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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七章 贾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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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地藏菩萨吗?

看着眼前这位风流倜傥的白衣少年,张落叶禁不住微微皱了皱眉头。

倘若之前不是有自称是菩萨来使的尊者,亲自把他带到这个花圃,他怎么也不愿意相信。

眼前的这位少年,便是传说中的地藏菩萨。

可惜,蔡文姬被格挡在花圃外,要不然就可以询问一下她。

半响,白衣少年开口说了一句:

“怎么了?张施主是有什么要说的吗?”

说着这话,他那仿佛能把人看透的眼睛,在张落叶身上略略一转,然后脸上微微一笑。

“在下冒昧,只不过有点惊奇罢了。菩萨的样子,与民间传说中的有很大的不同。”

张落叶恭敬说了一句。

不得不说,白衣少年身上霞光弥漫,与他相对,只感到阵阵梵音在耳边回响,很是的透彻。

“不知张施主听说过没有?菩萨有百相的事情。现在的这幅样子,乃是贫僧未出家前的样子,可以说是过去相。你与贫僧颇有渊源,用这幅样子跟你说话,也是为了避免泄漏天机。”

张落叶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你一定很疑问,贫僧召见你的事情吧?”

地藏菩萨话音一转,如此问道。

张落叶忙恭敬说:

“菩萨运筹帷幄,还望予以点明。”

地藏菩萨却说:

“无他,只不过想要与你见个面,然后跟你说一下话而已,另外,还有些事情要确认一下。”

张落叶微微一愣:

“确认的事情是指……..!?”

地藏菩萨微笑说:

“天机不可泄漏,虽说如此,但看到你,贫僧便知道再无确认的必要。你的成长远远超过正确的预期,这样的话,在‘那一天’降临的时候,你应该能轻易应付。”

然而当张落叶询问那一天的意思时,地藏菩萨又用了一句‘天机不可泄漏’,便搪塞了过去。

联想到之前地藏菩萨对蔡文姬吩咐的举动,张落叶也就释然,这位菩萨做事可是随便得很呢!

地藏菩萨话音一转地说:

“也该是时候,你随贫僧来吧。”

张落叶虽是心中疑问,但也不好问,只得跟着地藏菩萨飘身而起。

不一会儿,两人便到得一个类似于血池的地方。

这血池很大,左右看不到尽头,然后在血池中,可以看到无数被锁链捆绑的鬼魂,一边在血池中挣扎着,一边哀声痛哭,场面极其的悲惨。

“这是………!?”

张落叶目光闪了闪,可以清晰从血池中感受到一股可怕的吸引力。

看着血池,地藏菩萨脸上闪过一丝怜悯:

“这是第十八层地狱的核心,名为‘无间血池’的地方。无间者,无间断,无穷尽之意。落入此中的死魂,都是生前坏事做尽,孽气缠身之人。然而,上天有好心之德,即便是坏事做尽之人,都应该给予他们改过自身的机会,而不是生生世世在这种地方受磨难,所以贫僧才会呆在这个地方,试图渡尽这里的怨魂。”

张落叶却持相反意见:

“可是,菩萨,恶贯满盈的死魂,毕竟都是来自阳间的错孽。空在这种地方超渡,哪有渡尽之日?说是大慈大悲,却有些愚笨了。”

“或许是这样。”

地藏菩萨不为所动,淡淡说:

“但贫僧修的是菩萨之道,倘若连眼前的怨魂都不能渡尽的话,这佛道修来何用?”

张落叶动了动嘴皮子,终是没有说话。

便在此刻,地藏菩萨浑身弥漫着万道金光,口中念诵着什么经文,只听得梵音阵阵,瑞气皑皑,那一瞬间,整个血池竟变得像是西方极乐世界般!

血池中的鬼魂们不知何时起,全部停止了惨叫,一个个地抬头看着地藏菩萨。

双手紧握在胸前,满脸的虔诚,甚至都脸露幸福美满的表情!

……………….

“这便是彼岸花,你且去吧。”

在超渡完鬼魂后,地藏菩萨重新把张落叶带回花圃,并让手下尊者取来彼岸花,递给了张落叶。

“谢菩萨。”

张落叶忙伸手接过,道了一声谢。

其后跟着尊者,出得花圃,与蔡文姬会合,由蔡文姬重新驾驶着马车离去。

约莫数个时辰后,马车出得十八层地狱,重新出现在桃都城的附近。

张落叶下了马车,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马车上的蔡文姬,那绝美的脸庞上,写满着不舍的神色。

“谢谢蔡姑娘的鼎力相助,要不然,仅以在下的力量,要采摘到彼岸花,那是痴人说梦话的事情。”

蔡文姬暗暗擦了擦泪水,故作笑道:

“那是当然,你以为妾身是什么人?妾身可是蔡文姬!只要妾身想做,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张落叶顺着她的话语,捧了她几句,毕竟是人家姑娘的帮忙,他才这般顺利。

两人再说了一阵子话后,蔡文姬忽然心中一动,向着张落叶说:

“好了,就到此为止吧。今天,妾身很高兴,待日再找你玩,不许你说不可以。”

这话说完,她便驾驶着马车,往着桃都城而去,一直到马车消失不见后,张落叶才回过神来。

当下,他也没再犹豫,直接往与崔判官约定的地方而去。

在那里,崔判官与钟馗早已等候多时,看着张落叶递来的彼岸花,钟馗颤手接过,满脸的感激。

之后,由崔判官施法,待得眼前重新出现画面时,三人出现在阳间东海的‘度朔山’附近,然后崔判官令牌一抖下,三人再次消失不见。

眼睛再次适应视线时,早已回到云和县的‘十王殿’内,等候多时的鬼差,忙把张落叶的肉体取来,让后者施展法术,魂体融回在一起。

崔判官笑说:

“钟判官,有此彼岸花与生死册,相信令妹与王行明的事情,也能完美解决。届时延续了三世姻缘,你也好放心。”

钟馗感叹:

“这都是崔判官与张小友的功劳,本官没齿难忘,日后但凡有用得着本官的事情,两位即便吩咐就是,本官绝不会说个‘不’字。”

“钟判官言重了,却不知钟姑娘的婚宴,什么时候举行?”

张落叶摆了摆手,微笑说了一句。

“自然越快越好,如无意外,应该会在三天吧。届时,还望两位不要吝惜,能来参加妹妹的婚宴。”

钟馗略一沉吟,如此说道。

崔判官笑说:

“那好,我就等着,届时一醉方休!”

张落叶跟着说:

“在下也恭候了。”

“好,那就此别过了。”

钟馗拱了拱手,身上霞光一闪下,在原地消失不见。

崔判官这才向张落叶辞别,待得崔判官身影消失不见后,张落叶才往着客栈的方向行去。

只是,行不到一半路程,张落叶忽然停下了脚步。

只见得前方,一道女子的身影,若隐若现地虚浮着。

像是鬼魂,但又散发着很是诡异的气息,让人捉摸不透。

“何方妖孽?速速报上名来!”

说着这话,张落叶拔出了腰间的雌雄斩邪剑。

女子轻摇了摇头:

“小女子名‘苏娘’,没有想惊扰仙师的意思,如有不礼,还望见谅。”

对方客气的态度,让得张落叶表情有所舒缓:

“苏姑娘,是吧?你找我有何事?别跟我说,你只不过是偶尔路过。”

“仙师慧眼,小女子此趟的确是专程来找仙师的。”

苏娘福了福身子,轻声说道:

“仙师若是怜惜性命的话,有关钟馗的事情,仙师还是不要再参合的好。”

张落叶听得眉头一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怜惜性命又是何意?还有,你怎么知道在下与钟判官的事情?你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

边说着这话,张落叶已经抢先出手,竟想要先行制服女子,然后再设法从女子口中盘问出他想要知道的信息。

然而女子身影却在一晃下,转瞬消失不见。

看着女子消失动作的张落叶,先是微微一愣,其后换上苦笑的表情:

“传话灵体吗?这么说来,对方的真身不在附近。”

不过,她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怜惜性命,是指性命会有危险的意思吗?

最重要的,她怎么知道自己与钟馗的事情?

莫非她一直在监视着钟馗?

所以自己与钟馗的接触,她才会知道的一清二楚?

不管怎样,唯一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对方一定与钟馗相熟。

再想了一阵子,也没有个所以然,张落叶只得暂时压下心中的疑问,继续往客栈行去。

这趟地府行,确实把他累坏了,肉体倒好,最糟糕的莫过于精神方面。

这也正常,十八层地狱自古号称阴曹地府的人间地狱,就是意志力最坚定的人落入其中,也不见得能够维持理智多长的时间。

也亏得张落叶修有天师道功法,且蔡文姬的马车有辟邪之效,不然就是他也承受不了多久。

尽管这样,这份疲惫,还是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此刻的他,只想回到客栈,好好休息一番。

看着日思梦想的人儿出现,阮小谢与乔秋容两女禁不住满脸的喜悦,忙服侍着张落叶上床。

张落叶也实在累极,懒得计较所谓的男女授受不亲,在两女的服侍下,上了床休息。

…………….

次日,阳光明媚。

考虑到钟藜的婚宴是在三天后,张落叶打算这几天到义庄看看,九叔是否返转。

于是他在告诫阮小谢与乔秋容两女几句后,出得客栈,招来一辆马车,搭乘着往义庄行去。

当他来到义庄时,发现梁秋生与吴文才都在,但两人俱是神色疲惫,满脸的失落,一番询问才知道,原来是姜部郎已经为他女儿与陶望三订婚,婚宴将会在七天后。

张落叶不禁安慰说:

“两位,事已至此,再伤心难过也于事无补。”

梁秋生却摇头说:

“张兄,你不懂,若是普通看着喜欢的人,嫁作人妇,还好些。问题是,在知道这件事后,我试着询问姜小姐对我的感觉,才知道她一直把我当成大哥看待!那时,我真有撕心的感觉!不过经过这几天的深思熟虑,也就淡然了。她既然把我当大哥看,我也就衷心祝福她能得到幸福。”

吴文才却近乎哭咽地说:

“师兄,你这哪叫伤心的,我才更憋闷。那女人亲口跟我说,看着我就像表演戏法的有趣!我这般爱她,她却把我当成是表演戏法的,我的心啊。”

张落叶听得很是无语,也不好说什么。

良久,梁秋生说: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随我到里面坐。”

张落叶点了点头,便随着两人进到义庄内,迎面是一个大院,四周是厅房。

可以远远看到那些没有关紧的门内停放的一具具的棺材,有不少家属,披麻戴孝地半跪在蒲团上,一边烧着纸钱,一边轻轻抽泣着。

时而刮起一阵阴风,寒气逼人,冷冽之极,让人不寒而粟,阴气浓重得依附在在栏杆、门窗上,甚至大院上种植的植被树叶上,都可以看到一抹抹的雨露寒霜。

毕竟是死人停放之处,有此情况,也属于正常。

然而在穿过大院时,张落叶注意看到一道半跪在地上的身影,那是个年若十几岁的小男孩,

盯着大厅的方向,满脸的坚定。

张落叶心中一动,故作随意问:

“梁兄,此人为何在这里长跪不起?”

梁秋生扫了一眼,口中说:

“他啊,名叫‘贾延’,据他说他的母亲遇到了狐狸.精,想要我们师父帮忙除妖,但师父远在门外,我们这般跟他说了,他便哀求我们传授给他一点道术,好自己去除妖。但张兄你也知道,我们门派森严,怎可如此随便传道?他见此,便在这里长跪不起,试图让我们回心转意,都已经好几天了,我们看着也不忍心,但门规如此,我们也没有办法。”

“那此事试着跟你们师父说过吗?”

张落叶在想了想后,询问道。

一旁的吴文才接话:

“张小哥,此事我们自然跟师父说了。但师父说此人与他并无师徒缘分,况且这是此人的命中一劫,让我们不能插手。”

“哦。”

张落叶不禁多看了这个贾延一眼,的确如九叔毛小九所说,贾延印堂发黑,注定有血光之灾,但印中洪福,却有劫后大福之兆,当然前提是他能安然度过这个血光之灾。

说着这话,三人已经来到大厅,梁秋生在为张落叶倒了一杯清茶后,问道:

“却不知张兄来此处有何要事?师父说了,让我们尽量帮助你。”

“也不是多重要的事情,令师还没有回来吗?”

“师父吗?很抱歉,师父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张兄若是来找师父的话,只怕是白跑一趟。”

“是这样吗?”

张落叶脸上不禁闪过一丝失望,以毛小九之能,到现在还没有解决尸变之事,看来是棘手之极,这样的话,真不知猴年猴月他才能回来。

看来只能在钟藜事后,亲自跑一趟吧,张落叶不禁心中如此想到。

离开义庄后,张落叶先是回到客栈休息,待得距离太阳西斜还有些许时间时,他忙赶回义庄附近,隔着一条街道,打量着义庄的门前。

果不然,一阵子后,贾延疾步而出,往着家中匆忙行去,母亲每晚被狐狸.精迷惑,因此他在白天长跪外,晚上都赶回家中,守护母亲。

只是才转到一条后巷,就被一个白发少年拦住,贾延看他陌生,不禁疑惑问:

“你是何人,有什么事吗?”

张落叶笑道:

“在下姓张,名落叶,在义庄我看你长跪着,只是你那时目不斜视,故而看不到我。我从梁兄处获知你的事情,听说你的母亲被狐狸.精迷惑,不知可有此事?”

贾延虽是疑惑,但在看了看天色后,急声说:

“你既然知道,也就不要拦我,我要马上赶回母亲身边。”

张落叶却说:

“小兄弟莫急,在下学过一些粗浅道术,算是一个学道之人,自然以降魔伏妖为己任,你母亲被狐狸.精迷惑的事情,说不定在下可以帮助你。”

贾延上下打量了张落叶几眼,脸上闪过不信的神色,毕竟张落叶太年少了,怎么看都比自己大不了多少。

但现在的情况,也容不得他多想,对方既然如此说了,说不定有什么过人之处,当下便点了点头,带着张落叶一同往贾家的方向行去。

路上,张落叶询问了有关狐狸.精的事情,贾延也没多犹豫,喃喃说了起来。

原来这贾家祖上原是湖北汉阳府人,到了贾延爷爷这一代,当时正值国家动乱,不得已,便迁到此处居住。

到得贾延父亲一代,战乱基本停止,由于祖上大部分产业都在湖北省汉阳府内,所以贾父便常年奔波在本县与湖北,而贾家一家大小则居住在此处。

由于贾父常年不在家,这家中也仅有贾延、贾延母亲,外加一个煮饭的老妈子与数个丫鬟罢了。

发现母亲被狐狸.精迷惑是一个月之前的事情,那时母亲独居,一天夜里梦到与人交.合,一惊之下,就醒了过来,一摸床边,竟发现是个小个子的男人!

那男人神态与常人不同,一看就是狐狸.精所化,不多时,天色大亮,那狐狸.精下得床,在门没开的情况下,消失不见。

贾母很害怕,当天夜里就叫来贾延,老妈子以及丫鬟们,一起睡觉。

到得夜深人静之际,贾母忽然喃喃自语,很是的大声,有惊恐,有呻吟,更有哀求。

陪睡的众人俱都被惊醒,点灯一看下,就看得一道身影猛然闪过,自此贾母便变得恍恍惚惚,半清半醒。

贾延等人心中后悔之极,在第二天夜里,就坚持没有睡觉,也仅仅打瞌睡片刻,谁知猛地醒来时,却发现贾母不见了踪影!

开始众人以为她只是去了解手,就没多在乎,但等了很久,还没见她回来,才意识到是出事了!

想去寻找,又怕妖怪作怂,也只有贾延壮着胆子,提灯去找。

找了好一阵子后,贾延终是在某间厢房找到了贾母,只见得她浑身赤裸地躺在地上,见人也不害羞,还蹦蹦跳跳,唱着歌,就像找了魔一样。

那事后,贾母的情况变得越来越严重,更时而疯疯癫癫,每天说着胡话,甚至夜里也不让其他人与她一起睡,还把老妈子赶了出来。

贾延很是担心,某夜就守在门外,忽然听得里面传来母亲的嬉笑声,贾延疑惑下推门点灯进去。

谁知道贾母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披头散发地指着他大骂不停,还用力把他推出去,贾延自是不肯,恐防房间内藏着迷惑母亲的狐狸.精。

贾母见到贾延赖着不走,就咬他,贾延吃痛,无法下,只得退出了门外。

之后,贾延偶然闻听九叔的名号,知道他有极大的除妖本事,便亲自前往,才有了后面的一幕发生。

张落叶略一沉吟,口中说:

“按你所说的情况,令堂的确是被狐狸.精所迷,至于变得这般疯癫,恐怕是被那狐狸.精摄了魂魄元神的缘故。不过,幸亏时间不长,要真个一年半载的话,令堂的魂魄元神只怕永远也找不回来。”

贾延见得张落叶说得头头是道,心中再无疑问,不禁向着张落叶跪拜而下:

“仙师,小子凡眼肉胎,没能第一眼判断仙师的身份,多有得罪,还望仙师见谅。烦请仙师搭救母亲性命,小子就是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仙师的大恩。”

张落叶往着贾延的方向,虚空一探手,贾延只感到一股柔力把自己扶了起来:

“小兄弟莫要如此大礼,这是你我之间的缘分,具体缘由,在下日后会向你说明。至于令堂之事,在下定竭尽全力的,你就放心吧。”

“谢仙师。”

贾延听得深深行了一礼,满脸的喜忧。

便在此刻,两人已经到达贾府门前,张落叶略一打量,发现这府邸不算大,但若按贾延所说,只有一个煮饭老妈子以及数个丫鬟的话,却是显得有些少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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