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离开
牛小珠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面前的宋凡，仿佛第一天才见到的陌生人一般。“你……真的是你伤了我爹？”
“我不知道。”牛小珠的眼神让宋凡有些无法适从。他也确实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牛小珠眼神中却闪出一丝绝望。她从没见过大力如此躲闪自己的眼神，除非他真的做了有愧于自己的事情。“我恨死你啊！”牛小珠再也忍不住眼眶中的泪珠，转头跑向船舱。
众人看向宋凡的眼神，慢慢从诧异，不解，变为愤怒，“滚下去！”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接二连三的吼声紧接而起，渐渐连成一句，像一把重锤狠狠一下下砸在宋凡胸口。
“滚下去！滚下去！”
“杀人犯，刽子手！”
“滚下去！”
……
宋凡憋了半天，缓缓呼出一口气。除了袁佳，他从来不觉得亏欠过谁，昨晚如果不是宋凡独自站在风口浪尖，用货箱生生砸出一条生路，恐怕现在这条船早已沉入海底了，现在这些人，竟然赶自己走？
相处了半年，现在看着面前一幅幅逐渐熟悉的面孔忽然那么陌生。宋凡忽然把手插入头发之中，仰头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疯狂的笑声让船上众人不禁心中一惊，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大力不会是疯了吧？小心他发狂，他力气大，我们几个一会一起上。”大毛暗中悄悄联系身边的人，看见宋凡转头看来，赶紧收声戒备。
宋凡只是漂了一眼，便直接转过头去。他的内心一直是一个骄傲的人，曾经的宅男也好，这一世界的孤儿也罢，他从来不需要这种虚假的‘大家庭’生活。
众人看他移动，纷纷随他前行，却依然暗中包围戒备着他。“你去哪里？”狗蛋以为宋凡要回船舱，眉头一皱开口问道。
“你走阳关道，我过独木桥。不是让我走么？”宋凡卸下一条救生船，轻轻扛起放入海中。昨天一夜，让他对力量的掌握明显又加深了很多。
“你……你不能走，货箱都是你扔的，你跟我们去给货主解释！”牛娃子见宋凡竟然要独自开救生船离开，忽然开口说道。
宋凡摆了摆手，他明白牛娃子的意思。但是他知道就算自己留下来，也无法在跟众人相处下去了。就算解释明白了真相，那一道隔膜却永远不会消失。“我要走，你们没人能拦得住。”既然打定主意，宋凡也不在乎把话说死了，他不是拖拖拉拉的性格。
“你……”牛娃子面上一僵，却见宋凡直接跳下船，划着救生船朝相反的方向离开，眼中露出一抹深深的担忧，最终化为一声轻叹。
……
凭着毅力和胸中一口恶气，宋凡吃力的划着短小的船桨，直到再也看不见身后的货轮为止。终于再也坚持不住倒在小船中沉沉睡去。早在船头只是他已经力竭，之后强行脱力使用‘祈祷’技能帮老爹稳住伤势，若不是那一股委屈和内心的孤傲，他绝对坚持不到这里。
一望无际的海面上，孤零零的飘荡着一艘小船，随着海浪渐行渐远……
……
货轮上，牛娃子正指派着众人回到工作岗位上，寻找航向，清查货物，忙的焦头烂额，忽然牛小珠找了过来，清脆的喊道：“哥，阿爸醒了，要见你呢。”
牛娃子一愣，答应一声：“好。”转而狐疑的看着牛小珠，教训道：“你怎么这么欢快？爹白疼你了。”
牛小珠不依道：“什么啊？爹的气色好了很多呢，连胸口的铁屑碎片割得血口都已经快结疤了，我这才赶紧来找你的。”说完一副小得瑟的样子，仿佛在说，看吧，都是我照顾有功，快夸奖我的样子。
牛娃子更加狐疑了，想到妹妹没必要骗自己，但是自己可是亲眼看到老爹那伤口的，这么快就好了？牛娃子挠挠头，赶紧朝老爹休息室跑去。
牛小珠见夸奖没得到，哥哥还拍拍屁股跑了，一撅嘴巴鼓了个包子脸，哼哼了一声，“我去找大力，爹还要找他呢。”
“爹，小珠说你找我，你感觉好点了么？”牛娃子一进房间就吼道。
牛老爹咳嗽一声瞪眼看着闷头闯进来的儿子，训道：“莽莽撞撞，像什么样子？好的差不多也要被你气死。”说完又朝门后看了看问道：“大力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牛娃子一愣，气愤的说道：“爹，那家伙害死了狗蛋的弟弟二狗子，还差点害你……”
牛娃子还没说完，牛老爹顿时爆喝一声：“胡扯！”随后一阵猛烈的咳嗽，好半天才压下，指着牛娃子瞪大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
“谁告诉你狗蛋是大力害死的？谁说我是大力害受伤的？”老爹越说越激动，脸憋得通红，好像随时要爆发的雄狮。
牛娃子傻眼了：“爹你最后不是指着大力的么？还有大毛说的，大力冲你扔的铁片砸到你的……”
“大毛说的？”老爹眼睛一眯，似是想到了什么。转而说道：“去吧大力找来，我有话跟他说。”
牛娃子扭捏了半天，迟迟不敢动身，嘴巴嘟囔着小声嘀嘀咕咕说着什么，顿时又让老爹大怒：“你是想我早点死是吧？磨磨唧唧干什么？赶紧滚蛋！”
“阿爸……阿爸，不好了，大力走了……”牛娃子正准备离开，一开门和牛小珠撞了个满怀，牛小珠白了牛娃子一眼，着急的冲老爹喊道，眼泪顿时又刷刷流了下来，
“什么？走去哪里？还没靠岸呢。”老爹一瞪眼，牛娃子又闷头走了回来。
“大力卸了一条救生船，自己走了。”牛娃子低着头，不敢看老爹的神情。就算不看，也知道老爹肯定会非常生气。
果然，老爹眼睛豁然睁大，一巴掌拍向身边的床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混账！这是海上，你让他自己走？那小船，万一遇到个风浪，那可是要出人命的啊！你知道不知道，昨晚要不是大力，咱们全船都要到海底喂鱼去了，那狗蛋的弟弟二狗子遇到危险竟然自己割绳子逃跑，要不是大力，别说我只是被刮了一下子，恐怕你见到我们的时候只剩下一滩肉泥了，你滚，我没有你这儿子，滚！”
老爹越说越怒，抄手拿起船头的物件狠狠扔向牛娃子，牛娃子却不敢躲，脑袋被砸出一道血口，顿时血流不止。
牛小珠也被老爹吓了一跳，却不知道该帮谁才好，转身一跺脚跑了出去。
牛老爹缓了好久，才慢慢平复下来，看着面前的儿子，忽然涌出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气愤。以前一直认为牛娃子虽然表面愚钝，却是一个内心细腻的人，现在看来，哎……
“大力走了多久了？”牛老爹忽然问道。
牛娃子见老爹语气似乎没有刚才的激动了，赶紧回道：“早上就走了，到这会快有七八小时了，天也快黑了……”
“哎……罢了，这次回去，我也要退休了……你下去吧。”牛老爹突然觉得好累。“大毛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处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