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义庄
义庄停尸间
‘咦啊’的一声,门被推了开来,一个衣着打扮寒酸,长个一个蘑菇头,脸容平凡,眉宇间闪烁着愚笨的神色的青年步了进来,他的一双手正抓着大量正在点燃的香烛。
愚昧蘑菇头目不斜视,正确来说,是不敢看停放在右手边的数十具僵尸,这是师父九叔的好友,人称‘四目道长’带来的。
四目道长是个赶尸人,所谓的‘赶尸人’,是指利用‘秘术’,将客死异乡的人的尸体带回家乡,让他们入土为安。
在当时,赶尸人在湘西一带很是著名,固有‘湘西赶尸’之称。
愚昧蘑菇头先是走到神坛的旁边,在把香烛举至额头高度,向着神坛拜了拜,然后在香炉上插.上部分的香烛,接着在深吸一口气后,步伐小心地走到僵尸堆前方的香炉前。
“各位大哥,各位大老爷,开饭了,每人一炷香,保你们逸享晚年…….,啊,不对,是保你们早入土为安。”边说着这话,愚昧蘑菇头依次在每一个香炉上插.上香烛。
一番功夫下来,在看着手中还有剩余的香烛,愚昧蘑菇头愣了愣,似乎想起还有什么地方没有插.上香烛,他不禁拍了拍脑袋,然后走至一旁停放的几具棺材旁。
依旧念诵了一番话后,愚昧蘑菇头把香烛平插.在棺材盖的边沿,这才拍了拍双手,满脸笑容地说:“好,终于完成了。”
然而就在此刻,当中一个棺材盖上插.着的的香烛忽然没入棺材内!
愚昧蘑菇头看得心中一跳,虽然心中很是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走向棺材的方向,他就点了这么多的香烛,可不想再跑一趟。
“怎么关得这么紧的?”愚昧蘑菇头在来回几次吃力都抬不起棺材盖,不禁口中抱怨了一句,同时心中很是疑惑,既然棺材盖这么紧,那么插.在上面的香烛,是怎么样没入到里面的?
他虽然有些愚笨,但反应不慢,一下子就猜到,莫非是棺材里面的尸体发生了尸变?
“这该如何是好?找师兄帮忙吗?不,那家伙恐怕又会笑我,说我连这种小事都做不成。”愚昧蘑菇头在略一沉吟后,终是咬了咬牙:“我怎么也是师父的弟子,论呆在师父旁边的时间,比师兄还要长!我一定能行的。”
这般一说下,愚昧蘑菇头自神坛捞起全副的‘工具’,满脸皱眉地用一根铁铲自棺材边沿,吃力撬着棺材盖。
“给我起!”愚昧蘑菇头忽然大喝一声,双臂发力,终是把棺材盖给撬了起来。
“哈哈,跟我作对就是这个下场。”愚昧蘑菇头在边擦着汗水的情况下,用力踩着地上的棺材盖,好一阵子后,他才在仿佛想起什么的情况下,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这才满脸谨慎地往着棺材内的方向窥视。
“咦……!?怎么回事?里面的尸体呢?”愚昧蘑菇头满脸疑惑地把半边身子探进棺材内,在仔仔细细检查了好几遍后,他才托着下巴,满脸的沉吟,却没留意到,此时在他身后,一具满脸狰狞的僵尸正双手微抬地看着他的脖子!
僵尸看着愚昧蘑菇头的脖子,不断吸着气,就像看到赤裸女人的男人一样,双眼放着贪婪的光芒!
终于,僵尸像是忍受不住地歪着头,张牙咬向愚昧蘑菇头的脖子。
千钧一发之际,愚昧蘑菇头察觉到僵尸的气息,原地一个打滚下,险险避过僵尸的啃咬,同时脸上,背上,惊出了一身的汗水!
“真的尸变了!”愚昧蘑菇头惊呼一声,看了看现在的位置距离门口有很长的距离,想要绕过僵尸是不可能的事情,又不好叫来师兄帮忙,只好硬着头皮站了起来。
“看小爷不把你这妖孽给收拾了。”愚昧蘑菇头像是壮胆地大叫一声,然后学着师父往常的姿势,抓着手中的桃木剑轮舞几下后,嘴角拉出一丝笑意。
然而在看到手中的桃木剑,在自己刚才那几下有姿势没实际的轮舞下,断了半边的情况下,愚昧蘑菇头不禁向着门外大喊道:“师兄,救命啊,这里有尸体尸变了……..”
一番话还没有喊完,对面的僵尸已经扑了过来,愚昧蘑菇头惊得浑身颤抖,再次一个原地打滚下,避了开来。
然而那僵尸没打算放过他,死追着他的身后,愚昧蘑菇头很是无奈,只好与他玩着追逐游戏,绕着整个房间跑,但每次眼看着要靠近门口的方向,都被那僵尸给逼了回来,让得愚昧蘑菇头很是气愤。
“师兄,快来救命啊~”愚昧蘑菇头仍是锲而不舍地向着门外的方向喊着,在见得这么久,师兄还没有出现的情况下,愚昧蘑菇头不禁气愤地咒骂说:“你这该死的家伙,师弟我都快死了,你还不出现,真个要替师弟我收尸吗?要是我真死的话,我就化为厉鬼,天天缠着你,不但你,连你的父亲,母亲都不放过,让你们全家不得安宁。”
“好你个吴文才,有你这样诅咒人的吗?”僵尸忽然停了下来,瞪着愚昧蘑菇头说。
愚昧蘑菇头听得熟悉,在仔细辨认了僵尸几眼后,口中不禁抱怨说:“好啊,梁秋生,你居然扮成僵尸吓我!”
僵尸微微一愣,忙装出装牙舞爪的模样:“我才不是梁秋生,我是僵尸,我要吸你的血。”
“吸你个头。”愚昧蘑菇头哼了一声,抓起身旁的一炷香,向着僵尸伸来的手刺去。
“哇~,好烫,好烫。你这夯货,你玩真的啊。”僵尸再也装不下去,捧着被香刺中的手掌哀叫不已。
“活该!谁叫你先抓弄我的。”愚昧蘑菇头脸露爽快的表情说。
“不玩了,真没劲。”梁秋生哼了一声,抬手把脸上的化妆粉抹去,顿时一张眉清目秀的俊脸露出。
“嘿嘿,想抓弄我,你还没资格呢。”愚昧蘑菇头吴文才哈哈大笑起来,梁秋生的吃瘪,让他很是痛快。
然而此时梁秋生就像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颤手指着吴文才的身后:“文才,你身后…….”
吴文才哼说:“你还以为我会相信你吗?笨~”,虽是这么说,但他还是忍不住往着背后看了一眼,这一看顿时吓得三魂丢了七魄一样。
不知何时起,所有的僵尸额头上贴着的黄符已经散落一地,他们在纷纷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情况下,往着两人的方向跳来!
“啊呀,我的妈.呀~”,吴文才在惊呼一声下,自个往着门口的方向跑去。
“蠢货,快点回来!”梁秋生禁不住咒骂了一声,一脚踢向扑过来的僵尸,口中轻念了一句咒语后,一条红绳自袖子抖出,飞快把踢倒在地上的僵尸捆住。
才做完这些功夫,又有好几只僵尸扑了过来,梁秋生只好原地一个打滚,并利用这段时间,数条红绳抖出,飞快把那几只僵尸控制住。
其他僵尸识得厉害,忙争先恐后地往着门外跳去,梁秋生暗叫不好,但眼前的僵尸已经够他忙碌的了,只能干瞪眼。
在门外院落看着僵尸们跳出的吴文才,惊得满脸颤动,但他也知道自己的能耐,一对一或许还有胜算,一对多,那真是勉强他了。
“可恶,这都怪师兄,要不是他作弄自己,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这些僵尸要是跑到外面害人,知县怪罪下来,那可是砍头的大罪!退一步说,把这些僵尸弄丢了,四目道长怪罪下来,就是有师父罩着,也免不了一番责打。真是的,两头都不是人。”
吴文才喋喋不休地抱怨个不停,但愣是没有一个办法,只好急得原地团团转。
忽然,他的目光落到木门的方向,心中顿时有了主意,对了,只要把门关上,僵尸们出不去,师兄这边忙完,再过来把这些家伙收拾,不就完事吗?
心中有了主意,吴文才忙穿梭于僵尸群中,往着大门的方向靠近,然而僵尸们似乎看穿他的意图,在留下小部分缠斗着他外,其后僵尸飞快往着大门的方向跳去!
“该死,这些家伙。”吴文才咒骂了一声,几次尝试冲过去,都被身旁的僵尸缠着,顿时气得呱呱大叫着。
眼看着僵尸们快要到达大门的位置时,大门忽然被推了开来,然后一个白发少年步了进来。
白发少年似乎对于迎面扑来的僵尸有些意外,但在眉头微微一挑下,也不知做了什么动作,就看得寒光一闪,所有的僵尸都仿佛被定了身一样,一个个的愣在当场。
白发少年并没有就此住手,反而右手微抬,一道温度极高的火焰自他掌心冒出,看样子是打算把定在当场的所有僵尸给烧毁。
“兄台,手下留情!”梁秋生的声音自房间传来,显然他才刚刚把袭击而来的僵尸给制服,就看到白发少年的手段,恐怕其真的把所有僵尸给烧了,忙自房间大喊出声。
白发少年闻听,在看了看房间的方向后,右手握拳,把掌心上的火焰抓灭。
这白发少年自然就是在看完戏法后,与知县告别,来到此处的张落叶了。
………….
“呼,这是最后一个了。”吴文才在把手中抱着的僵尸放回原位后,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喘气说。
“叫你平常多修炼,你偏不听,这不,才抬几个僵尸,就气喘成这样,我真是替你丢脸。”一旁的梁秋生摇头叹息说。
“你还说我呢,要不是你,事情会变成这样,真是的。”吴文才听得梁秋生的话语,心中就来气,禁不住大声骂道。
“懒得跟你说。”梁秋生耸了耸肩膀,其后向着张落叶拱手说:“兄台,我们是在庙宇门前见过面吧,还不知道兄台怎么称呼?兄台刚才真是好手段,一挥手就把僵尸给制服,恐怕与师父的手段不相上下。难得兄台还如此的年轻,真是羡煞旁人啊。冒昧问一句,兄台是师承何人?何门何派?”
张落叶微笑着拱手:“在下姓张,名落叶。是天师道第二十二代传人,些许本领,让两位见笑了。”
“天……天师道?”两人微微一愣后,转而满脸的惊喜:“没想到会在此处碰到传说中的斩妖一族,真是久仰大名。说起来,我们还是同门同派呢。”
“哦,此话何解?”张落叶疑惑问道。
“师兄,不能说,你忘了师父是怎么叮嘱的吗?”吴文才想起什么,忙向梁秋生告诫。
梁秋生却毫不在意地说:“师父是说过,让我们不要把师门的事情泄露给外人,但张兄,可不算‘外人’,我们自然没有违背师父的叮嘱。”
“这么说也没错。”吴文才便没有再作声。
梁秋生这才向着张落叶说:“张兄既然是天师道传人,自然也知道正一道宗的事情吧。我们的师父‘毛小九’,正是当今‘茅山派’掌门的师弟,因为些许缘故,独自来到此处,收了我们两人作弟子。”
茅山派是正一道宗分裂的门派之一,于情理上,张落叶与梁秋生、吴文才,是同门同派这一点,并没有错。
不过,真是来得巧啊,自己刚才还在想,以怎样的借口才能拜见这位‘九叔’,现在可不妨以这个‘同门同派’的借口来拜访。
然而这想法才刚冒出,对面的梁秋生已经帮他说了:“张兄,是来拜访师父的吗?”
“是的。”张落叶忙点了点头。
吴文才插口:“那你来得真不是时候,师父有事出去了,恐怕要好几天才能回来。”
“能否告知,是因何事出去的吗?”张落叶听得有些失望,不死心的问。
“此事说来话长。”梁秋生不知为何,轻叹了一口气后,口中问:“张兄,你来本县也有几天了,应该听到过尸变的事情吧?”
“是的。”张落叶点了点头:“在下曾觉得尸变的概率太高,也试着做过一些调查,但都没有结果。莫非令师的这次外出,与这尸变事件有关?”
梁秋生点头说:“正是这样。师父经过了调查,发现所有尸变的人,都与太一教的人或多或少接触过,所以便打算亲自前往太一教调查。本来我们两人也要跟着去的,但师父考虑到此趟可能会很凶险,便让我们留驻义庄。”
“原来如此。”张落叶摸着下巴,脸露沉吟的神色。
太一教吗?莫非是与正一道宗同为五大道宗之一,‘太一宗’的附属门派?要是这样的话,难怪九叔毛小九会如此的谨慎。
不过,先是尸变,然后是钟馗,再到太一教,这云和县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如此多诡异之事,都集中在此处?父亲莫非是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才会让自己来到此处?
唉,但愿此处发生的事情,比画壁世界的事情简单,要不然又要一番忙活了。
正思索间,吴文才忽然拍腿说:“对了,师兄,难得张兄在此,不若让他帮忙对付那些妖鬼。”
“这不好吧?”梁秋生显然有些心动,但在看了张落叶一眼后,脸露犹豫的神色,这般麻烦别人,要是对方一口拒绝的话,那该多尴尬啊。
“哦,什么妖鬼的?说来听听,要是在下能帮上忙的话,一定会竭尽全力。”张落叶脸露感兴趣的神色。
“张兄此话当真?”梁秋生按耐住心中的喜悦,问了一句。
“当然,斩妖除魔,本就是我辈的份内之事。”张落叶微笑着点了点头。
“好。”梁秋生便把妖鬼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原来本县除了大儒王阳外,还有另一号响当当的人物,那便是‘姜部郎’。
姜部郎本是吏部尚书的副手,更身兼国子监文学教师一职,但因为身体虚弱,对于日渐加重的重压有所不适,未免霸占职位,造成人力的浪费,他便向吏部与国子监请辞。
吏部尚书挽留不得,只好同意了他的请辞,但有关赐予的部郎称号,却没有收回,恐怕是作对姜部郎这么多年为朝廷鞠躬尽瘁的奖励吧。
姜部郎请辞后,回到家乡云和县,在县北有一处宅邸,然而该宅邸多次闹鬼怪,考虑到姜部郎的身体问题,只好举家搬迁,在另一处购置宅邸。
而那处宅邸只留下一个仆人看守,但是时间不长,仆人就意外地死了,之后仆人屡屡更换,但都还是相继死掉,姜部郎不得以,只好把宅子彻底地废弃了。
梁秋生家经营着本县的一个米铺,恰好在姜部郎新购置的府邸旁,其时姜部郎有一个女儿,经常带着婢女到梁秋生家买米,久而久之,梁秋生便爱上了姜部郎的女儿,值得一提的是,吴文才也喜欢上了姜部郎女儿的婢女。
而县内,有个名叫‘陶望三’的秀才,为人倜傥,风流不羁,每每酒后便独自离开,朋友中有人故意唆使青楼女子前去诱惑他,他笑纳并不拒绝,其实呢?他对来访女子整晚没有任何的沾染。
姜部郎对陶望三很是赏识,经常让他在家中过夜,更是多次让自己的女儿与陶望三说话,看样子,有撮合他们的意思。
梁秋生看得很是着急,就向姜部郎请缨,自己能去除姜部郎那废弃宅邸的妖鬼,想以此来加重自己在姜部郎心中的印象,以及让姜部郎的女儿青睐。
身为姜部郎女儿的婢女,若是姜部郎女儿嫁给陶望三的话,该婢女也要跟着一起嫁过去,吴文才自然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也跟着师兄一起,夸夸其谈。
然而那宅邸的妖鬼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厉害,多次出师未捷,让得梁秋生与吴文才很是着急,但又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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