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决战（上）
他猛地跳了起来，惊魂一暼间，发现身侧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多了一道身影。还未待他有什么动作，寒光乍闪，冰冷的刀锋瞬间切入了他的咽喉。
在最后的意识消失之前，他已经知道，对面远处的坡地杂草中，他的同伴，遭遇了与自己相同的命运。
看着自荒原及官道的两边坡地处，疾掠而近的两道身影，那坐在地面上休息的数人，一一站了起来。
“点子解决了么？”其中一人淡淡地问了一句，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那人又道：“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去指定地点，与帮主他们会合！走！”
展开身法，这一共七人身影闪晃，既轻且快地向前绝尘而去。
“点子竟然跟到了这里，咱们的行动计划，是不是已被他们察觉了？”
“实际上早在咱们动身之前，在黄江县城中，咱们便已经暴露了！不过，就眼下来说，咱们暴露与否，根本就影响不了计划的执行！”
“咱们就在狼牙谷动手么？”
“嘿嘿……你猜呢……”
呼呼的风声中，这七人的身影，已消失在荒原的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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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数里之长阴寒幽深的狼牙谷，出了谷口，便是一片丛林山脉，唯一的通府官道，便处在这林掩山夹之中。
离出口不远处的一座山包，被一片密林覆盖，因其居高临下，又离谷口不远，就这处方位而言，实是一处咽喉要塞。三十余名铁扇门的高手，也就是冯捕头的手下，此时就潜伏在这片占位极佳的密林中，静等出击的信号。
彻夜的潜伏静等，终于让这三十多名隶属刑部大堂的铁扇门高手，有了些许的倦意。而就在这天色刚刚泛亮之时，一股浓浓的杀机悄然降临。
朦胧的天色中，狼牙谷的一处绝顶上，诡异地出现了数十道身影，像是从坚硬的山岩中一下子钻出来似的，形如鬼魅般地静静站在那里，俯视着离出口处不远的那片密林。
在这数十人的身后，嶙峋的怪石一角，还躺有十数具尸体，正是曹总兵派出搜索敌踪的十多个斥候，他们刚刚攀上峰顶，便被等候在这里的数十人杀个干净。
山风呼呼，雷声隐隐，在这大雨来临前的一刻，正是布置安排的绝好机会。因为即将来到的倾盆大雨，会冲去所有的痕迹，令对头查无可查。
“行动！目标，就是那片密林，不留一个活口！”
为首的一名大汉，一身黑衣，胸前以银线绣着一只带翅的飞鱼，栩栩如生，背后倒插着两柄长刀，殷红如血的刀绸，随风飘展，无形中散发出一股冰寒杀气。
听得这名黑衣大汉的命令，数十人身形闪晃，竟纷纷冲着面前深达数十丈的陡峭山壁一跃而下，像是集体投崖自尽一般。
只见他们刚刚跃下山崖，“蓬蓬蓬”一阵急响，如点燃的爆仗般闷鸣，银光闪闪之中，每个人的两胁处，均有一对银亮泛光的巨翼乍展开来，却是以皮质硝制，轻薄富有弹性，再涂以银粉而成。
顺着气流和风向，数十人如群鸟掠空，转眼间便滑翔至密林的上方，然后巧妙的控制银翅的角度或大小，略一盘旋，便如同一群凶恶的秃鹫，一一俯冲入密林之中。
一场杀戮，就此开始！
山顶上的那名黑衣大汉，自发令的那一刻起，便静静地看着这一幕，面无表情，唯有点点幽光于双目中闪烁。
当最后一名手下进入林中，他方收回目光，转而投向狼牙谷的另一边，那正是四县学员队伍不久便会出现的方向。
冷哼一声，黑衣大汉眸子森寒，再不停留，急步跃下山崖，与那数十名手下一样，银翅展开，往密林飘去。
声声闷哼与惨叫，夹杂着利器切肉碎骨的碜人声响，不绝地传来。令黎明前的这处密林，于淡淡的湿润的雾气中，弥漫着的那股血腥气味，尤为浓烈。
三十余名铁扇门的好手，正与突如其来、从天而降的飞鱼帮高手，血战方酣。
在人数和形势上，倾巢而出、有备而来的飞鱼帮众，明显占优，他们处在密林中的，有七十多人，是铁扇门人数的两倍有余，如果再加上正急赴此地的那七人，便是飞鱼帮此番行动的全部人手，连同帮主在内，整整八十一人。
自黄江县城出发的那七人，当是起一个烟幕弹的作用，声东击西，掩人耳目。显然，策略很成功，至少连同飞鱼帮主在内的七十多人，早潜伏在山顶上，至今都没有人发觉。
当飞鱼帮主，也就是最后一名到来的黑衣大汉，进入密林深处时，战斗已经结束。地面上，杂草中，已是血流成河，一片狼籍，断肢碎体甚至是头颅，随处可见，却无半点声音传来。林中充斥的，则是那股浓浓的血腥和死寂。
“点子很硬，都是高手……”一人上前禀报，“一共三十三人，无一活口，咱们却也折了十二名兄弟，伤者近三十人……”
“唔。受伤的兄弟赶紧休息，处理伤口，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恶战！”帮主点了点头，又道：“换上死者的衣服，再打扫清理一下……我要在学员队伍进谷之前，你们都已各就各位！”
“是！”
众人齐齐应了一声，立即分头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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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怒电撕裂长空，顿将黎明时的昏暗大地，映照一片惨白。
“轰隆隆”霹雳声炸响，豆大的雨点，随着劲风的急卷，沙沙沙地砸了下来。一股清冽湿润的水气，随风激荡，瞬间便充塞了整片天地。
刚刚醒来还未出得帐篷的众学员，听得这阵急促响亮的雨声和雷鸣，再次躺回铺上，心知如此大雨，在未停止之前，是不可能出发了。
豪雨成线，连绵不断，如千万把锯子伐木于深山老林，响不绝耳，倒瓮倾盆般的雨水，冲刷着摇摇欲坠的帐蓬，茫茫天地间，唯有这震耳不绝的声响在轰鸣。
郗耀翻身而起，趿着鞋来到帐蓬唯一的小小门口，掀开门帘，一股清凉的风雨立即卷入，顿让他精神一振。站在门内，郗耀以手接雨，简单地洗嗽了一番，忽然暼见对面的一座帐篷门帘处，正有一人与他做着相同的动作，隔着茫茫的雨水一看之下，却是小楠。
此时她与郗耀一样，只穿着单薄的一件内衣，蓬松着头发，伸手接着雨水，用来嗽口和洗脸。这时，她也看到了郗耀。
二人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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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春阴沉着脸，一动不动地坐在一座帐蓬内，听着隆隆的雨声打在头顶。身旁的冯捕头及曹总兵等人，也是一言不发，一副各怀心事的样子。
如此大雨，不仅让各方的通讯，出现了中断，同时也令众斥候或眼线，失去了目标的踪影。自昨天晚上到现在，数个时辰过去了，在接到最后的一条消息后，便再没有任何一条新消息传回。
数名飞鱼帮贼众离开黄江县城进入荒原不久，便失去了他们的一切消息。
“他们……去了哪里？狼牙谷么？可是狼牙谷方面，也不见任何回信……”沈春暗叹，心想只是一场豪雨，便让己方变得被动起来。现在，只盼这场大雨早点儿停止，趁着学员队伍来到之前，再复查搜探一番。
时间紧迫，赶去黄龙府的学员，不可能因为情况不明而停止前进，他们要按时到达黄龙府。至于其它的，则是沈春等人的责任了！
直下了近半个时辰，雨势方渐渐减小，地面上已是溪流遍地，水声潺潺，不一刻，云开雨停，从云的缝隙间，有一道道耀眼的阳光如柱射下，与干净清新的空气揉合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天地间少见的景像，而半空上不知何时出现的那一道彩虹，也悄然驱走了众人心中不少的烦忧。
“咱们分头行事，马上联络各方，还要搜索整个狼牙谷的区域！”
沈春的脸色与此时的天气一样，霁色稍露，冲着众人说了一声后，带头一掀帘，弯腰迈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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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泥泞的路面上，郗耀所在的学员队伍，正在集合点名，准备再次开拔。
护送他们的百余名军士，趁着这当口儿，收起各座帐篷等物，装在由十数匹大马组成的辎重上，然后保持原来的扩卫阵形，只等学员点完名后出发。
名单无误，一个不少。随着解教员的一声令下，连同护送军士在内的两百多人，立即列队前行。郗耀和小楠依旧上了那匹大马，与二癞子一起，夹在学员队伍与辎重中间，向前行去。
沿着官道行了不久，出现在眼前的山峰坡地，开始变得高大陡峭起来。众学员深知，他们已正式进入了崎岖荒芜的山区，远离了人群集中的居地。
就在他们刚刚来到一处山脉中少见的相对开阔的地带时，只听得前方传来一阵骚动，隐隐有欢呼声传来。
郗耀凭高前望，只见那是一处通向数条道路平坦之地，此时在这数条道路之中，各有队伍浩浩荡荡的渐行渐近。
黄江县辖下的另外四镇学员，终于与郗耀他们所在的清河镇鹰扬学堂汇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