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回忆的殇
月色朦胧，冷风凄凄，将军阁中烛火明亮。
冷凝嫣静坐灯前，表情怡然，在她的手中持着一方布料，玉手穿梭，飞针引线，好像是在做一件衣服，手中的锦缎在烛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这布料正是前几日冷凝嫣与蓝儿一同去华衣铺采买之时买来的。这几日冷凝嫣总觉心神乏然，心中思绪杂乱，为了排解心中的不悦，她特地向蓝儿学习了几手针线活的手艺。
蓝儿心灵手巧，不仅武艺精湛，而且描花刺绣、量体裁衣这些女孩儿家的事情照样十分在行，在她的指导之下，冷凝嫣选了一块藏蓝色的布料，打算缝上一件薄布贴身锦袄送给沈浩钺，一来是闲来无事，打发一下时间，二来她过得门来这么长时间，沈浩钺一直对她怜爱有加，借此机会，也算是表达一下对他的感谢之意，让他能够对她完全放心。
人影摇摇，灯光绰绰，半饷，冷凝嫣手中的锦衣已经颇具形状了，只是还需一些修边杂活儿要做。
冷凝嫣虽也是冰雪聪明，一学就会，但是第一次这手艺却着实的一般，比起蓝儿姑娘来还要逊色很多。看着手中藏蓝锦衣，冷凝嫣时不时的柳眉微皱，好似并不十分满意。总觉有的地方针脚不匀，而有的地方却衔合不佳。
门声轻响，人影闪动，将军阁朱红的房门蓦地开放，沈浩钺从外面走了进来，吃过晚饭之后，他便去找府内神医优孟去闲谈了，直到这般时分才回来。
看着冷凝嫣等下静坐，并未注意到他的进屋，沈浩钺金步轻迈，悄悄的转到了冷凝嫣的身后。
冷凝嫣继续穿针引线，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衣物上面，并未觉察到身后的沈浩钺。
却见她目光如水，清澈明亮，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无奈，似乎心中有什么心事，又似乎在纠结于她不济的手艺。
“凝嫣，想不到你还有这般的手艺呢。”身后的沈浩钺打破沉默，扶住了冷凝嫣的香肩。
突如其来的话语让冷凝嫣多少有些失神，双手紧锁了一下，好似要把手中之物遮藏起来一样。
“浩钺，为何不打招呼便进来了，教人吃惊的紧。”冷凝嫣索性继续手中的活计，不去管沈浩钺。
“呵呵，何时学的这手艺，我还一直不知道呢。”沈浩钺语含柔情，双手轻轻的按摩着冷凝嫣的肩膀，好似她正在做什么辛苦的工作一般。
沈浩钺这几日以来也是心情繁杂，不单单是因为几日前南宫月溪认出自己那事，军中杂事也颇多。
“浩钺，莫要打扰……”冷凝嫣面色绯红，娇声说道，感觉着沈浩钺有力的双手，她似乎觉得有些心神不宁的，手中的针线也走的歪了一些。“哎，本来打算做好之后再给你的，谁知道却被你发现了，还有一些边角之功要做，不过倒也无妨，你且先穿上试试。”冷凝嫣曼动腰身，将银针撤下，把快要完成的锦衣抖了一抖，展示在沈浩钺的面前。
是方才沈浩钺一脸的温馨，这一秒他便感觉到些许的惊异。
“凝嫣，这锦衣是……给我做的？”
冷凝嫣眸中带笑，朱唇轻轻一翘，“浩钺，近几日无事，便去跟蓝儿姑娘学来的手艺，恐怕……”还未等她说完，沈浩钺便褪去了一身的长袍，接过锦衣披在了他的身上。
看着褶皱的锦衣一点点在沈浩钺伟岸的身上平展开来，冷凝嫣隐隐感觉到有一丝的羞涩，方才她刚想说恐怕她的手艺不好，但是还未等说出口，沈浩钺便早已经穿上了，结果这么一看，果然有些地方稍有欠缺，针脚暂且不说，那领口也好似歪了一些。
“呵呵，想不到你的手艺还真不错，穿着很合身呢。”沈浩钺张开双臂，兀自的欣赏着，在他的心中，升腾起了一股被关怀的温暖。
冷凝嫣不禁衣袖遮面，桃面绯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沈浩钺抬起了头，望着冷凝嫣那羞花之容，烛光略混，冷凝嫣那粉面好似镀了一层薄薄的胭脂，秋波慢闪，教他不禁心神荡漾。
然而下一秒，一丝阴云飘过了沈浩钺的心头……
这几日发生的神情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自从南宫月溪认出他之后，他好像心情杂闷了许多，不知不觉便会多想，似乎他已经无法再做那个单纯的沈浩钺了。
看着面前这似水的女人，沈浩钺的心中很是矛盾，一个瞬间，他心中实言欲脱口而出，他不知道，如果他告诉冷凝嫣真情，他并非是那沈浩钺，沈浩钺早已经战死沙场，那她会是什么反应？是否还会留在他的身边？
沈浩钺纷飞的思绪如脱缰的野马，肆无忌惮，从他的身上又想到了以前同样身为冷凝嫣夫君的南宫瑾，他却也不知道为何，只是不由自主的联想了过去。
莫非他在嫉妒面前这个女人与那个男人在一起的日子？
沈浩钺的目光稍微黯然了一些，他轻伸双臂，将冷凝嫣拢入怀中，而冷凝嫣也并未反抗，安静的配合着。
“凝嫣，你……”话到唇边，沈浩钺却一时的语塞，但是他仿佛冲动了一般，好似问出这个话会让他舒服许多。“你，当初也这样对待过靖安王么？是不是也给他送过什么东西？”沈浩钺话语轻轻，但在冷凝嫣听来却好似珠落玉盘，字字有声，在心口荡下一层层深深的涟漪。
没有料到，沈浩钺竟然问这样的话……莫非沈浩钺对她曾经和南宫瑾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如此在意？
冷凝嫣没有说话，眼神迷离……
当初与南宫瑾在一起那一宗宗一件件的事情都还历历在目，她确实给过他关心，给过他温柔，当然……还有那把紫日宝剑，还有他害死了她的亦殇。
时光仿佛倒流一般，冷凝嫣在这个瞬间竟觉得她身旁的这个男人不是沈浩钺，而是紧紧揽住她的南宫瑾，飘摇的马车上，南宫瑾对她无限温柔的话语，而她当时也是百般的柔情，那日去兵器铺取剑的事情仿佛真实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模糊着她的视线，迷乱着她的感官。
冷凝嫣许久并未答言，沈浩钺轻轻放开她，他看得清楚，在冷凝嫣渗如秋潭的黑眸之中，流露出的是难以名状的殇，还有那雾气般的朦胧。
莫非她哭了？
沈浩钺拉住了冷凝嫣的手，温柔的说道：“凝嫣，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些的……”本以为问出这些话题他会舒服一些，但是沈浩钺不知道，看到因为他的这些忧伤的冷凝嫣，他的心都有一种碎裂之感。
沈浩钺温柔的话语把冷凝嫣拉回到现实，当她再次抬头的时候，沈浩钺那英俊的脸正注视着自己，烛光的原因，看起来是那样的棱角分明，冷峻斐然。
“凝嫣，我不是故意要说这样的话的，你莫要误会，我要让你知道，我不在乎你的过去，我只在乎现在的你。”
冷凝嫣秀目微眨，眼前的一切都是这般清晰，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南宫瑾，而是沈浩钺。“浩钺……”冷凝嫣轻唤一声，轻轻将头靠在了沈浩钺的胸口，只因为她此时心际若寒，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
冬夜的星空分外美丽，好似镶嵌在天上无数的珍珠，怡然的闪动着，把最美丽的光芒洒向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