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毒牙
面对郗耀的突然来访，胖钦差显然感到有些意外。
因为截止目前，除了楚君外，无人得知郗耀的行踪与目的。
郗耀略说了一遍，后又问道：“不知大人听没听说五六年前，发生在双峰关的一件事？”
见郗耀问起了蓝清儿的父亲蓝昆一事，胖钦差点头道：“早听说过了。现在想来，那次戗害钦差一事，方东震难辞其咎！甚至我怀疑，根本就是方东震行使的一条毒计。”
郗耀深以为然，暗暗打定主意，他日提审方东震父子时，此事绝不能不问个清楚。
因东平军团尚无合适的统帅人选，手握上方宝剑，原为兵部侍郎的胖钦差，只得继续坐镇在这里，暂代一军之帅。
谈起方东震秘密金库一事，胖钦差摇头道：“自擒下方东震父子后，我连夜提审了其居住在东平城的所有亲眷……同时掘地三尺，几将整个方府翻过来，及至现在，仍一无所获，估计他们也是不知。这金库绝秘，除了方东震父子外，再无他人知晓。”
“只能尽尽人事。”郗耀也没有多少把握。他的念力虽强，却还没有达到可深入地下的境界。若是那金库建在地底，那真是难以找到了。
有了胖钦差发下的一道关凭，郗耀便是不拿出金牌令箭，也可以在方圆两千余里的东平辖区内畅通无阻。
此后的数日，郗耀乘一马，牵一马，以东平城为中心，开始了向整个东平区的搜探寻找。两匹马，一匹是自己在京督府王统领那里借的，另一匹则是蓝清儿所留。
那天深夜她出关而去，因要翻越险阻进入吴境，并不适合骑马，所以她将此马留下，拜托郗耀日后还给御马监。
磅礴无匹的念力每一次放出，都能横扫近百里，一旦发现有所异状，郗耀便亲临那里查看，然而却是失望而归。
如此过了数日，郗耀已来到东平区的边缘地带，此处正是与南安区的交界地点。整个东平区已经都扫遍了，依旧没有找到金库的半点影子，是以郗耀终于肯定，金库定是深埋在地下，那正是自己的念力难以到达处。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这数日下来，他已经发现了方东震昔日所设的数十处兵器铸造厂，位置虽然隐秘，却哪里瞒得过郗耀？于是，那堆积如山、不计其数的新铸兵器，就此便宜了朝廷。
只是令郗耀好笑的是，方东震父子东窗事发的消息，还没有被这数十处兵器铸造厂得知。他们依旧在方东震昔日的严令下，日夜开工，干得热火朝天，直到接到郗耀的传信后，胖钦差亲自带着大军从天而降，这才一一被端了。
找不到金库，郗耀只得又往东平城返回，准备最后一次扫探东平城及军营，然后便要告辞回京了。
回到军营，郗耀立即便去找胖钦差，却被得知他正在审讯昨天晚上抓到的几名奸细，初步断定是方东震的爪牙。严刑拷问之下，那数人极是口硬，死活不招，已有数人熬不过死了，只剩最后一人。
当郗耀赶到时，胖钦差一脸懊恼地自刑讯室出来。最后的一名奸细，也咬舌自尽了。
“在哪里抓到的？”郗耀问道。
“双峰关附近。”胖钦差接过仆从递上的毛巾，抹了一把脸，“说来也险的紧！幸亏巡夜的守军发现，否则不知会酿成什么大祸。至今令我奇怪的是，这几名奸细怎会潜入双峰关？难道整个军营的重重关卡，都形同虚设么？”
“是挺奇怪的。口令每天都有不同，他们这几人竟能深入双峰关！会不会有内应？”郗耀又问了一句。
“我也仔细调查过了，并无内应存在。”胖钦差叹道：“可惜还是没能撬开他们的嘴，所以，他们意欲何为、如何潜入以及真正的身份来历等，我们还是一无所知。不过肯定的是，他们是方东震的死党无疑，因为军营中有人曾经见过他们。”
谈了一阵子，二人还是没有什么头绪。
“我已下令，从现在开始，整个军营包括双峰关，巡查警戒的任务加倍，无论如何，也绝不允许发生这样的事情。”
最后，胖钦差又说了一句。
突然之间，郗耀像是想到了什么，却始终抓不住要点。这数日来，他的念力消耗太多，令他疲态尽显，思维意识，也远不及平时那般活跃灵敏。
次日，郗耀一人二马，告别胖钦差，就此踏上了归程。
如此急行了两日，于第三天傍晚，郗耀来到一个距京两百余里的县城，找了一间客栈投宿。他决定今天好好的休息一晚，明天就能到京了。
客房中，郗耀洗了一个热水澡，换了一身干净衣衫，然后就盘坐床上调息起来。
没多久，敲门声响起，伙计送来了晚餐和茶水。接过郗耀的打赏，伙计连声道谢，然后欢喜而去，带上了房门。
正要举箸食用，郗耀忽然闻到了饭菜中有着一丝淡淡的异味儿，再凝目细看，发现颜色也有些不正常之处。精研了整整一部毒经的他，立即知道，此饭菜可能有问题。
略使手段，果然不出郗耀所料，眼前的饭菜，含有剧毒。正在他准备想个办法揪出下毒之人时，忽听得栈后的马厩传来一阵悲嘶，一惊之下，郗耀推开后窗，掠了出去。
刚来到马厩，便见一道黑影闪出，掠向后墙，一晃之下，便翻墙而出，融入了黑夜之中。
“想跑？”
暼见自己带来的两匹马口吐白沫，已翻倒在地，郗耀又惊又怒，立即追了上去。
原本以为这次可将二马完壁归赵，哪知还是无法保全，果真应了自己借马时对王统领之言。
“嗖”
郗耀跟着闪掠而出，同时运转念力，锁定了目标。
那人速度甚快，显是轻功过人，便是以郗耀的速度，也是远远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距离越拉越远。
不一会儿，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县城，往荒郊野外掠去。
郗耀怒火中烧，眼前兀自浮现那二马看向自己时露出的恋恋不舍的目光。心神一阵激荡，“呼”的一声，郗耀腾空而起，身在半空，已自怀中掏出两张淡黄的符纸，瞬间便贴在两足上。
“速行符！”
落地后，郗耀猛一掐诀，“咻”双足如风闪动，速度顿时一阵飙升，如箭矢般往前狂掠。
平时闲暇时，他又炼制了数张速行符，准备不时之需，哪知今晚还真的被他给用上了。
眼看距离飞快地拉近，隐约之间，那人像是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脸上一片讶色。显然他也没有想到郗耀居然有着这等恐怖的速度。
此时的郗耀，修为日趋进步，而对于阵禁或道术的理解，也由浅及深，渐入佳境。虽然现在他仍然不能炼制出缩地符，但在速行符的造诣上，已不下于一般的修士。
不过片刻，二人于这一追一逃中，已奔出数十里，距离仅隔数丈。就在郗耀准备出手时，忽见那人突然改变方向，往左侧的一处密林中奔去。
江湖戒言，逢林莫入。但此时的郗耀自然不会顾及这么多，身形急晃，依旧紧追而去。
“嗯？原来里面有埋伏……可惜我不会像蓝清儿的父亲那般！”郗耀目闪寒光，他已经发现密林中尚埋伏着十数人。其速又是一阵急攀，几乎是前脚跟后脚地随着那人窜入了密林之中。
“死！”
林中光线更是一暗，却影响不了郗耀，反而令那人的速度略减，唯恐收势不及撞到树上。
一线雷嗡鸣而出，自前方那人的后脑一穿而过，然后又悄无声息地收回。
那人照旧往前急奔了数步，这才轰然倒地，就此丧命。
“嗖嗖嗖”
人影闪晃，如鬼似魅，自地面、草丛及树后、树梢等处四面而来，均是一言不发的冲着郗耀掣刃急攻，凌厉凶狠，杀机凛然。
冷笑一声，郗耀心念急催，一线雷应念而动，其纤细如丝，又迅如光电，于这黑暗的林中根本就无迹可寻，只听得风声隐隐，闷雷阵阵，宛如鬼哭神泣，却更像是一曲死亡的葬音，声声惨哼中，密林内充斥着浓浓的一片血雨腥风。
众人纷纷倒地，残肢断刃横飞，却悍不畏死，前仆后继的冲着郗耀猛攻而来。照此下去，郗耀便是有心想留下几个活口拷问也不能办到了。
双目凌芒一闪，郗耀再催心念，一牙弯月于林中冉冉浮现，闪烁着如梦如幻的光彩。异光入目，余下的数人不由地意识一阵恍惚。
“斩！”
轻喝一声，弯月急旋，而异彩更是大盛，拖曳着或曲或直的尾影，自那数人中连连闪窜。
“噗噗噗噗”
弯月见血，那种异彩顿时倍显妖艳，余下的六人，各自的一双腿，纷纷齐膝而断，此时他们的身形，如一截截木桩钉在原地，然后“扑通扑通”栽倒。
“嚓”
斜月入鞘，就此消失不见，而一线雷灵动如蛇，已缠在倒地的一人身上。
“说！你们是谁？为何对我下毒在先而伏击于后？”郗耀负手而立，寒声问道。
“毒牙……”那人凄然一笑，口中迸出这两个字后，脑袋一歪，就此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