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颠鸾倒凤
论贾府规矩以及先例,放家奴才出去时按例要向主子磕头谢恩,即便以后飞黄腾达,为官为将,上任之时还是要穿品服来磕头谢恩,方才不为失礼。这层放家奴的身份,是洗不掉的,但俞禄用不着去洗,一件事的好坏要看人,运用得好了,未必是坏处。
虽然对生活观察入微且神经敏感的他有过预料,但是没想到这一刻来得如此之快。
俞禄最后一次穿戴象征下人的袍服、帽子和汗巾子,在宁国府尤氏上房恭恭敬敬磕了头,即使给贾珍磕头他内心极其不愿意,但这个时候不是意气用事之时,唯有走出去,这个烂摊子才不会连累到他,再说已不是第一次磕头,业已免疫。
感恩行礼完毕,他起身时,尤氏笑吟吟地回顾丈夫道:“那边的老爷既然说要俞禄进学,他祖籍是直隶沧州,送佛送到西,不如大爷顺便给沧州的知州写封信,他一见是咱们的人,县试时不敢不多加关照些。二来,也显咱们家宽达。东府从未有过这种先例,大爷以为呢?”
“我外面还有不少事等着,也不必管什么先例不先例了,咱们放他出去,脱去奴役,转了平民,养了他家三代,他能不感恩戴德的?”贾珍不但对此没有足够的兴趣,也失了往常之耐心,没有什么事情比他寻欢作乐更为重要,至于俞禄,他没有真正重视或者正视过,家生奴才比比皆是,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权且卖二叔贾政一个面子罢了,贾珍走时习惯性地把儿子推出来道:“还是让蓉儿帮衬着些,他也老大不小,应酬几年了。”
俞禄沉静在旁暂无别话,这夫妻俩的不同表现却引得他内心来了兴致。
尤氏笑笑不接什么,等贾珍走出二门,她意味深长地审视了俞禄一圈,心里不奇怪是假的,俞禄若没有过人之处,安能得到秦可卿、王熙凤、李纨、贾政等人的推崇备至?
“银蝶,下去先备一份‘状元及第’的金裸子,连带着叫账房把俞禄这个月的月例银子结了,再令书房的相公们写一封信,拿大爷的私印盖了,寄到沧州衙门。俞禄,你谢恩告退吧。”尤氏已经深悔不能慧眼识珠,让别人抢先,但她没有多停留在遗憾上,而是恰到好处地把握了此次安排:“出东府之后,别忘了也去西府谢恩,是西府的老爷最先开口的。”
“府上对我有再造之恩,珍大奶奶与小蓉大奶奶更是贤惠怜下,如此恩情,不敢忘怀。”俞禄最后一次行礼起来,说着言不由衷之话,虽然这话是扯淡,但他对尤氏的安抚十分满意,哪怕尤氏的书信是多此一举。
参加科举,如果是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如果没有系统在身,也许他只能选择这一条唯一可以鱼跃龙门的万千平民的梦想之路。
可是现在事不由人,回祖籍,办各种程序,参加三场县衙考试,再进学,不定期再考,一考就是三年,中不中还在两可之间,那么他真要坐视与他心灵相交的秦可卿香消玉殒?
显然不可能,因此这计划只能告罄。
银碟奉命去办事,这丫头很有眼力见,金裸子、书信、月例银子共同拿回来,在门外交与他:“奶奶说书信要派人移交沧州,我想不如你亲自交给当地堂官有用些,以贾府的名头,一个州官敢说什么,自然答应。再说沧州在直隶,比黑山村的庄子近了不少,并不算远,你不会气恼我的自作主张吧?”
“姐姐想的周到,并无不妥。”俞禄在人前一直是那副温和平淡之样,此时他拿月例银子赏给银蝶,只是银蝶推了不要。
……
俞禄动身到了荣国府,问了账房的老同事钱华才知,贾政在工部已经当值回来了,在东院歇息,也就是王夫人院,因为贾政训话宝玉,三春也陪着,冒然进去颇为失礼。
大乾的朝会只有四品以上的红袍官员能参加,贾政是工部主事,在大乾是从六品的蓝袍文官,职务无非在工部清吏司当班。他的官品比秦业还低一级,但是秦业升迁无望,贾政还能升,再说六品文官虽然不大,好在是京官,天子脚下,同等级的外任见了,也要高他们一头。
王夫人院,俞禄沉稳地在游廊尽头等候,金钏、玉钏坐在不远处,不时拿帕子掩面,边说边笑,也不知在笑个什么。
廊上挂有鹦鹉鸟雀,唯有彩霞老老实实地喂了鸟食,然后坐下来逗猫玩。
彩云则在与调皮捣蛋的贾环玩耍,这个时候的贾环还很小,也没呈现出很大的妒忌与不满来。
时时刻刻没有安全感的俞禄就是这样,每到一个地方,皆要细心观察,揣摩一切情况。
等了片刻,贾宝玉一出来就如笼中之鸟飞上天空,在一边悄悄对金钏模仿着贾政教训他的可恶模样,说完嘻嘻哈哈地走了,留下金钏的啐声。一有美女,他当然忘了俞禄了。
继而身穿同款裙子的三春联袂出来,贾探春眼神敏锐,发觉她们出来不久,俞禄便进去了,她在二女中间道:“我听人说过,老爷看上了俞禄,要开恩放他出去。”
俞禄如今在贾府是无人不晓,上至主子,下至奴才,口口相传,三春也有所耳闻。
“据说他学问不错?连兰哥儿都是他教的,珠大嫂子说,前儿学里的太爷听了兰哥儿背四书,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直呼神童。珠大嫂子不知道开心成什么样,也难为俞禄这么会教人。”贾迎春侧身一笑,柔得像水一样。
“真想不出来他怎么做到的?咱们家有神童不稀奇,毕竟有家世有教养摆在那儿,他是怎么学的?岂不是比神童还厉害?”贾惜春充满好奇,她年龄最小,此时心智自然也低些。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咱们家是这样,下人也如此,赖家就是靠做了几代奴才,才放出去了一个。俞禄又何尝没有祖辈的功劳,怕是他父辈祖辈有先见之明,早就传下识字认字的道理,只为等这一天。”贾探春见怪不怪道。
“可见这做奴才的,也不容易,若是主子认死理,他家为奴不足三代的话,不就可惜了么?”贾迎春眼波婉转。
……
贾政在炕上盘膝而坐,连续与王夫人生养了贾珠、贾元春、贾宝玉,与赵姨娘生养了贾环、贾探春,他这一房开枝散叶,如今也是做祖父的人了。年纪上来,再者,在朝案牍劳形,在家丝竹乱耳,一天下来,他说不上多么轻松惬意。
特别是这个时候的九王夺嫡,朝廷局势晦暗不明,波谲云诡,即便是功勋世家,也不能说可以自保,一朝天子一朝臣,燕王朱棣发威时,灭十族都出来了。贾政虽然办事处不老练,感触却是贾府最深的。
所以大局观上,他不遗余力提携后辈,广纳门生,包括傅试、赖尚荣,也包括后来的贾雨村,此时此刻的俞禄,也不例外。
“取得功名,才是首要的,你天资不错,既有四书五经打底,以后可专攻时文。八股文要是做得好,一鞭一条痕,一掴一掌血,要诗就诗,要赋就赋,信手拈来。唯有此路,才能进翰林,进翰林才能进内阁。当然,若是此路不通,纳粟入捐可作为末选,不过这是投机取巧之道,难登大雅之堂。”
贾政儒雅道:“望你不负府上隆恩,时时念着就好。”
“自然不敢忘。”俞禄今天是耳朵都听出老茧了,他总算明白,为何贾政一出席宴会,贾府众人就直接冷场,虽然是第一次面对面见贾政,但是俞禄不赞成他的作风,你要儒雅当然可以,在人前,在朝廷或许需要,但是在家里,那就大可不必了,过分了会众叛亲离的。
至于对面的王夫人,这种事情她插不上话,而且俞禄没和她有什么联系。王夫人面带微笑,手拿佛珠,慈眉善目之态,看起来比如来佛祖还要善良百倍。当然,只是看起来。
俞禄不外乎说了些感恩的话,行礼告退出来,顿时一身轻松。
从今以后,贾家是生是死,和他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了,他这一年没有白干,“白手起家”,置了房产,脱掉了奴才身份,光荣地转正成大乾的平民百姓。
想了想,俞禄手指一点红楼系统,瞬间消失不见,没有人看到,他直接飘飘荡荡地往北走,隐身进了李纨房间。
等到李纨遣散素云、碧月,坐在梳妆台卸妆时,俞禄才闪身出来,悄悄拍了她的肩膀。
“啊!”回头的李纨捂住了嘴,似乎受到了惊吓,放低了声音,不可置信地道:“你……你怎么进来的?”
“当然是走进来的,你放心,没人看见,我做事,保准妥当。”俞禄一拉李纨的手,就把她揽入怀中,开始上下其手。
啪的一声,李纨打了一下他的手背,警示他收回不干不净的手。俞禄花了那么多积分才等到这个机会,他怎么能放手?他轻车熟路的双管齐下,片刻就把李纨推在床上,香闺只剩下浓浓的男女喘息声。
虽然唇中与胸前的刺激使得她好久没有的感觉开始复苏,但从小家教严厉的李纨还是不能放下身段,她两腿紧闭,气若游丝地道:“不要……快放手,俞禄,这里不行的,求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