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针锋相对
路青虎、徐飞等三人的到来，令除了路恒外的众人，均是暗暗戒备，心生忌惮。
青衣如水、笑容满面的路青虎，尽管做足了姿态，显得和蔼可亲，但在众人看来，却是一只不折不扣的“笑面虎”。
早在二十多年前，青虎侯的大名便风传龙亚。自封侯伊始，及至如今，吴国的整个武林，已被他牢牢地掌控在手中，并且极为成功地收为己用。无数武林豪强，江湖巨擘，在这位“不倒侯”的管治下，成为针对敌国或铲除异己的一件利器。
从外表看来，路青虎不过是一个风度翩翩、温文而雅的儒士，但在座的众人，谁也不会怀疑他的真正实力。据说在十数年前，威震江湖、纵横两道的彭州三雄，无一不是炼虚中境的强者，却于一夜之间被人分别击杀在距离彭州数百里之外的三处不同地方。
击杀彭州三雄的那名高手，后来有人查证，正是路青虎，而当时的他，所凭借的，不过是一匹劣马，以及一把三尺青锋。
此事，引发了龙亚武林的一场轩然大波，青虎侯路青虎的大名，从那时起，才正式引起无数武者的瞩目。一些好事的武林人士，将路青虎评为龙亚大陆的十大绝顶高手，且与楚国的东平侯方东震同列。
十数年过去了，如今路青虎的修为实力，只能用“深不可测”四字来表述。
“怎么？不欢迎本侯的到来？”
一片寂静中，青虎侯笑眯眯地又说了一句。
目瞪口呆的众人，这才如梦初醒，压着心中的惴惴不安，纷纷离座。闻并躬身道：“侯爷大驾光临，我等未能远迎，恕罪，恕罪。”
一阵寒喧过后，七人已正式认识了一遍。
随同路青虎而来的另外二人，一是神情阴冷的白衣中年人，江湖人称“天霜剑客”的徐飞；另一人虽是麻布粗衣，却气度雍容，路青虎称他为“钟先生”。从表面上来看，路青虎与钟先生之间，像是相交莫逆的朋友。
闻并目光一扫，发现传闻中的那名修仙者没有来，对此，他又不敢开口直询。
“有没有楚国赴约使的具体消息？”
席间，路青虎淡淡问了一句。
“为了保密，晋国所有装载赴约使的车队，除了插上晋国的旗帜外，并无其它用来标识各国的特征。”闻并沉吟着说道：“不过肯定的是，楚国的赴约使，已进入我赵国境内……也许与我们一样，就在这平原城中。”
路青虎点了点头，又冲着对面的黑衣青年笑道：“据本侯所知，秦国的赴约使已达晋国，不知澹台老弟舍近求远，来到这里，唱的又是哪一曲？”
黑衣青年正是澹台黑豹，来自大秦，其兄澹台黑虎，乃是四国青年高手之一，后被方东震所杀。
“除了与侯爷抱着相同的目的之外，在下还肩负着与赵国做一笔大生意的重任。”澹台黑豹咧嘴一笑，不卑不亢地说道：“实不相瞒，这次我带来了良马五万匹，只为交换赵国的一座小小的城池。”
“哪座城池？”路青虎饶有兴趣地问道。余下众人，也将目光投向澹台黑豹。
澹台黑豹又是一笑，摇了摇头，道：“就是这平原城。”
“什么？”
众人纷纷色变，便是东道主闻并，也是惊疑不定，面露愠色。
平原城虽然不大，但地理位置极是重要，乃是赵国扼守秦、晋二国入境的咽喉要塞；而且，作为平原君的故地，意义也非同凡响。秦国以马换城之举，不光令赵国心生警惕，便是其它国家，也看出了秦国的野心。
“澹台老弟可真敢想啊！”良久，闻并强捺心神，冷笑道：“以我看，你们秦国不光是为了这平原城吧？这种生意若是能谈成，抉了我这一双眸子！”
“谈成与否，你说的不算。”澹台黑豹夹了口菜送入口中，跟着又喝了一大口酒，咂巴着嘴道：“当然，我说的也不算。最终还要我们两国的国君来定夺。来来来，喝酒喝酒……”
在这种看似和谐实则各自戒备的气氛之下，七人密议结束，纷纷打道回府。
翌日清晨，平原城的西门大开，数十辆马车陆续驶出。高插在马车上晋国旗帜，迎风飘扬，猎猎卷舞。
来自各国的赴约使，又出发了。这次他们共同的目标，是西面百余里开外的赵国第一大边关——玉峡关。只要出了玉峡关，便进入晋国的地盘儿，也是此次诸国盟约的召开之地。
与侯贵相互易容的郗耀，此时正端坐在其中的一辆马车中；身旁的侯贵，透过车帘，向外不停的张望。
“百余里的路程，一日可到。不知路青虎又是在哪辆马车中……”侯贵喃喃自语，脑袋伸出车窗，前看看，后看看，只见风卷尘沙，一片朦胧，隐约可见距离较近的数辆马车，与己车一样，在风沙中踽踽而行。
扮成侯贵的郗耀，闭目盘坐，身躯随着马车的前行在轻轻的摇晃。他心中已断定，路青虎就在随行的一辆马车中。
正在他准备放出念力扫探一番时，有人已先他一步作出这种举措。一缕若有若无的念力波动，如水纹般荡漾而至，虽然淡弱无比，却予人一种柔韧悠长、绵绵不绝之感，显是其念力修为，已臻化境。
“嗯？修仙者么？”郗耀一惊而动，刹那间便作出了决定。这缕念力给他的第一种感觉就是阴寒冰冷，又不怀好意，所以他立改隐敛气机的念头，迅速地作出了反击。
灵海深处那磅礴雄浑的念力，随心而发，轰然破脑而出，凝聚成一个小而长的漩涡状，继而化为螺旋形，如锥如匕，冲着拂体而至的那缕淡弱念力狠狠地刺了过去。
郗耀此时的炼气修为，虽然还是在养神境，但念力修为，不可思议地冲破神游高境，达至破障境，其念力不仅可以放之体外，而笼罩甚广，且具有一定程度上的攻击力。
“噼里啪啦”一阵急响，如电芒破空，又似火炭炸裂，声虽不大，却来的突兀诡异，令一旁的侯贵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
侯贵讶然地东张西望一阵子，见郗耀依旧闭目入定，似无知觉，猜测适才的响声是因为车厢木板的炸裂而产生的，遂仔细地在车厢四壁摸索起来，却毫无异常。
郗耀有心算无心，一番迅猛的念力反击，令来者吃了个小亏。无声无息中，那缕念力如溪流般退去。
此时，在浩荡车队的最后一辆马车中，独坐的一名黑衣老者冷哼一声，面上黑气一阵泛滥，奇诡无比。双目不睁，反手托出一物，左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忽扬声轻喝：“去！”
话音未消，其手中一物光芒大盛，然后一闪之下，自车窗窜出，消失在茫茫风沙之中。
风声呜咽，呼呼不绝，细而密的沙粒打在车厢上，沙沙作响。这时，一阵刺耳的尖啸突然传来，回荡在这片播土扬尘的天地之间。
郗耀赫然睁开双目，念力激荡，气机澎湃，身上的数件灵器铮铮交鸣，轻颤不已，他已经作好了迎战的准备。
一只凶恶狰狞的带翅蜈蚣虚影，于莽莽风沙中若隐若现，其体巨大，足有十数丈之巨；而五彩斑斓，张牙舞爪，如同实物般飞扑而来，其目标正是郗耀所处的那辆马车。
双目凌芒急闪，郗耀面沉如水，右袖一抖，一线雷轰鸣而出，直接刺穿车顶，迎向那只盘旋在头顶的巨大的飞天蜈蚣。
眨眼之间，纤细如发丝的一线雷，便与巨无霸般的飞天蜈蚣厮杀在半空，成功地阻挡住了后者的凌厉一击。
只见一线雷风雷阵阵，轰鸣回荡，飞天蜈蚣尖啸声声，咆哮当空，一阵阵令人心悸的空间波动，如巨磨横碾，一方天地为之色变。
“发生了什么？”
“天啊……这是何物？我在做梦么？”
“妖怪！好大的一只妖怪……”
如此大的动静，当然令马车内的众人发觉。风沙漫天中，一线雷自然难以看到，但那只庞然大物般的飞天蜈蚣，却极是引人注目，震憾莫名。
“嗤嗤嗤”
如线如丝般的一线雷，其锋利几无坚不摧，于疯狂的缠绕横扫中，无数次从飞天蜈蚣的巨身上切割而过。对此，飞天蜈蚣在碎体断裂之际，炫目的彩光连连狂闪，那一道道细若发丝的断痕迅速地恢复愈合，重生完整。
此种情景极是奇诡，如果说一线雷是一把利刃，那么飞天蜈蚣则像是一条奔腾不息的江河，抽刀断水，而刃过无痕，一时谁也奈何不了谁，战况呈胶着状态。
面对这种状态，郗耀已然明白，自己已遭遇到了生平最大的劲敌，毫无疑问，这名劲敌是一个修炼有成的修仙者。
“灵器是我最大的保障，决不可再有暴露……为今之际，只能如此了……”郗耀抬头仰望，虽然隔着一层厢壁，却像是清楚地看到了半空上的战况。
“十方刀印，出鞘！”
随着郗耀的一阵轻喝，寒光连闪，“咻咻咻”的破风声不绝如耳地响起。其缠绕在身的腰带的带囊中，三十六把飞刀一一破衣而出，首尾相连，如一条长长的银蛇自车窗处游窜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