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少见的温柔
房间中，古易寒屏退左右，终于敛去了笑意，眸色冰冷。
南宫瑾押了一口茶，淡淡道：“你紧张什么？若她真的看出什么，也并不是什么大事。”
古易寒大惊，问：“王爷对她的信任，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吗？夜枭就意味着王爷的性命，难不成，王爷想把自己的性命也交予那个女人？”
南宫瑾眉端一挑，道：“你想多了，我南宫瑾的性命从来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可是这个女人……”
“易寒，你逾矩了！”他脸色一沉，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恭送王爷……”古易寒大声说道，唯恐他人不知一般。
从巧工阁出来，已经将近中午，不知不觉大家肚子都有些饿了，南宫瑾思虑片刻，对常信说道：“去芙蓉居！”
常信应了一声，驾车前往隔了两条街的芙蓉居。
马车内，冷凝嫣枕着那堆金银珠宝，连看也不屑去看一眼，只是颇有兴致地望着南宫瑾，问道：“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我对你好吗？”南宫瑾反问，面无表情。
冷凝嫣点点头，道：“花了整整三千两白银，这……还不算好吗？”
“嗯？”南宫瑾露出一丝意外，问道：“古老板不是说这些是送给你的么？”
冷凝嫣懒懒地说道：“成亲的是你我二人，平白无故让那外人送我凤冠霞帔，岂非不好？况且……”
她依偎向南宫瑾，娇声说道：“嫣儿只喜欢王爷送我的东西。”
南宫瑾心中一软，尽管知道她说的并非真话，但听起来却有种久违的温暖，不自觉地，他将下颌顶在了她的头顶，一股淡淡的馨香弥散在他的周身，他很喜欢……
冷凝嫣轻语：“王爷，可以告诉我你和月溪之间的事情吗？”
“你不是早已经知道？”他低声反问，不仅是知道，而且还是通过另一个男人知道。
“嫣儿想听王爷亲自说。”她软语呢喃。
南宫瑾再一次沉默，或许，他是在犹豫，也或许，他是在酝酿。
许久，他说：“南宫瑾这一生，都不会抛弃月溪。”
好简短的话，却道出了一种比誓言更强劲的力量，他，最起码，应该还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吧。心中对他的想法，不禁又有了些许的改变。
口中却是轻笑，“王爷如是说，难道不怕嫣儿吃醋？”
“吃醋？”南宫瑾粗噶地笑出声，在她的印象里，这还是第一次他如此不设防，如此发自真心地笑出来。他抚摩了一下她的发丝，道：“月溪只是本王的妹妹，嫣儿何须吃醋？”
妹妹……冷凝嫣在心中重复多次。
她迟疑着，说：“王爷当初赶到陈家，陈家夫妇已经丧生，王爷又怎知这女孩便是陈家夫妇的孩子？”
“你是在怀疑月溪的身份？”南宫瑾身子突然一僵，声音中也充满着明显的排斥。果然，一旦牵扯到南宫月溪，南宫瑾对她的体贴柔情便显得微不足道了。
冷凝嫣嗤笑，道：“不是怀疑，而是好奇。”
南宫瑾微叹一声，道：“当时在场的，还有一位中年男子，他叫陈喜，是月溪的二叔。”
“哦。”冷凝嫣轻轻点头，知道他不喜欢，所以不再多问，月溪，永远是他的禁忌。
她不再问，他却勾起她的下颌，“现在你可以告诉我谁是楚亦殇了吗？”
冷凝嫣的目光瞬间定格，是啊，南宫瑾的禁忌是南宫月溪，那么她呢？她的禁忌是否就是楚亦殇？
不禁痴痴地笑了起来，口中说道：“王爷何必问这些已经不再重要的人？”
“不再重要了吗？”即便是此时此刻，她眼中的痛楚仍然深不见底；即便是此时此刻，她就在他的怀中，可是提到这个楚亦殇的时候，她还是全身冰凉。
这个男人，南宫瑾真的很想了解，了解他与冷凝嫣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去。
谁知，她却冷冷说道：“是不再重要了，因为——他已经死了。”
“死了？”他眯起眼，尽是震惊。
冷凝嫣垂下眸，眼中有些酸涩，水雾弥漫了视线，她说：“他死了，就在我的面前，从悬崖上一跃而下。是我——逼死了他！”
马车中一下子变得寂静异常，只听闻车轴缓缓的转动声，马蹄抑扬顿挫的踏踏声，彼此的心跳声……
他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她之所以说得简单，是因为她无法面对那段往事，就如同他，无法再向别人细细说起他当初遇到南宫月溪的所有经过。
“那么……”他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更有些不自然，“你还爱着他吗？”
冷凝嫣又是一震，这个问题她连自己也不曾问过，更不曾想过！这一年的时间，她只是在噩梦中挣扎，在楚亦殇跳下悬崖的那一刻凝结。
可是，这些话，真的可以对南宫瑾说吗？他是风南朝的靖安王，是攻破诺平城的兵马总帅，他知道得越多，对她而言，顾虑便会越多。
仰起脸，换做轻松的笑，“王爷，如今嫣儿心中，只有王爷一人！”
他的唇角，慢慢地扬了起来，眼神中，第一次闪现毫无保留的温柔宠溺，他捧起她的脸，说：“你的每一句话本王都会记着，最好不要骗我！”
她点头，说：“好，王爷……”
他用一根手指轻轻掩住她的唇，低哑地轻笑：“是谁说，如果本王愿意，她可以唤本王瑾？”
原来，她说过的话，他果真都字字句句记在心中，这个南宫瑾，果真是铁血无情？传言似乎有误。
瑾，良玉！只可惜，南宫瑾却并非她命中注定的良人，她靠在他的胸膛，轻唤：“瑾……”
虽然是有所准备，南宫瑾的心还是阵阵悸动，他收紧了自己的双臂，几乎将她揉进骨髓。
听惯了“王爷”二字，竟不知这一个“瑾”字，竟有如此大的诱惑力。
走进芙蓉居时，南宫瑾紧紧执着冷凝嫣的左手。一个，是俊美冷酷的当朝王爷；一个，是倾国倾城的冷氏小姐，两人一经出现，芙蓉居内所有宾客，无不驻足观望，深深行礼。
南宫瑾冷冷抬手，道：“免礼！”
然后旁若无他，带着冷凝嫣走进了临街的雅间。
店老板亲自过来伺候，将店中所有名品一一介绍，芙蓉羹、醉花雕、明珠豆腐、酱焖鹌鹑、蟹粉狮子头、五彩香醇鲍……
南宫瑾略略倾身，问冷凝嫣：“你喜欢吃什么？”
冷凝嫣不禁有些惊愕，这个男人，今天是这般特别，关心她的感受之后，又开始关心她的喜好。这样的她，她倒有些无所适从了。
微微迟疑，开口道：“清淡一点的吧。”
“那好，清淡一点的。”他对老板说。
那老板讨好地一笑，有些低声下气，“小的这就去办，请王爷和小姐稍后……”
他行了一礼，退出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