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败局
太子府中,嬴渠梁与众位元老大臣们周旋,嬴政趁着这次机会好好地表现了一番,精湛的嬴氏脉术耍过一遍引得全场喝彩,紧接着便是他在赵国邯郸学到的民间脉术,他非凡的脉术天赋让众人看得入迷,赏剑饮酒渐入佳境。
此时,突闻殿外马蹄声疾,一带剑特使大步匆匆走进,“禀报君上,公子虔突然暴毙身亡!”
听闻通报,所有人纷纷站起身来,目光骇然,面面相觑。
嬴渠梁更是故作镇静,拍案而起,难以置信地问道:
“何故如此?”
“突发恶疾,误用蛮药,吐血而死。”
嬴渠梁思绪飞转,不禁觉得老嬴族暗杀手段高明,如此一来便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一个大害,但还需眼见为实,他稍事镇定片刻,而后起身吩咐道:
“上大夫景监,主持大宴。国尉车英,随我去府中吊唁。”
说完,他大步流星走出太子府,匆匆等车而去,丝毫不觉病态。
外面阴云密布,正下着滂沱大雨,嬴渠梁根本不顾及这些,领着车英直奔公子虔府。
尘封几十年的公子虔府门终于打开,庭院中荒草丛生,地面上的血迹已被雨水冲刷干净,放眼望去,只有两个人躺在泥浆水之中。
嬴渠梁领着车英缓缓朝着靠近门口的嬴过走去,当两人看到嬴过稚嫩俊逸的脸庞时无比震惊,谁都说不清为何嬴过会在此地,这里刚刚到底发生过什么?
车英慌忙将嬴过叫醒,嬴过迷迷糊糊地瘫坐在地上,眼看着满院的破败和叔公的尸体,脑袋胀痛,在他晕厥的前一刻,他清楚地记得秦非子神魂夺走了他的斗战司神力和人涂剑,而此时的蚩尤天月剑已经不见了踪影。
嬴渠梁蹒跚地走到另外一个中年人身旁,右手颤颤巍巍地揭开公子虔的铁面具,一张令人生畏的熟悉面孔赫然显在眼前,白发散乱,被割掉鼻子的整张脸干缩得瘦骨棱棱,沾满紫黑色的淤血。
他伸出手指放到公子虔硕大的鼻孔上,没有察觉到任何气息,而后又不放心地摸了摸他的脉搏和心脏,没有丝毫跳动,公子虔已然暴毙而亡。
嬴渠梁泪眼朦胧,他无所顾忌地放任自己泪流不止,因为此时的滂沱大雨落在他脸上,别人分不清这是雨水还是泪水,他狠狠地叹息了一声,好像自己的一切都走到了尽头。
秦国最大的隐患已除,老氏族这等复辟势力就只能交给嬴稷去解决,他全身酸软地走出院门外,吩咐跟来的侍从处理公子虔的尸体。
而后,嬴渠梁看向庭院中发呆的嬴过,有气无力地随意问道:
“你为何在此?”
嬴过思绪极速运转,组织好语言后回答道:
“孙儿回秦后本是要进攻拜见祖父,行至南市听闻叔公府上有打斗声,便走进来看看,不料被黑衣人偷袭,晕厥在此。”
停顿片刻后,嬴过满脸悲戚地询问:“叔公他、、、、、、”
嬴渠梁拍了拍嬴过的肩头,接上话来:
“你叔公他突发恶疾,误用蛮药,吐血而死,并没有你所说的什么蒙面黑衣人!”
嬴过心中一惊,脑海里却格外明朗,装作不明所以的样子点了点头,他猜想肯定是斗战司天神秦非子杀害了叔公嬴虔。
回宫的路上,嬴渠梁低声对车英吩咐几句,便不打算再去太子府辞行,而是径直朝自己寝宫走去。
嬴过在祖父离开后,没有跟着国尉车英去太子府凑热闹,而是急急忙忙回到自己府邸。
太子府中的元老们突闻噩耗,一个个心神不定。无论景监如何殷勤劝酒,大宴终是萧疏落寞。正午时分,国尉车英进殿,说君上心情伤恸,不能前来共饮,请诸位元老大臣们自便。
重臣病逝,虽非国丧,也是大悲不举乐,国君辞宴,正合礼制。明白这一点后,太子府里的宾客尽皆散去,纷纷赶到公子虔府吊唁。
话说秦非子神魂引得斗战司天神蚩尤下界,一神一魂在万里平川的北阪闪电般飞掠,斗战司天神蚩尤手执天月剑穷追不舍,秦非子神魂故意时快时慢,将蚩尤引到西戎荒蛮之地,因为此处已经有两人在等着他,正是清溪观主百里遥和驼背白眉老者鬼谷子,两人修为都在归心境巅峰。
蚩尤看见百里遥和鬼谷子后才知自己上当,可是他奉轩辕上神之命下界,就必须要解决掉秦非子的神魂,修成神隐之人在天界留下牌位后,身可亡但魂不灭,只能将神魂封印在特殊的空间内才可断绝它与天界的联系。
西戎之地,秦非子神魂、百里遥和鬼谷子将蚩尤团团包围,四人大战三天三夜,八百里山地俱毁,五万亩旱田成灰。
大战之后,四人都受着很重的伤,他们之间展开过这样一段奇妙的对话。
“你二人天赋超凡,曾在百年前修成明劫境,想要一举渡过天劫而后从圣天问,乃至修成神隐,却不知为何,总在渡劫时遭遇大难,无数次尝试以失败告终,你们纵使再有天赋能耐,也永远无法修成神隐。”
鬼谷微眯着眼,看着蚩尤一脸得意的样子点了点,承认他说的都是实情。
“你们是迈不过那道坎的,因为有一件事你们永远都不会明白,而我永远也不会告诉你们。”
百里遥听见蚩尤此话,怒火中烧,准备用强硬手段逼迫他开口,却被鬼谷拦住,鬼谷悠悠然调笑道:
“我等纵无天命成神,你也不过是天之弃子,抬头看看、、、、、、回到天界的路还有么?”
蚩尤大惊失色,举目望去,九重天之上道道封锁,通往天界的归路已经被关闭,他的确只是上神轩辕的一颗弃子!
对话结束,惨烈的战斗继续下去,秦非子和蚩尤有着血海深仇,两人火拼刚猛,天月剑和人涂剑之间的碰撞犹如日月颠覆,乾坤即倒。
就在秦非子用尽全力缠住蚩尤时,他开口朝百里遥和鬼谷子喊道:
“两位后生,我将与蚩尤玉石俱焚,你们合力将我与他的神魂再困在天月剑中,沉入地府幽渊之中。”
听见此话,百里遥和秦非子对视一眼,两人身上纷纷打开密密麻麻的脉门,骇人听闻的脉力融合在一起,直冲霄汉,仿佛要洞穿整个九重天。
秦非子愤然舍去半截神魂化作压倒性的力量,将蚩尤神魂从其体内抽离,而后拖拽着冲入天月剑之中。
恰在此时,百里遥和鬼谷子两人合力开始对纹耀神兵天月剑进行封印,冲上霄汉的惊天脉力如柱直下,堵住天月剑中纹耀大阵的出口,两人神魂至此皆被封印。
百里遥和鬼谷子此时并未停手,而是操纵着融合在一起的磅礴脉力,包裹在天月剑之外,然后步调一致地拼命向下拽去,只见天月剑如同七月流火,繁星坠落般砸向广袤辽阔的大地,刹那间山石飞溅,地面上轰然出现一个大坑。
天月剑砸向地面后并未停留,而是紧贴着岩土雷电般钻入地底深处,就这样不断下坠,直到一个时辰后,此剑堕入地府幽渊,百里遥和鬼谷子才收回脉力,瘫坐在岩石上气喘吁吁。
战斗戛然而止,人涂剑从高空落了下来,稳稳地插在岩石缝里,方圆百里一片狼藉。
百里遥盯着急颤的人涂剑,对身旁年迈的驼背白眉老者开口说道:
“鬼谷先生,蚩尤所说之事到底如何,难道你我成神之路纯粹只是幻想?”
鬼谷子站起身来,拍了拍黑色麻衣上的尘土,神情淡然地说道:
“伏羲轩辕两尊上神祸乱天纲,有他们一日,我等便无法成神,本以为秦非子之局会引起盘古女娲两尊古神的注意,只要古神彻查此事,伏羲轩辕之罪定当昭然若揭,天界刑罚随之降临。”
“哎、、、、、、却不料在这最后关头,斗战司天神蚩尤竟成天之弃子,可恨可叹。”
“战国此局,你我还要继续下着。此次收官并非一无所获,至少这遑遑斗战司天神都死在你我的棋下,想必伏羲轩辕此时也不太快活吧!”
百里遥听见他的话后,神情诡秘,无奈地点了点头,从岩缝里拔出人涂剑,自顾自嘀咕起来:
“看来、、、、、、我还得去咸阳把人涂剑交到嬴过手中。”
鬼谷子听见他的话后脸色大变,猛然间高声骂道:
“蠢!你直愣愣地送剑过去,还把嬴过当幼稚童子看待么?”
“虽然这最后之结局如我们所想,但你不觉得这过程早已偏离你我所预定的么?”
“目前看不太瓷实,但我隐隐觉得嬴过他早已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他是你我的棋子,你我又何曾不是他的棋子呢?”
百里遥被鬼谷臭骂已经不是第一回,但他深深佩服眼前老者的智慧,所以态度愈加谦卑,脸上露出骇然的神色,即刻将人涂剑掷于地面凹陷处,用碎土掩埋之,而后起身跟着驼背白眉老者走入苍茫的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