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双飞燕
以楚君为首的楚国几大核心人物，于上书房中谈论不休。
通过国师玄悲的一番叙述后，郗耀终于明白宁王赐给自己的那处宅子，之所以称为“致远居”的原因。
纵观龙亚诸国历代炼器士，在本国中，均是地位超然，行高于世，成为一种“国宝”级的存在，其中的大多数，恰是那种闲云野鹤、独来独往的隐者之流，本不计较虚名薄利。
为了国家的利益，炼器士不得不置身于庙堂，之所以带着一官半职，也是为了行事方便。虽然如此，但炼器士们还是与一般的高官权贵有着明显的区别。
在他们的要求下，其住宅的名称也大异于寻常官员宅第，采用那种意境较为深远或清雅的宅名，如流云阁、摘星楼、掬雪堂、水天居等等，出尘脱俗，道意盎然。这条规矩，被各国的执政者接受，直到现今。
所以，郗耀的“致远居”，便是由楚君和玄悲商量后定下的，哪知正应了郗耀今天所作的“远行”决定。
“明天一早，寡人为你送行。”
楚君的话成为这次会晤的结束语。
郗耀因有着其它的考虑，婉拒了楚君调派高手护送随行的好意。此一去，他将直接取道晋国，前往北野大陆，而无论他在诸国盟约上作出什么惊天之举，凭着眼下的几件利器的存在，楚国也不惧任何后果或麻烦。
这也是楚君之所以说出“有任何后果，楚国也将一力承担”这句话的底气所在。
但是，如果这次有人随同郗耀一起去，而郗耀真的在诸国盟约上斩杀青虎侯，或闹个天翻地覆，那么，事后郗耀当然直接离开诸国盟约的东道主晋国，前往北野，而这些随行人员的处境，在吴国或诸国的怒火下，将十分危险，有可能回不来了！
郗耀将金牌令箭轻轻地放在楚君面前的大案上，算是交出了权力，至于官服符印等物，则留在致远居中，等他走后，自有人去拿。
出得上书房时，已是夜晚，凉风习习，宫灯如星。
想起与沈春的约定，郗耀重拾心情，带着景武、顾飞四人，匆匆往宫外行去。直到此时，他们四人方知郗耀明天就要走了。于是赵小虎又去了太医院一趟，通知水清一和向去病，今晚在致远居聚会。
一行默默前行，谁也没有开口说话。郗耀的这个决定，让他们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了主心骨。无形之间，那股离愁和惆怅，更加浓郁了。
刚刚出得宫门，便见赵小虎和向去病、水清一三人在那里静候，他们从太医院出宫，竟快了一步。与郗耀一行一样，三人均是沉默不语，而水清一有意无意地看向郗耀的一双美目中，流转之际，有着些许的幽怨。
“他……他还是要离开了……”芳心一阵喟叹，水清一的眼前，仿佛浮现出一道尚未长成的倩影。“他是为了小楠么？不知以后，还能不能见到他们俩儿……”
无语点头，郗耀迈开大步，往街道而行，身后六人一言不发地跟上，忽听前面的郗耀叫道：“癞子哥，你来的正好，咱们回致远居吧！”
街道的一旁，二癞子的身影露了出来。
“咱们八仙又齐聚了！不知沈春大哥来没来？”郗耀哈哈一笑，打破了沉郁的气氛，“先回致远居吧……哦对了，应该先去醉仙楼，让他们把好酒好菜送来……”
“我去吧……”
“好，我与你同去！”
赵小虎和二癞子冲着众人一点头，转身离去。
自谈成落马后，醉仙楼已换了东家，拍卖所得的百余万两银子，全部充入国库。眼下的东家，是京城内一个颇有名气的财主。
六人继续前行，来到了致远居所处的那条街道。正在他们刚刚转了一个弯后，一道高大如铁塔般的身影，从一旁横跨而出，像是在一步之间，便从街角的阴影内来到街道正中。
高大魁梧的身形，再加上一股磅礴凌厉的气势，来者仅仅一人，便将数丈之宽的街道封死，挡住了众人的去路。
郗耀止步，眯着一双眼睛看了过去，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此时他们的身后，同样多了一道魁梧的身影。
念力轻扫之下，郗耀不仅知道这一前一后将自己一行堵在中间的两个高大之人，是身材相貌一模一样的孪生兄弟，而且还探清除了这俩位不速之客外，在一侧的一间店铺中，另有二人躲在里面，透过长板门的缝隙，向此处窥视，显是不怀好意。
这对孪生兄弟，一般的肤色黝黑，塌鼻厚唇，小小的眼睛，时有精光如电乍现，结合他们的身材气势，予人一种霸道又阴狠之感。二人站着一动不动，自有一股迫人的气机散溢而出，拂体生寒。
双方无形的对峙之中，神色微变的景武、顾飞等人，清晰地感觉到了一种压力，沉重且危险。二人抬手，五指紧握刃柄，而顾飞，则将那双精铁拳套取出，缓缓地戴在双掌上。
“炼虚之境！”
瞬间，郗耀便确定了兄弟二人的修为境界，隐约感到他们的个人实力，只比国师玄悲稍逊一筹。对于整个龙亚大陆来说，如此修为，称得上是高手。
“只管向前！”
郗耀负手而立，头也不回地冲着景武等人沉声说了一句。
“你呢？”
水清一担忧地问道。虽然她只略懂武功，但是也感觉到来者不善。
“放心吧！虽说他们真正的目标是我，但我还是担心你们受那池鱼之殃。只管向前，相信我！”郗耀冷冷地看着对面一人，右手已搭在腰间的凤尾索上。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动用一击必杀的灵器，因为那样一来，他自己就是一件被别人操控的杀器。
之前在念力扫探下，躲在那间店铺内向外窥视的二人，其中一人，郗耀已经认清。正因为如此，他面对这对孪生高手，还不想稀里糊涂地就杀了他们。
却说听到郗耀这样安排，景武等人已明白，如果继续留在这里，只会给郗耀拖后腿。
景武当先而行，顾飞与左忆贤则将向去病和水清一护在中间，各自凝神戒备，抬步往前行去。至于二癞子和赵小虎，因去了醉仙楼，尚未返回。
前面拦路的高大者见景武五人在郗耀的指挥下，继续前行，颇有些意外，一阵犹豫中，他不禁又扭头看向那间店铺，其中却无丝毫异常传来。而此时郗耀分出的一缕气机，已将他锁定。
只要这高大者出手攻击景武五人，那么就要同时迎接郗耀的雷霆一击。
权衡再三，这名高大者一动不动地盯着郗耀，任由景武五人自他的身旁走过。见状，郗耀也是心头一松，已确定他们的目标正是自己，而只要对方不是那么穷凶极恶、殃及无辜，那么郗耀自然也会有所留手。
一步步过后，景武五人终于远离了这名高大者，那股沉如山岳般的压力，终于无影无踪。相视一眼，五人均是松了一口气，只觉身上凉嗖嗖的，汗湿衣背。并不离去，五人只在十数丈开外停了下来，静观其变。
虽然这场战斗他们无法参加，但也不会就此舍弃郗耀而去。
“呛呛”两声剑鸣，自郗耀的身前身后接连传来。将郗耀堵在中间的俩名高大者，其长剑已经出鞘。
这一点，大出郗耀及景武他们的意料。因为从这二人的身材气势来看，他们要么拳脚刚猛，要么就是使用锤、斧类的重兵器，至少也是用大刀的。实没想到，如此俩个五大三粗、膀阔腰圆的大汉，竟然使剑。
几乎同时沉喝一声，宛如兽吼，二人长剑一挺，冲着郗耀夹攻而至。
寒光闪耀，剑走轻灵，二大汉手中的长剑，于此时像是活了过来，若灵蛇，若飞凤，剑气破空，杀机纵横，像是形成了一个独特的乾坤，瞬间便将郗耀所有可能退避的方位锁死。
“两仪剑法！”
郗耀瞳孔骤缩，只觉这丝丝拂体的剑气，或炽烈，或阴寒，或刚猛，或柔和，一前一后，角度完美，配合得天衣无缝。
“错了，这是越女剑法‘双飞燕’！”身后一名大汉的话语，令郗耀差点儿当头栽头——什么越女剑法双飞燕？“丑汉剑法双蛮牛”还差不多！
听得这名大汉的话语，郗耀心中一动，隐约猜到了这二人的来历身份。二话不说，一抖凤尾索，艳灿灿的一阵光芒大盛，一索形如长枪疾刺身后，另外二索如长蛇吐信，分上下二路点向眼前的大汉。
“当当”
金铁交鸣，火星飞溅。二大汉实没想到郗耀仅在半招之间，便反守为攻，面对疾如电光、迅若奔雷般刺到的凤尾索，各自竖剑力挡，攻势骤停。
“刷”
余下一索，形如一杆长枪，笔直刺向对面大汉的面门，气流破空，杀机森寒。那大汉不顾因力挡一索而至酸麻的手腕，再次挥剑疾挡。
“当”
一剑一索，狠狠交击，距离他头部不过数寸。强劲的气爆和巨响，顿让他的左耳瞬间失聪，而那飞溅的火星，打在其左颊上，火辣辣的一阵刺痛。
就在他眯着眼睛，脸皮抽搐不已之时，变守为攻的郗耀，手腕再抖，“啪啪啪”三索急响，又是二前一后的猛攻而至，竟不给二人半点喘息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