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清河首富
清风寨一役后,鉴于贼魁镇山太岁从容逃遁,沈春为了以防万一,事后又以清风寨为中心,四面排查,明寻暗访,数月过去却一无所获。就在他以为黄龙府境内再无飞鱼帮的贼匪时,哪知清河镇的鹰扬学堂又发生了这件事。
“若非解教员警觉,刚巧撞见救下了小郗耀,不仅飞鱼帮隐藏的高手和欲行的毒计不会被发现,便是小郗耀的性命,也是不保,而我大楚国也将承受不可测的沉重打击了……”
看着气色明显不佳的郗耀,沈春暗暗抹了一把冷汗。
会剿清风寨的任务虽然已经完成,但沈春并没有缷任,目前仍盘留在黄龙州府,静候朝廷的下一步指示。在接到信息的第二天,便马不停蹄地自黄龙府赶来了。他隐隐觉得,此事可能与飞鱼帮有所牵连,所以又带来了恰好在黄龙府公干的冯捕头。
经过与郗耀和解教员的一番谈论后,沈春及冯捕头等人,已然证实了之前的猜测。
确认了这一点后,沈春和冯捕头不敢怠慢,联名修书两封,分呈卫部和刑部,又派一名豹显卫亲自送往楚国京城去了。
“你叫代堂主王管事来一趟,然后给我牢牢盯住那个武者课室的顾飞……你也去一下,看紧了学堂的大门……从现在开始,所有外界与顾飞接触的人,都要记录在案,随时可展开盘查……”
沈春冲着手下的另外两名豹显卫吩咐道。
做完这一切,沈春又问起郗耀的伤势。听说其五脏受创,已然移位,众人均是有些担心。冯捕头将随身携带的治疗内伤的药丸拿出,准备让郗耀服下,却被郗耀婉拒,说自己的伤并无大碍,只有运转心法慢慢恢复了。
众人自然不知,郗耀自幼便服用了一些灵丹,那是怡自星空大陆带来的,无论药力还是药效,哪是寻常丹药可比?却正因为如此,一般的丹药,对于郗耀及小楠,根本就起不到什么作用。
不一刻,王管事来了。他虽然是此学堂的代堂主,却不过是知府衙门的一个师爷,面对来自京城三卫和刑部大堂的沈春及冯捕头等人,哪敢怠慢,连忙上前行礼问好,又非常意外他们的突然到来。
“我们这次来,带来了你们知府大人的口信,你可以回知府衙门了……”略略叙过,沈春淡淡开口,“堂主一职,先由解……解教官担任。在这之前,我想问你一件事。”
“沈大人但有所问,卑职定当知无不言。”王管事有些不安的说道,不知他要问些什么。
“你是怎么认识清河镇的顾阿贵的?你对他这个人,又怎么看?”见王管事微微一怔,沈春又笑道:“你不必胡乱猜测,实话实说就行。”
定了定神,王管事沉吟一番,想好了措词,道:“卑职原本才疏学浅,却蒙府台大人器重,委派卑职来清河镇筹建鹰扬学堂。因经费紧张,而开办学堂乃是我大楚势在必行的国策,因此府台大人交代,若是费用不足,可以就地筹资……卑职来清河镇后,便去拜访了此镇的首富顾阿贵……”
听着王管事叙述一遍过后,众人都明白了,顾阿贵本人可能没有问题,问题出在他的儿子顾飞身上。
顾阿贵世居清河镇,家道殷实,有良田百顷,便是在黄龙州府中,也存有店面若干,请人代为打理。待到老顾病逝,顾阿贵掌家时,俨然便是清河镇首屈一指的富家豪门了。但顾阿贵为人低调,乐善好施,只娶一妻,亦只生一子。
这次听闻鹰扬学堂建办,二话不说地慷慨解囊,其一个人的资助,便占了整个学堂所花费用的一半。只不过现在,顾阿贵重病在身,时日无多了。
“顾阿贵今年只在四十岁上下,却身染沉疴,其为人于整个清河镇内,也算是有口皆碑……可见天道难测,命运无常啊……”说着,王管事叹了一声,作为此番叙述的结束语。
“你知否顾阿贵得的是什么病?”冯捕头双目精光一闪地问道。
“听顾阿贵自己说,三年前便觉得身体不适……”王管事摇了摇头,“去年学堂开建时,还是他的发妻搀着他来的……哪知不到半年,他竟然连床都下不了。自去年一面过后,我也再没有见到他……”
沈春与冯捕头相视一眼,目中均有异芒闪过。
“走!咱们去看看他。”沈春起身,冲着王管事说了一句。
“看……看谁?”王管事讶然。
“就凭顾阿贵资助学堂、乐善好施之举,咱们也当去探望探望。”说着,沈春带头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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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清河镇向南十余里的一片山林,杂草丛生,山高林密,时有野狐苍狼等兽出没。然而,就在这处路径皆无、人踪俱灭之地,一个山腰处的幽洞中,一道身影正静静地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洞壁两边,各挂着两支剥剥燃烧着的火把,火光摇曳,照在此人的身上,令他看来似是一座冰冷毫无生机的雕像。
在他身旁的地面上,还摆放着大大小小的数个小药瓶子。
“噗”
蓦地,一口暗紫色的鲜血自此人的口中喷了出来,而他也缓缓睁开了眼睛。
“可恨!”
此人自言自语的声音,在洞中嗡鸣。
“秘密泄漏不说,反令老夫身受重伤。近三日过去了,不知顾飞怎么样?该当想个办法,调整一下计划,否则鸡飞蛋打,多年的苦心经营,将毁于一旦……”
火光闪晃,照清了他的脸庞,其目光森冷,下面的鹰钩鼻足以表现出他的阴沉与无情。赫然便是顾飞的师傅,飞鱼帮金鲤堂的副堂主——班敖。
那日他在解教员和郗耀的联手下遭受重创,及时逃遁,回到了这处隐蔽的老巢,调养了近三日,伤势及功力,这才恢复了七八成。
大袖一拂,身旁的数个瓶子消失不见,班敖已站了起来,忽见他身形一凝,扭头冲着洞口处沉声喝道:“谁?出来!”
话音一落,洞口处传来“咯咯”一阵娇笑,一道婀娜的倩影出现在火光的照射范围内。
“班副堂主别来无恙?”那人说着,扯下了黑色的头罩,一袭紧身的黑衣,令她凹凸有致的身材更加撩人心动,而那张苍白秀美的脸庞和一头如瀑的青丝,已然证明来人是一个极美的女子。
“原来是本帮银翅堂的花副堂主。班敖有礼了!”班敖神色一松,冲着那女子一抱拳。后又问道:“不知花副堂主光临敝洞,有何贵干?”
“班副堂主真是贵人多忘事。”花堂主一声哂笑,缓步踱近,美目莹莹地看着班敖,道:“我承帮主之令,十数天前带着镇山太岁自广安府来到清风寨,一是重整旗鼓,扎根于黄龙府,二嘛,当是连络潜伏此地达十余年之久的班副堂主,联手图谋大事。现在,我想问的是,班副堂主为何失约,没有去清风寨?反要小女子亲身来相请?”
闻言,班敖已是满面苦笑,摇了摇头,冲着地面上的一个蒲团道:“此事说来话长,先请坐,容我解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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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镇,顾家大宅。
不算华丽的房间,弥漫着浓浓的药味儿。床上丝质的被褥下面,是一个皮包骨头、气若游丝的中年人,面如金纸,双目无神,这般无奈又不甘地等待着死神的召唤。
冯捕头眉头微皱着,右手二指,正轻轻地搭在床上之人伸出被子外的一只手腕上,然后他又翻翻病者的眼皮,又看了看其舌苔及双手十指的指甲,这才若有所思地坐在那里沉吟不语。
“怎么样?大夫请你说实话,他……他还有多少日子?”
一个胖妇人轻轻在啜泣,就坐在冯捕头的身后,一旁还有沈春和王管事。
他们三人来时,王管事对胖妇人说二人是学堂的教员,其中冯捕头同时也是学堂的郎中,得知顾阿贵病重,特来探望。
躺在床上几乎说不出话又意识模糊的病人,正是清河首富顾阿贵,至于胖妇人,则是他唯一的发妻,陈老实昔日的东家之女,顾飞的母亲——水莲。
闻言,冯捕头摇了摇头,道:“顾员外中毒已深,毒气攻心,只在这几天了……”
“什么?中毒?”
包括沈春在内,三人均是有些震惊。
“是一种慢性毒药,毒性虽不霸道,但因持之日久,已深入骨髓及五脏六腑……如我所料不差,其血紫中泛黑,反带有一种香气……”冯捕头说着,取出一枚银针,冲着顾阿贵干瘦枯黄的中指刺了进去。
银针刺指,顾阿贵却没有丝毫反应。
然后,冯捕头拿着那枚带血的银针,看了看,又放在鼻子前嗅了嗅,点了点头,递给沈春。
三人轮流验了一番后,果然,一切均被冯捕头说中了。
“夫人,你要如实回答我的提问,虽然这并不能挽救顾员外的性命,却有可能找出那下毒之人,为他报仇!”神色一整,冯捕头冲着水莲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