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零星的战斗持续了一整夜，爆炸声与枪声不绝于耳，硝烟弥漫在整个贫民窟上空。
虽然没有参与攻击试验设备的战斗，但是斯塔克把大部分兵力撤回军团司令部，让前线小队获得了绝佳的机会。受此影响，遭受黑木帝国压制的平民开始反抗，夜间的战斗大多与平民有关。
天色放亮后，爆炸声与枪声才渐渐消散。
前线军团已经撤走，大批平民跟随军团前往南面的城市，躲避黑木帝国。我们藏在一座棚屋内，这里的主人已经跟随军团撤走，留下了钥匙。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床板与几张椅子，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与绝大部分生活在这里的平民一样，他们一贫如洗，甚至连多余的食物都没有。
还好，主人走的时候，留下了很多破烂的衣服，正好让我们伪装成贫民。
杰利正在用匕首制作一个木雕，看上去像是一匹马。他来自美国，战争爆发时，妻子刚好怀上。再过两个月，他就要成为父亲了。也许，这是他为即将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孩子准备的礼物。
“队长。”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身旁坐下。为了让尤娜、尼雅与施奈德休息够，我只让四名步枪兵轮流站岗。杰利与艾迪站第二岗，我与维克多站第一岗。太阳正在升起，把疏港洒向硝烟弥漫的城市。
“这是什么？”
“一匹马。”杰利看了我一眼，笑着说道，“你知道，我来自北达科他州，家里有一个很大的农场。”
“你在那里长大的？”
杰利点了点头，说道：“在我七岁的时候，我父亲给了我一匹小马驹。如果可以，我也想给我儿子一匹小马驹。”
你怎么知道一定是儿子呢？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队长，有消息了。”
听到施奈德的呼叫声，我站了起来，回到屋子里。
尼雅正在整理她的头发，尤娜在翻看一本过时的杂志，维克多靠在墙角睡大觉，施奈德正在处理单兵电脑上的信息。
朝尼雅与尤娜点了点头，我走了过去。
“队长。”
“什么消息？”
“前线小队已经摧毁了敌人的试验设备，只是仍然有大片区域在敌人的控制之下，现在怀疑敌人有一种很先进的通信设备。”
“通信设备？”
“能够远程控制。”施奈德抬头看了我一眼。
沉思了一阵，我对走过来的尤娜说道：“去问问那名上尉，是否知道这些通信设备的部署地点。”
尤娜没多说什么，去了阴暗的地下室。
“有给我们的任务吗？”我又对施奈德问了一句。
“将军已经派遣前线小队去找到与摧毁这些通信设备，只是需要情报，而且需要其他小队提供掩护。”
“还有多少小队？”
“就我们了。”
我的眉头跳了几下，控制住情绪，没有让惊讶表露出来。
“其他小队都撤走了，还有两支小队在保护我们的通信设备，此外军团在南面遇到了很大的麻烦。”施奈德耸了下肩膀，说道，“目前看来，能够去支援前线小队的只有我们，不要指望其他小队了。”
“检查每个人的护甲，准备战斗吧。”
丢下这句话，我去了地下室。
那名叫萨拉的上尉会说英语，也很配合，审讯她不是什么难事。如果不是她知道很多关键情报，我不会让她活到现在。
“怎么样？”
“位置已经在战术地图上标出来了，只是情况比我们想像的复杂。”
“什么意思？”
尤娜叹了口气。“最好告诉前线小队，无法直接摧毁通信设备，需要一名工程师，而且是电脑工程师。”
“上去说。”
看了缩在角落里的萨拉，我带着尤娜来到屋子里。
情况很明了，部署在贫民窟里的通信设备实际上是一个控制终端，黑木帝国已经通过高科技手段，控制了整座城市里的所有通信设备，比如电话、手机、各人电脑等等，并且利用这些设备组成了一个巨大的通信网络，控制程序以云计算的方式利用所有设备，存在于所有设备当中。
说得直接一点，摧毁控制终端根本没用。
事实上，还不能摧毁控制终端，因为只有通过控制终端，才能进入通信网络，然后从内部关闭整个通信系统。
也就是说，需要夺取控制终端，然后让一名技术军官去关闭敌人的通信系统。
十多分钟后，军团司令部发来消息。
通过其他渠道，军团司令部已经获得了相关情报，而且做好了相关准备。前线小队已经与一名技术军官会合，而这名技术军官手上有一套用来关闭通信系统的程序。为此，军团准备了一辆装甲车，让前线小队护送这名军官前往敌人的通信控制中心。问题是，通往控制中心的道路并不安全。
当然，对前线小队来说，护送装甲车到达目的地也许是一个挑战，但是算不上是无法完成的任务。
真正的问题是，绝对不能让敌人破坏控制终端。
显然，如果前线小队一路打过去，敌人肯定会在失守之前破坏控制终端，让我们的技术军官无法进入通信网络。
“威廉，你们必须协助前线小队，最好能在此之前夺取通信控制中心，确保控制终端不被敌人摧毁。”
“是！”
“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
“很好，祝你们一路顺风。”
“谢谢将军。”
结束通话，我松了口气，却一点也不觉得轻松。
把队员叫来，我大致说明了情况。
对于夺取控制中心所要进行的战斗，没有人感到畏惧。
“她怎么办？”尼雅提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我没有急着开口，在重大问题上，我会首先听取队员的意见，在其他人发现之后，再做出决定。
“我们不可能带着她去攻打控制中心。”杰利没有明说，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她知道我们藏在这里，更知道我们的情况，还见过我们。”艾迪看了我一眼。“如果让她活着，我们都会受到威胁。”
“她肯定会把知道的事情说出去。”维克多持相同的态度。
我朝尤娜看了一眼。
“她只是个女人，而且一直很配合。”
“我们可以让她留在这里，等战斗结束后再来处置她。”尼雅的立场与尤娜一样。
“施奈德？”我朝尼雅的男朋友看了一眼。
“昨天晚上，如果不是她，我们不可能那么快就知道试验设备的放置地点。”施奈德耸了下肩膀。“她比我们任何人都熟悉通信中心的情况，如果通信终端需要密码，她说不定能帮上大忙。”
六名队员发表了意见，虽然有分歧，但是没有争吵，大家都看着我。
“施奈德说得没错，也许她有我们需要的东西。”我暗自叹了口气，说道，“尼雅，去把她带来，让她自己做出选择。”
萨拉被带上来的时候，杰利、艾迪与维克多退到了门边，施奈德站在我身边。
不用我多说，尤娜与尼雅给她说明了情况。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虽然我对敌人没有半点怜悯，但是她与黑木帝国的其他军人不一样，特别是与那些在战场上不知死活的士兵不同。她有思想，也很柔弱，更知道做出正确选择。“第一，协助我们到达通信中心，夺取通信控制终端。第二，留在这里，也许会有人找到你。”
“你要杀了我？”萨拉开口了，这是她第一次对我说话。
“不。”我摇了摇头，说道，“你与其他人不一样，我不会杀你。当然，我也不会立即放了你。”
“那你想干什么？”
“我会给你戴上一套定时解开的禁锢装置，从今往后，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
萨拉沉默了，或者说不大相信我说的话。显然，她以前一直认为，前线军团的战士绝对不会放过一名敌人。
“给你五分钟，好好考虑一下。”
“我想好了。”
“是吗？”我有点惊讶，大概她思考了很久。
“我去过通信中心，知道里面的布局，而且我有进入通信网络的权限。”
看着萨拉，我的眉头跳了几下。
“如果昨天晚上没有遇到你们，我会被强制改造。”萨拉咬紧嘴唇，“柯文说，我的思想已经动摇了，虽然斯塔克想帮助我，但是他改变不了我的命运。除了加入你们，我没有别的选择。”
“柯文教授？”
萨拉点了点头。“那些试验设备就是他带来的，总司令部准备在这里进行第一次大规模试验。”
我立即朝施奈德看了一眼，他已经在发送消息了。
这是一条极为重要的情报，因为柯文教授是黑木帝国的首席神经科学家，也是前线军团一直想除掉的关键人物。
“让我跟你们一起战斗，虽然我是参谋，但是我受过训练，我不怕死。”
“队长……”杰利叫了我一声。
我挥了挥手，让杰利闭嘴，然后对萨拉说道：“你要知道，我们不会信任你，至少现在不会信任你。”
“总有一天，你们会信任我。”
看着她坚定的眼神，我知道，她不再是黑木帝国的爪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