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抵达府院

听完沈春和解教员的叙述，郗耀总算是明白了。

原来早在行军的途中，还未到狼牙谷之前，解教员他们便接到一条来自黄龙府的消息，是四县的县令派人送来的，说的便是关于所有被举荐直接晋级学员的重新考核一事。

而就在血战刚刚落幕时，黄龙府府尊传来的一封亲笔信，更是令解教员既惊且怒。

府尊是解教员的挚交好友，后者接信后之所以表示殊难理解，因为这封信中，具体提到了郗耀。

结合赤峰、玉桐、慕水及黄江四县县令传来的消息，解教员他们得知，首次举行的晋府大考不仅相当严厉，而且所有的被举荐者，也要进行考核。而且，府尊的信中，提到府院的阳明院长，对四县这些被举荐的杰出学员，心存怀疑态度，尤其是十二岁的郗耀，将是他重点关注或考核的对象。

阳明的一条硬性规定，也由此出台——普通学员中，凡是考核没通过的，将一律淘汰；而被举荐的学员，若是考核也没通过，将降为普通学员，然后与他们一起再行考核，通过的留下，没通过的淘汰。

解教员、沈春等人，一是担心郗耀在考核中失手，二是感觉阳明院长咄咄逼人，怀疑四县或他们这些保举者的人品及能力。

“解教员，沈大哥……你们不用为我担心。”郗耀毫不在意地笑道：“俗话说，真金不怕火炼，我会以行动证明给他看。不仅如此，便是对于癞子哥和小楠的晋级，我也有十足的信心。你们放心吧，考核是好事，而为国取材，谨慎把关，此也是阳院长职责所在，咱们也不怪他……”

听着，解教员及沈春等人，暗暗点头，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过不多时，伤亡统计报告呈上来了。

此役，军士死了四百多人，伤者近千；殉职的教员有十多名，学员则有两百多人罹难，伤者也有数百。可谓是伤亡惨重，八成以上均是乌有济的毒器所为。

休整了一日，大军于次日清晨，再次开拔，预计最迟在明天上午，便可抵达黄龙府。于行军的途中，郗耀得知，花无痕也来了，她是被押来认人的。

经过花无痕的辨认，众人明白，飞鱼帮自帮主以下的近百人，果然被一网打尽。其中十多人包括飞鱼帮主在内，还未毙命。此役过后，受吴国青虎侯扶持的这个帮会，算是在江湖上除名了。

至于遇难的教员和学员，则运回他们的家乡，妥善安置，怃恤从优；而军士的尸体，则随着大军运往黄龙府。毕竟他们生前所在的军营，就驻扎在那里。

行至辰时，大军出了山区，到了一处广阔的平原地带，官道宽直，一马平川，而行人也多了起来，时而可见到离官道不远的密集居落，而就在这时，由黄龙府前来接应的各支军队，也陆续赶到。

郗耀与小楠照旧跨马前行，二癞子因伤势未愈，躺在一副担架上被人抬着赶路。

与顾飞、景武、赵小虎、左忆贤等学员谈了数句后，郗耀便开始于马背上半眯着眼睛调息起来。心法运转，内息流淌，不过片刻，郗耀便进入了至静空灵的境地，因牵动而加重的旧疾暗伤，慢慢有了被压制和稳定下来的迹象。

天刚擦黑，众人安营扎寨。匆匆吃罢晚饭，郗耀呆在帐篷内，再次盘坐入定，调息不休。及至半夜时分，九周天搬运圆满，他已恢复如初了！

此时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浑无睡意精神抖擞的郗耀，并不重点烛火，按照卧云子所赠的归元经上所载，默颂起来。数遍过后，便灵海清宁，神思悠远，而公输策上的数千言，不绝地流淌在他的心头，不觉之间，各种新颖精巧的利器雏形，于他的脑海中由模糊至渐渐清晰起来。

郗耀将其深印心间，不敢或忘，只待他日时机成熟，再一一精炼成形。收起归元经，郗耀又自怀中掏出那部毒经，想了想，又放了回去，心知眼下并不是钻研的时候。

摒除杂念，郗耀重又潜心凝神，开始温习自己所学过的各种符文阵禁。怡所留的春阳木箱及四象黄绫，上面刻下的道道银符，郗耀如今已解了个七七八八，只有等他完全破解，才能得到怡于其中所留。

“不知怡娘都留了些什么？四角黄绫如今就带在身旁，而春阳木箱因携带不便，尚留在家中……等全部解开黄绫上的银符再说吧……”

这般想着，郗耀重又闭上眼睛，进入入定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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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山林俱寂。

狼牙谷口和那片密林附近，其打斗的痕迹和血腥味犹存，作为此地经历过一番惨烈血战的见证。此时的郗耀他们，已在数十里开外。

天还未亮，正值黎明前最黑暗的时段，也是天地间最为沉寂的时分。然而，就在此时，这一片狼籍死寂之地，一道身影轻快如淡烟般地飘掠而来，形如鬼魅。

来到郗耀当场击杀乌有济的地方，那人倏然停身，呆立不动。

“应该是这里了……但愿那物还在。”喃喃地说了一句，那人面前的泥土轰然翻卷起来，成块成团地向四面飞溅，一个不大的深坑，转瞬出现。

缕缕霞辉，自坑中不绝地溢出，毫光冲天，辉耀闪烁，在这漆黑的夜幕下看来，分外夺目。

一面锦被自坑中缓缓升起，光芒一闪，即落入那人的手中，正是被郗耀击杀乌有济后就地掩埋的那面万毒锦。

“还好……完好无损……”那人像是轻吁了一口气，“幸亏你尚未来的及使用，否则那便麻烦了……不过，若是适逢其时的话，老夫也许会考虑一下为你报仇……乌有济，你就安心地去吧……”

说着，那万毒锦一闪不见，那人身影闪晃，也立即消失在这片黑暗中。若非眼前的深坑仍在，适才的一幕，就像是从未发生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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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郗耀所在的大军，再次拔营出发。他们将在巳时左右，到达二十余里外的黄龙府。从现在看来，今天的天气不错，不仅众学员都露出一种期盼兴奋的神色，便是沈春等人，包括众军士，也都松了一口气。

脚步隆隆，车行辚辚，大军背着朝阳，向西前进。如此规模的阵容，顿时引来了不少路人的驻足注目。他们都在猜测不已，而一些消息灵通的，则清楚这是晋府大考的众学员及沿途护送军士。

当日头升起一竿之高时，一座城池已跃然进入众人的眼帘。

此行的目的地——黄龙府，终于到了！

曹总兵率先打马上前，来到城门，准备进城事宜。不一刻，三门大开，行人回避，黄龙府尊和学院众人出城迎接。忽听到几声炮响，旗牌罗列，锣鼓喧天，江北巡抚及省学府一行也亲自来了。

沈春及冯捕头等人见状，只得也迎了上去，各自叙过。

“解兄，黄某迎接来迟，恕罪恕罪……”冲着江北巡抚等人告一声罪，黄龙府尊抽身往大军处而来，老远便对解教员笑道。

解教员翻身下马，笑眯眯地急步上前，拉着府尊的手，并肩往城门行去，看也不看跟在府尊身后的众人一眼。

“啊……解……解大人……您老人家也来了？”正在与沈春等人谈话的江北巡抚，暼见与黄龙府尊联袂而来的解教员，不由地吃了一惊，连忙上前，态度神情中，透着自然而然的尊敬。

对于这一幕，众学员感到有些好奇，而与解教员相处数年的郗耀、小楠等人，更是一头雾水，不知平日温文而雅的解教员，究竟是什么来头，竟让江北巡抚，堂堂二品大员，都对其执礼甚重。

“解大人？您老人家？”

小楠与郗耀面面相觑。解教员看上去比五十多岁的江北巡抚要年轻的多，哪能被后者称为“老人家”呢？莫非，解教员是来自部堂，或者是一品大员？

正想着，忽听曹总兵打马回来，命令道：“进城！不得高声喧哗！”

众学员在军士的带领下，踽踽前行。郗耀放眼前望，只见解教员、沈春、冯捕头等人，已随着江北巡抚一行先行入城了，只留下黄龙府尊及学院的众人，站在城门处。

沿着宽敞平整的街道，众学员一面前行，一面睁大了眼睛，打量着两边鳞次栉比又琳琅满目的商铺，只觉这三街六市，酒楼鼓阁，无处不美，热闹繁华。

转过一条街道，高大雄伟、苍郁葱翠的蟠龙山，赫然进入众学员的眼中，而那一面几乎长不见尽头的朱漆高墙，也极为醒目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停！”

曹总兵回头，乘在一匹马上扬手叫停。众军士和学员，齐刷刷地停步不前，站在原地。

不一刻，黄龙府尊和学院众人来到学员队伍的前面，那阳明院长，也在其中。

府尊开口，淡淡地冲着众教员和学员交代了几句，无非是“努力学习、争取圆满结业、早日为国效力、祝大家考出好成绩”等话，说罢，与学院阳明等人拱手告辞，带着一行去了。

接着，曹总兵指挥众军士，也开始分批离去。现场，只剩下众教员学员与学院阳明等人静静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