怎么了。”直到看到她鬓边的白花。他仍然不能相信他的眼睛。出征之前。那么姣怯怯的女子。那么一个温柔而又多情的女子。居然在他回來的时候。就再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了。

他出征的时候。她不是还伏在自己的怀中。含羞地说着。等他回來么。为何。等到他迈入这个大门的时候。她就香消玉殒了呢。

此刻。伏在他怀中的是另一个女子。身子依旧是那么柔软。却为何沒有那么令他怜惜呢。

常灵蓉犹如带雨梨花。擦拭着泪水。“王爷。你回來晚了。你为何不早几日回來呢。那样还能见到薛妹妹。可怜她腹中沒有出生的世子呀……”

“你说什么/”他瞪大眼睛。死死捏着她的胳膊。

痛。很痛。那是一种痛入骨髓的感觉。常灵蓉却觉得那种痛來的越是深刻。却让她心中无比畅快。

哼。他是在乎她的。更在乎她腹中的孩子。想來。他还沒有自己的骨肉呢。可怜那未出世的孩子。居然连叫一声爹爹的机会都沒有。

尽管心中又难过又欣喜。她做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王爷。都怪臣妾。若不是臣妾从宫里面回來。生了病。又怎么会让薛妹妹自己去佛寺上香呢。人家都说城外的佛寺里面香火极灵。说是到那里烧香的女子。都能够遂了自己的心意。想不到还沒等臣妾病好。薛妹妹就遇到了盗贼。被害了性命。这让我这个做姐姐的。怎么能够独活呢。可怜我们那未出世的小世子。呜呜……”

楚庚握着她的胳膊。面露悲戚。一颗心仿佛在油锅里面被热油浇过。难过得窒息。

“王妃。你带我去看看她。”

常灵蓉点头。做出无力的模样。半靠半依偎地在他怀中。朝着薛燕的灵堂走去。

满屋内皆是雪白的颜色。一如她的人一般冰清玉洁。大大的“奠”字映入了他的眼中。

此刻。他的一颗心。却蓦然沉入谷底。

尽管王妃如此说。他却仍然不能相信。直到看到那个大大的黑字。他才意识到薛燕已经香消玉殒了。此生。再也看不到她明媚温婉的笑容。

萱萱等人正守在灵堂之中。抬眼看到了一身银甲。风尘仆仆的楚庚出现。呆住了。

好半晌。还是云香颤巍巍地走出來。虽然已经过了很久。只是任谁看到那血淋淋的一幕。都会忍不住噩梦。

她们知道。薛燕迟早会出事的。只是。她们沒有想到居然会这般惨烈的下场。

想着前几日。她们还簇拥着她。半是嫉妒半是羡慕地说着：“这回府中该热闹了。说不定。等王爷回來。就会将你封为侧妃。怕王爷将你宠得飞上天去。”

谁知道。一语成谶。居然再也看不到她了。

她们虽然疑心。为何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就等着王爷快要回來的时候。为何王府中每一次出事。都是王爷不在府中的时候呢。

姝玉点燃了香火。将它递到楚庚的手中。悲声轻啼：“王爷。为薛燕姐姐上一炷香吧。”

楚庚睁大了血红的眼睛。费力地望着眼前这个曾经娇憨的女子。眼前的女子。原本含笑的眸中。在望着他的时候。眼中闪过的居然是一丝久违的希冀。还有隐藏在她眼眸之后的深深忧伤。

物伤其类。她和薛燕原本不过是一个身份的阶位。此刻她还好好地活着。难道不是因为她对某个人的地位沒有任何的威胁么。

“姝玉。谢谢你。”拿着手中的香火。他为薛燕还有他们的孩子。再次躬身。垂泪。

宣萱走过去。搀扶着他。“王爷。薛妹妹已经走了。请您节哀顺变了。若是薛妹妹泉下有知。她会伤心的。”

楚庚点头起身。目光朝着众人扫过去。露出了战场上让人闻风丧胆的寒芒。

“我一定不会让她白死的。捉住了背后的那个人。我会将那人挫骨扬灰。”

这句话他说的坚定无比。

常灵蓉心中狂跳。若不是旁边还有碧柔扶着。恐怕早就瘫倒在地。

“王爷。”她干笑一声。低声道：“王爷放宽心吧。刑部已经将本案的盗贼捉到了。皇上更是将这些人都杀了。”

“是呀。王爷您的身子要紧。”常子陵也在旁边附和道。

楚庚冷笑。“哼。能够捉到的。不过是一些小喽啰。真正的主谋。不过是隐藏在后面。若是能够将他们捉住。岂不是天下太平。”

“王爷说的是。”常子陵哂哂笑道。缩回去一旁。他不过是随口说说。难道还真的有什么证据不成。

他派人已经将那些劫杀薛燕的凶手。尽数毒杀。这世上该沒有任何人能够阻拦他的脚步。为了常家。为了自己的妹子。他都必须这么做。

三日后。王府出殡。

漫天飞扬的白色纸钱。好似下了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将皇城中大大小小的街道。

楚承身着白色的锦袍。头戴重孝。走在了送葬的队伍前面。他的身后。更是浩浩荡荡的朝中官员。

阵阵哀乐。在皇城的上空肆意地将人心中的悲伤扩大。

燕儿。此生。楚庚负你良多。

他垂下眼睛。任眼中的泪水肆意横流。

归來。他浑身疲惫。人懒懒地坐在薛燕的房中。鼻端嗅到的是她的味道。她的幽香。一颗心却沉到了谷底。

“王爷。王爷。皇上和皇后娘娘來了。”是他身边的侍从。

他起身迎驾。

來至中庭。却看到常子陵已经恭候在那里。坐在堂中主位的是皇上楚承和皇后苏婉。

看到苏婉的那一刹那。他心中暗自叹息。他始终都不属于她的。从來都不是。

她看他的目光是只是带着一丝熟悉的清澈和平静。

他躬身施礼。“臣弟参见皇上……皇后娘娘。”说到苏婉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喊道。

“都是自家兄弟。皇弟何必多礼。这些日子。你因家中的事情。操劳许多。佳人已逝。还望你节哀。须知逝者如斯夫。生者切莫为了这些故去的事情。伤了身体。”楚承出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