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温情
“有时候，习惯也是可以改的……”楚亦殇将剑又插了回去，话中隐含深意，他转过身，对有些哀怜的冷凝嫣笑道：“今天外面的天气很好，陪我去外面走走，好吗？”
冷凝嫣先是一怔，随即点点头，道：“你想去哪里？如今我爹爹还不知道你已经醒来，若是知道，恐怕这莫邪洞也要住不下去了。”
楚亦殇笑了笑，说：“我们不用下山，只去那一日我跳崖的地方，可好？”
不远处的吟双闻言，立刻敏感地凑了过来，眼神中带着戒备：“楚公子，你去那里做什么？难不成……你……你心里还忌恨少主？”
楚亦殇伸出白皙的手指，在吟双的额上弹了一下，道：“你心里的楚亦殇，就这般不堪？难道我还会加害嫣儿不成？”
他视线柔和地看向冷凝嫣，道：“嫣儿，你还和以前一样相信我吗？”
冷凝嫣没有犹豫，点了点头。不管怎样，不管这个男人心里的人是谁，她都坚信，他，楚亦殇，绝不会伤害她冷凝嫣。
楚亦殇伸出手，将冷凝嫣的手轻轻握住，然后十指相扣。
一道白色的身影，旁边一道淡紫色的身影，两道身影在山顶上几起几落，终于停在了那有些萧瑟的断崖边上。
一年前的那一幕，就这样无可避免地冲击着两人的回忆，可是，两人的手握得更紧。
“亦殇，你不想知道当日在悬崖之后的事情么？”
楚亦殇依旧淡淡笑着，“今日看见龙心我便已明白了。只是嫣儿，我不值得你如此。”
冷凝嫣无声地看着楚亦殇，不接话，眸子里带着难解的情绪，半饷，“可以给我讲讲你与龙心之间的事么？”
闻言，楚亦殇有瞬间的走神，下刻，唇角微笑轻绽，“好。”他说完，目光清澈地看着冷凝嫣，郑重其事地说道：“不过，我把一切告诉你之后，我希望你答应我一个请求。”
“请求？”冷凝嫣不解。
“是的，请求。”楚亦殇依旧认真，“嫣儿，还记得我跳崖之前对你说的话么？现在我还想对你说一次——忘了亦殇，不要恨。可以吗？嫣儿？”
她的心，仿佛在泣血。一年时间的等待，想不到终究没有等到自己想听的话。她仰面而笑：“亦殇，你真的很残忍。”
楚亦殇的眼神中闪过一抹痛色，不过很快归于平静，他说：“以后你都会明白的，你更会明白什么都会过去的。”
冷凝嫣沉默着，许久，她点点头，说：“好，我答应你！”
他笑了，可是那种笑竟也会有些落寞，他淡淡道：“嫣儿，你和龙心，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女子，可是你们也很像，你有这种感觉吗？”
冷凝嫣没有回答。
楚亦殇又道：“我遇见她的时候，她被十几个黑衣人围攻，她受了伤，那身白色的衣袍沾满鲜血，可是她是那样淡定，好像生与死都没有关系，她手起剑落，飘飘扬扬……那样的情景，我想很多男人都会铭刻一生的。”
“你救了她？”冷凝嫣问，声音之中已经少了些许冷意。
楚亦殇点点头，说：“我救了她，后来她也救了我，她很温柔，像水一般，她无所欲求，淡然如风……”
“无所欲求？”冷凝嫣扬眉，“亦殇，她若真的无所欲求，为什么一定要你？”
“或许……”楚亦殇沉吟道：“或许她知道，我也要她把……”
“哈哈……”冷凝嫣突然就笑了起来，笑声中满是心碎的裂痕，“亦殇，你曾说你这一生都是我的，可是说到底，你还是背叛了诺言！你说你要她，那我呢？你不要了吗？”
楚亦殇看着她的笑，他知道她的心在哭，他走过去，将她拉入怀中，她要挣脱，他却更加用力地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口。
多么熟悉的味道，多么令人心安的感觉。
冷凝嫣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打湿了他的衣衫……
他捧起他的脸，说：“嫣儿，不是亦殇不要你，亦殇要不起……”
“不，你要的起！”冷凝嫣像个孩子，在寻求着最后的希望，“你若要不起，谁能要的起？亦殇！”
他摇头，只是小心地拭去了她脸上的泪珠。
“嫣儿，别哭……”
“好！不哭！”她站直身子，向后略退一步，“亦殇，龙心说过，你曾为她梳发、描眉，可是真的？”
闻言，楚亦殇一愣，龙心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是为了刺激嫣儿吗？也罢，事情终须有个结束……
他点头，说：“是。”
“那今日便也为我梳一次吧，亦殇。”她忍回去的眼泪，再一次流了出来，亦殇，你真的变得好残忍！
楚亦殇迟疑着，他知道自己应该拒绝，知道自己应该残忍到底，可是不知为何，他无法面对她的眼泪，他拒绝不了。
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给予她想要的。
她从袖中取出一把精致的小木梳，那样执着地递给他，眼神中是害怕拒绝的惶恐。
而他，终于接过了木梳，缓声道：“嫣儿，我是可以，我宁愿有你这样一个妹妹……你明白吗？”
她明白，正是因为明白，所以伤痛。
他抬起手，揽起她的青丝，无限温柔。
往事一幕幕，以前冷凝嫣和楚亦殇经常在此练功学画，谈天赏景，只是如今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半个时辰之后，冷凝嫣与楚亦殇并肩走在山坡上，秋风萧瑟，山野清寒，而他们，却似乎感觉不到这秋日的凉意，只要彼此相伴，便是温暖。
冷凝嫣清楚，楚亦殇在她身边只有三天的光景，在三天之后，这个倾尽她全力和付出了无数心血才从生与死的缝隙当中拉回来的男人就又要离她而去了……
今日的谈话之后，她终于不想再争，也许放手也是一种成全吧。那就让她把爱藏在心底，把伤痛吞入腹中，永远永远地……祝福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