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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九月纷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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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康”年号只用了半年就寿终正寝了。

永康元年十二月,桓帝终于没有战胜病魔,驾崩于宫中。因桓帝无嗣,皇后窦氏被尊为太后,临朝称制。时其父窦武为城门校尉。窦太后与其父窦武定策禁中,使守光禄大夫刘儵持节与中常侍曹节,率左右羽林至河间奉迎年仅十二岁的汉章帝五世孙、解渎亭侯刘宏为帝。

翌年春正月,新帝即位,是为汉灵帝,改年号为建宁。

因天子年幼,窦太后继续临朝听政,以其父窦武为大将军辅政。陈蕃被任命为太傅,与司徒胡广共参朝政。陈蕃随之重新起用李膺、杜密、尹勋、刘瑜等党人,民间大多认为,贤人在朝,太平盛世快要来了。

可惜……大汉国暗云涌动。宦官与党人的对立,不流血已经不能解决了。

八月,窦武、陈蕃与尚书令尹勋等人商议尽诛宦官,以清朝政,并乘日食之机请尽杀宦官,但窦太后不同意,只允许杀宦官中有罪者。此后,窦武先后杀掉中常侍管霸、苏康,又不断请太后诛杀曹节、王甫等人。

九月,窦武、陈蕃等欲用武力铲除宦官势力,可惜事机不秘,被宦官党羽获知。

此前,党人与宦官的斗争,党人反击主要是以舆论为主,或者弹劾宦官集团的罪状,寄希望于天子的惩治。这次窦武、陈蕃等人直对宦官首领,欲尽杀之而后快。宦官一系对此恨得咬牙切齿,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果然,宦官曹节、王甫、朱瑀、张亮等喢血共盟诛窦武等,随后组织力量,先发制人。时窦武出宫还府,曹节诬陷窦武、陈蕃等人谋废天子,大逆不道,拥天子出殿,逼迫尚书作诏书,假天子之命收捕窦武等人,同时又派兵劫持太后,夺走皇帝玺绶。窦武不肯受诏,召驻守京师的北军五校兵士数千人,宣称宦官谋反,向皇宫内进攻。双方一遇即激烈交战。

当其时,使匈奴中郎将张奂刚刚被征还京师。曹节以张奂不明真相,假传圣旨,命其随少府周靖率五营卫士讨伐窦武。张奂以为窦武谋反,遂奉命行事。王甫等人又率宫中虎贲、羽林武士千余人,与张奂等合兵,与窦武对阵。宦官们假传圣旨,使武士大呼:“窦武反,汝皆禁兵,当宿卫宫省,何故随反者乎?先降有赏!”窦武指挥的北军士兵素畏服中官,在宦官们的舆论攻势下军心动摇,纷纷投降。窦武被虎贲、羽林军围住,无法突围,结果与其侄子窦绍同时自杀。

太傅陈蕃也率官属及太学生八十余人,手持兵刃至皇宫,大声为窦武诉冤。王甫命卫士将陈蕃抓住,随即杀死。

一夜之间,大汉国大将军、太傅皆没。

曹节、王甫、朱瑀等宦官们恨极窦武,将他枭首。与窦武有关的宗室、宾客、姻属,随即被全部杀死。侍中刘瑜、屯骑校尉冯述等人因参与诛宦官谋,也被族灭。又将窦太后迁于南宫,公卿朝臣曾为陈蕃、窦武门生故吏及二人所荐举者,皆免官禁锢。

窦武、陈蕃谋诛宦官不成,皆以身死。李膺等再次被免官禁锢。

经此一事,曹节蒙蔽天子,被迁为长乐卫尉、封育阳侯,其党羽有六人封列侯、十一人封关内侯。自此,宦官一系完全控制了朝政。

使匈奴中郎将张奂因深恨自己被曹节等欺骗,害死国家忠良,铸成大错,在不久后上书天子,言:“故大将军窦武、太傅陈蕃,或志宁社稷,或方直不回,前以谗胜,并伏诛戮,海内默默,人怀震愤。昔周公葬不如礼,天乃动威。今武、蕃忠贞,未被明宥,妖眚之来,皆为此也。宜急为改葬,徙还家属。其从坐禁锢,一切蠲除。又皇太后虽居南宫,而恩礼不接,朝臣莫言,远近失望。宜思大义顾复之报。”要求为窦武、陈蕃等人平反,迎回窦太后,并与尚书刘猛等共荐王畅、李膺可参三公之选。

但宦官们纷纷进谗言,天子治罪张奂。张奂自赴廷尉,被拘留数日,罚俸三月。最后也不免被罢官禁锢。

大汉朝廷宦官与士人内斗不断,而与渔阳相近咫尺的异族乌桓,各个首领趁此机会纷纷称王。上谷郡难楼,有众九千余落;辽西郡丘力居,有众五千余落;辽东郡苏仆延,有众千余落;右北平郡乌延,有众八百余落,皆自称王。

这乌桓一族本是大汉的番属,私自称王,不尊汉室号令,又时有寇犯汉境,虏汉民、毁汉家。那些无家可归的汉民,有的成为流民,有的干脆结伙干起盗贼的勾当。幽、并边地防守异族的压力陡增。

马勖、张谟、马赞、崔琳、鲜于瑞等人通过邸报①了解到朝中发生的一系列事件,目瞪口呆:“朝中政事恶劣至此呼?”

张谟更是顿脚叹曰:“李公危矣!”马勖等都明白,这李公指的应该是天下楷模李膺李元礼,言中之意是说阉人不会放过李膺等人。张谟与李膺相交相知,共事年余,感情笃厚。张谟担心李膺出意外实属情理之中。

众人都感意气低沉。众人一心为公,在这苦寒之地守边牧民,天子却亲近小人,远贤臣,实在是让臣子心寒。

不过众人之中,对窦陈遭戮、李膺等免官之事的后续发展看法不一。马勖、崔琳等认为窦武、陈蕃优柔寡断、行事不密,才有此厄;李膺、陈寔、范滂等皆有大才、名著天下,必有复起之时,若得机,则可制宦官之患。张谟、鲜于瑞等的看法则更为消极,曹节、侯览等行走禁中,朋羽遍布朝中和地方,又蒙蔽天子以令文武,行事狠辣,士人除了名声、民望以外,其他方面都处于下风,难有胜算。

张谟为人清正忠直,嫉恶如仇,虽然与宦官曹节等无仇,却看不惯其等行事。当下与太守马勖等辞别后,晚间就写就奏折一封,上书天子,大意说是李膺等冤枉,贤臣离朝不是为君之道,要求迎回太后,肃清朝政等等。

张胤不知道张谟上书这事,否则无论如何都要阻止的。后来虽然知晓,已是追之不及。在他看来,父亲上书无异于螳臂挡车、鸡蛋碰石头,肯定要碰个头破血流,闹个不好还要伤及家人。张奂添为凉州三明之一,有大功于朝廷,依然被囚禁数日、罢官回乡,何况张谟一个小小边地郡长史。

整个冬天张胤都在担心父亲的上书会不会桶个马蜂窝。他前生最感兴趣的历史就是三国时代,粗读过《前四史》,记得历史上屡有人上书替窦武、陈蕃、李膺等人喊冤,不过李膺等最终还是因党锢之祸死于狱中,只是他记不清具体时间,记忆中似乎就是建宁初期的事。

不过冬去春来,也没发生张胤预料的事。父亲张谟的上书如石沉大海,一点动静也没有生出来。张谟大失所望,却又无可奈何。

张胤甚至都不知道父亲张谟的奏折汉灵帝刘宏有没有见到。其实他这是冤枉刘宏了。刘宏确实看到了这封上书,还大为意动,只是他也无主见,找来身边中常侍侯览等询问意见。这好比火上泼油,侯览报给育阳侯曹节,顿时就惹怒了曹节等一干宦官,纷纷要求将张谟抓入大狱。不过曹节在宦官一系中最有机谋,他认为,刚刚战胜窦武、陈,罢官禁锢上书的张奂,贬职处死了上书的郎官谢弼,此时不宜在给朝中大臣、民间士人留下口实,最重要的是自己这边也没有准备好,实在不合适大举攻伐党人,不必为张谟一个小人物破坏筹谋,不如等待时机。曹节行事果决,当机立断,决定不理此事,建议天子搁置张谟的奏折。

就这样,张谟的上书无疾而终。

张胤仍然无法释怀。他知道,这样无声无息绝不是一个好现象。但是他也没啥好办法,难道劝父亲逃离汉境,苟且偷生吗?按父亲的性格既不愿、也不会这样做。古人对某些事情的执着和固执,是让后人难以想象的。

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古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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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①:“邸报”又称“邸抄”(亦作邸钞),最早出现于西汉。汉朝实行郡县制,各郡在京城长安都设有“办事处”,当时叫做“邸”,派有常驻代表,他们的任务就是将天子谕旨、诏书、臣僚奏议等官方文书以及宫廷大事等记录下来通过信使、驿道传回给各郡太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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