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97章 离开
“你用不着自责，老实说，虽然我恨你，但是是非黑白我还是能分得清楚的。”梵天撇了基德博士一眼，语气突然放平缓了许多。可就是这平缓的语气，在基德博士耳中却不亚于凭空中的一记响雷！
“你，你能读出我心里的想法？”基德博士大骇。利用特殊方法窥视物体的构成粒子，调动自己的精神能力在脑中模拟出精神力扫描到的景象，这两种能力已经让基德博士惊呼神技了，可这读心术……拜托，这可不是在变魔术啊！
等等！说到了“读心术”，基德博士倒不得不想起了另外一个人，那个身为龙家世俗代表，同样可以获悉到别人想法的龙浩。
对于龙火所说，龙浩修习的所谓的“命数之理”，基德博士是根本不相信的。命数之理说白了也就是地表时代那些江湖术士给别人抽签占卜时所用的伎俩，根本上不得台面，更不可能会让人拥有龙浩那挥手间便将梵天治住的恐怖能力。
路边算命的能打得赢一个拥有强大力量的超级高手？开什么玩笑！更何况这个超级高手所拥有的力量足矣毁天灭地了！
可龙浩还是做到了，不仅如此，梵天在他面前就如同一个手无寸铁的婴儿，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深不可测的强大实力，可以洞悉别人想法的偏门技巧，这些怎么看都和现在的梵天极为相似。
难不成梵天和那个龙浩一样，在进化的道路上找到了捷径，可以摆脱播种者的束缚来完成个体的进化？想到这基德博士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了起来。龙浩的能力自己和梵天曾经讨论过，第三次进化进行的选择和所要付出的代价基德博士也从梵天那里听闻了，如果真的有可以摆脱播种者束缚的捷径，并且能够避免类似遗忘的这种后遗症，那这对于人类社会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啊！
“你想得倒好，先不说我会不会答应，就算我答应了，那些普通人该怎么去走这个你所谓的‘捷径’？我就是讨厌你这一点，自以为是，总想着利用别人。你自己为了你的‘人类社会’做了什么？就是用实验去剥夺别人的生命，或者把他们变成怪物？”梵天哼了一声，讥言冷笑道，“该听的你都听完了，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好吧，我这就走。但是不管你怎么看我，在走之前我要向你解释清楚一件事。”基德博士耸了耸肩膀，叹了口气道。
“我承认我用了一生去研究的生物实验对于联盟来说是一场灾难，可就算是在实验中死上一百人、一千人、甚至是一万人，实验的前景对于联盟来说都是值得的。如果没有这些实验，联盟在末日危机面前至今仍会是束手无策，联盟也终究逃脱不了灭亡的噩梦，所有无辜的人也都会陪伴着这世间的一切走向毁灭。”
“我是在救联盟，而实验所带来的沉重代价那些实验体也都完全的明白。为了联盟，为了人类社会，他们宁愿舍弃自己的性命，抛开自己的妻儿抛开家庭去投入到漫长的实验中，哪怕最后剩下的只是一小坯灰白色的粉尘也在所不惜。你认为我的做法是错的，那你同样灭杀了那些为了实验放弃生命的英雄。”
“英雄，你怎么不自己去当这个英雄？你怎么不让你的父亲去参加实验？”明知道失去送死还义无反顾的参加实验？开什么玩笑！不是联盟有着“只要完成实验，就能跻身为一等功民”这个充满诱惑力的许诺，谁会肯那自己的生命去做赌注？梵天露出了一丝冷笑，这冷笑在基德博士眼中仿佛是团刺眼的光芒，基德博士别过了脑袋，不再去看梵天。
“我的父亲为了联盟的这个实验理论死在了地表，如果他还活着，想必也一定会竭力要求亲身参加实验的吧？”基德博士惨然一笑。
“你父亲的事只是个遗憾。他参加的是白家自主的异能实验，这个实验和我那个辐射实验完全不同，在本身上几乎没有太多的危险性，而你的父亲也顺利的完成了实验，并且获得了实验预想的超级能力。按理来说实验已经完成，你的父亲也会获得相应的联盟地位，这一切都应该是顺顺当当的，但差错还是难以避免的发生了。”说道这里，基德博士偷偷的瞟了瞟梵天的脸色，梵天只是面色僵硬了许多，并没有其他明显的情绪波动，好像在等着基德博士继续讲下去。
“你父亲通过实验获得的力量是粒子化模拟，这种能够将身体粒子化融入空气中的特殊能力，让他从一个普通的联盟公民一跃而成了了一个具有迅速渗透、刺杀的强力兵种。凭借着这种能力，你的父亲偷偷潜入了白家的资料室，不仅了解了自身力量的强大，更发现了一个他不应该发现的东西。”
“东西？什么东西？”听到这里，梵天的脸色已经完全的变了，急不可耐的问道。
“说起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不过是一本已经白家实验理论的报告。报告上指出了双重能力实验的可行性和前景，以及一部分上帝的遗产所包含的信息。就是这份报告，让你的父亲突然产生了进行双重实验的想法，才导致了后面那一系列悲剧的发生。”
“只完成了一次实验便拥有了强大的力量，以及一等功民的尊贵身份，让出身于贫民的他思想开始发生了细微的转变，连同他心底的欲望也瞬间被挖掘了出来。以从一等功名晋升为联盟高层为目的，你的父亲不顾阻拦要求用他的身体进行双重实验。”
双重实验？梵天攥紧了拳头，额头上的青筋也一根一根的冒了出来。
“实验总体来说算是比较顺利，但是由于人体本身的局限性，两种能量相互的蚕食冲击让你父亲的样貌完全发生了变化。实验的后遗症算是比较惊人的，但是却也不是完全没有补救的办法，前提是需要舍弃实验带来的所有超人般的力量。只要将那强大的力量消除，实验带来的后遗症也会慢慢消退。”
“结果获得的力量无法消除，实验给我父亲带来的副作用也没有消退是么？”梵天心中的怒火已经达到了一个顶点，基德博士的这番话，已经完全的把所有责任全部推给了父亲。所有的灾难所有的恶果全是父亲带来的，这怎么可能不让梵天怒火冲天。
“你的父亲在进行双重实验前录了一段视频，这段视频只有白冰和我看过。虽然这些资料在内战的时候几乎全毁了，但是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用脑波分影仪投射给你。看完之后，你就会明白了。”基德博士叹了口气，“脑波是不会骗人的，不是亲眼看到的图像根本无法从脑波中分离出来，真实性你自然也是清楚得很。”
父亲留下的视频？梵天心中的怒火突然间全部消散了，一股莫名其妙的惊恐感觉在他的心里静悄悄的冒了出来。而身前的基德博士已经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金属圆棒，住了额头静静的闭上了眼睛。
“咳咳，这样就行了么？我可以说话了？”水雾般的光幕在梵天面前缓缓聚起，一个来自于记忆最深处的熟悉男声从那逐渐清晰的画面中传了出来，像是在向谁征求着意见。
爸爸……梵天的泪水从眼眶中涌了出来。
“嗯，老婆儿子，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的实验结束了。实验很顺利，我现在已经成功晋级成了一等功民，咱们以后就能过上好日子了。”虽然只是录制的视频，但父亲喜悦的心情梵天依旧可以感受得到。
“本来我现在就能回去的，听说你们现在从贫民窟搬到了二等公民的住宅区，我就放下心了。这边有个新的实验，我很想参加，虽然那些科学家们都劝我不要冒险，我真的很想挑战一下。我现在有了力量基础，应对这个新的实验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最起码比我那第一个实验要轻松很多。而且我和他们商量过了，只要完成了这个最后的实验，我就可以直接被晋升到管理层，天儿的病也能得到更好的医治。不管怎么样我都该去试试，就算完成不了实验，咱们也不亏，你们说对吧？”
“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去准备实验了。老婆儿子，你们在家等我，我一完成实验就马上回去，一定要等我啊。”
画面播放到这里便戛然而止，梵天的眼睛早已被泪水糊满了，花花的一片。
“实验完成后我爸爸就离开了白家去看我妈妈了吧？然后我的妈妈就被他吓成了疯子？”梵天使劲吸了吸鼻子，抹了把脸上的泪水，“你给我看这个又想说明什么？说明一切都是我爸爸的错，和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么？”
“本来还是有转机的，可是你的父亲获得的能力太强，甚至强到连他的思想都受到了影响。在看到自己的外貌因为双重实验所带来的副作用后他开始拒绝配合白冰消除异能，甚至还出手击伤了白家的那些科研人员，借着本身的粒子化异能从白家逃走了。”基德博士睁开了眼睛，把脑波分影仪收进了口袋，“我告诉你这件事，只是希望你能找准报复的对象，不要盲目的去憎恨。自己的父亲发生了这种事，你当然有报复的权力。但是归根到底，所有的过错全是我一个人的原因，对于你们家的悲惨遭遇我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联盟的实验都是我率先提出实施的，而你又是被我的部下装进垃圾车丢弃在了地表，我肯定要负这个责任。”
“杀了我，然后你的这个仇就当是报了。”基德博士正色道，“你是联盟的救世主，联盟还需要你来带领去重建家园，杀了我，这些事情就一笔勾销。现在你母亲的病情有了很大的好转，康复也只是时间问题。你的父亲虽说是第三次进化的进化体，但是他的能力来源是白家的异能实验，通过实验得到的超能力是他本身力量的来源，白冰应该有办法把那能力给消除掉。这么一来你父亲恢复原来面貌就有了极大的可能性，虽然中间的过程坎坷曲折，但对于你来说也算是圆满了。如何？”
梵天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基德博士的一番话让他几乎有些进退两难了。
脑波分影仪从记忆中剥离出景象的可靠性梵天自然是清清楚楚，刚才的那个画面梵天也已经是看得明明白白，如果真要把所有的过错全都算在基德博士的头上，这明显是不现实的。实验完成的极其顺利，不光让父亲获得了超能力，更连自己和母亲也因为他的实验成功而告别了贫民窟的生活，这个结果何其完美。可父亲还是选择了去进行双重实验，如果不是这后期的双重实验，又怎么发生现在这些令自己痛苦的灾难？
可这又该去怪谁？怪基德？怪白冰？还是去怪实验？这条路是父亲自己选的，又能怨得了谁？是父亲在获得了超能力后发现了关于双重实验的计划，竭力要求在自己身上实施的啊！
父亲早已完成了第三次进化，已经根本不可能恢复到以前的状态了，除非在第四次进化上还能有一个选择是否要进化的选择题，而在这个前提还是在有第四次进化的基础上。会有第四次进化么？天知道！基德博士说的好听，其实也只不过是在安慰自己而已。现在自己该怎么做？杀了基德博士？杀了他又有什么用？父亲的选择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梵天体内的力量仿佛一下子全部被抽空了，大脑也是一阵阵的眩晕。现在的自己算是什么，是一条不论青红皂白、见人就咬的疯狗，还是一个自以为是、却又愚昧无知的蠢蛋？
梵天突然觉得很疲惫，那种深入骨髓的疲惫让他几乎连站也站不稳了。他突然很想到地表去看看，看看那个父亲拖着受伤累累的身躯，挣扎着活下去的地方。
“欠你的情我还了，从今以后你我再无瓜葛！”梵天留下了一句话，身影便瞬间消失了。梵天一走，基德博士颓然坐在了地上，长长的叹了口气，好似真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似的。
“真看不出来，一心扑在实验上的木讷博士竟然口才这么好，我还真是对你刮目相看。你是真的求死？你要真心求死那我替梵天把你杀了怎么样？”龙火和梵天精神共联，早就受了梵天的影响对基德博士心存了偏见。梵天的心情大起大落现在又满心疲惫的上了地表，让龙火看基德博士更加的不顺眼，当即出言讥讽，连手上也布上了一层火光，看样子是真的要将基德博士除之而后快了。
“这是我欠梵天的，自然是要还给他。”基德博士忽然闭上了眼睛，“我的确是真心求死的。我要不死，还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龙火突然愣住了，手上的火光也一点一点的消散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