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第一百二十三章 斗角
蔡长老目光顿时凌厉起来,灼灼如火一般盯在秦幼茗脸上,咬着牙关寒声说道:“秦司使那里听到的风言,好不灵通!“
秦幼茗感受到对方突如其来的浓浓杀机,但却毫不在意的微微一笑,不经意的向西北方向瞥了一眼,悠悠说道:“有一件事不知道蔡长老听说了没有?”
她这话问的古怪,蔡长老也不禁一怔,仍是冰着脸说道:“秦司使有话请明说,不必拐弯抹角。”
秦幼茗说道:“那日门主她老人家走进祖神殿后,是夜异兆不断。除了祖神殿连续三夜冲起血光之外,据说还有人在血光之外还看到另一件异兆。”
听了这句话,蔡长老神情明显惊愕,沉声问道:“什么异兆?”
秦幼茗缓缓做了个手势,在空中画了个古怪的图形。说道:“有人看到祖神殿中的那座供奉阁楼上的那只镇殿铜鸟活过来了,长唳三声而落。”
蔡长老面容悚动,冷冷说道:“祖神殿只有门主可以进出,别人又怎么能看到镇殿铜鸟活过来了?总不会是门主违规带人进去的吧?秦司使是在消遣老朽吧?”
秦幼茗说道:“看到镇殿铜鸟那人并不是门主所遣,而是……三长老座下弟子安智墨。当时安智墨双目流血从祖神殿奔出,一路狂呼有鬼,直奔三长老所在修阁。紧接着执法长老便上门索要安智墨,当场杖毙。此事虽然隐秘,但后来就传出风来,说安智墨私自闯入祖神殿,看到镇殿铜鸟复活而被啄瞎双眼。蔡长老,您老应该明白镇殿铜鸟为什么会复活。”
听了这番话,蔡长老微微思忖,蓦地想起一件往事,他的脸色陡然阴沉的可怕,心中如同掀起了惊涛骇浪。祖神殿中供奉阁楼是供奉宗门历代列祖列宗的神灵之位的地方,彼处有一只镇殿铜鸟据说是三千年前第十七代门主自域外收摄的神鸟,彼此神魄贯通。那位门主仙逝之后,铜鸟也悲鸣泣血而亡,化为铜鸟守候在其灵位之前。而那位门主临终前曾说,神鸟灵异,日后门中若有人将赤炼大法修至大成,神鸟便会复活,指引大道之法。自那之后,神鸟只在上一次四劫之时复活过一次,当时门中一下子有两位先祖将赤炼大法修至大成,后来进入飞升通道,不知所终。不过此事毕竟过去许久,许多弟子都不曾听说过。蔡长老虽然贵为长老,也只是听闻有这么一件往事,早已湮灭在记忆深处。停秦幼茗突然提起,这才想起的确是有这么一个传闻。
镇殿铜鸟复生,必是门中有人将赤炼大法修至大成,遍察宗门,有此神威者只能是门中一人而已。以此来推断,门主的赤炼大法竟是炼到了第十层大圆满境界了。传说中,赤炼大法修到大圆满境界之时,可通神灵,有不可测之神通。感应万里以外之事便是其中一种。
蔡长老想到这里,心中凛然。秦幼茗之意实际上是说门主已修成大神通之能,感知门下诸人修为便不是难事。想到传说中赤炼大法大圆满境界的神异,他脊背上不由得升起一股凉气。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门主对于其他人有了和生杀予夺大权匹配的能力。除非所有长老联合起来也有机会和她抗衡,但是长老之中分明有几位是她扶持起来的,自然不会反戈相向。如此说来,宗门原先的对峙局面终于被打破。
蔡长老心中莫名的涌起一股无力,默然感叹道:“终究还是被她抢先了一步啊……”
但他当年能自请外出,毕竟是有眼光和决断力的人物,这些感慨也只是在脑海中掠过,很快就被他极好的埋在心底,从面色上看不出一丝端倪。
秦幼茗看着蔡长老面色,见他眼底中的不甘和挣扎不过一闪之间便隐去,便知事情多半是成了。也不说话,默默品着香茗,给蔡长老一个缓冲的机会。这么多信息一件接一件的抛出来,换成是别人,只怕还在发懵吧?
双方似有默契的缄默不语,都在地头品茶,似乎那是什么珍贵的琼浆玉液一般。
蔡长老眯起眼睛,心念翻动。
传闻门主对眼前这位女郎青睐有加,多方提携,在整个年轻一代弟子之中最得宠。一个有力的证据便是,当初落日崖大乱之时,白骨姥姥离奇莫名的送命在缺月湖下,风传和秦幼茗脱不了干系,便是苦主阎罗殿也找上门来兴师问罪,但却被门主一句“并无凭证,有人红口白牙的妄语栽赃陷害”轻飘飘打发,不惜和阎罗殿这等大宗交恶。那时,明眼人便已看出,门主对于秦幼茗器重之意。如若推测不错,以此女在门主座前的得宠程度,假以时日,怕不是第二个当年的门主,前途不可限量。加之门主天威难测,谁敢虎口拔须惹不自在?
既然秦幼茗有此背景,想来所说这些话应该不是假话。这件事虽然隐秘,但只要向那个安插在宗门的暗桩发个讯简就可以求证。对方将这些隐秘之事说来,言外之意是在向自己示好。想来飞升通道即将开启,所要做的准备必定非常麻烦,门主虽然修炼赤炼大法大成,也不敢大意,否则直截了当杀上门来,何必这么旁敲侧击?从另外一个角度考虑分析,那几个长老铁定也觉察到了危机,凭他的了解,他们绝对不会坐以待毙,必定会发动反击的。若是长老们联合起来反抗,即便是门主修到化境,也不会全身而退的。只要稍有个闪失,飞升通道的事情多半也就无缘参与了。所以,为了保证万无一失,门主这才不惜派出最得力的弟子亲自前来鹰嘴岛说服自己。
应该就是这个原因了。
蔡长老想通此中关节,突然觉得自己成了一枚砝码,似乎炙手可热,可以待价而沽。这些年以来,虽然一直在外,连每次的长老会也托故不去参加,实则暗中和门中大佬们都有来往,毕竟鹰嘴岛聚集的红货是每个人都迫切需要的。这些年暗中扣留下的红货有不少也运回了宗门,只不过化明为暗,流进了各位大佬们的口袋之中。通过这些红货,他和大佬们始终保持着联系。双方都知道对方的目的,心照不宣的维持着微妙的关系。对于他的低姿态,恐怕不少大佬都很满意吧。
就在他怀中,此刻还有几枚讯简。那是和他暗通曲款的大佬们的来信,意思只有一个,那就是要求和他联手。当然,对付的目标却是此刻坐在他面前这个女郎背后的靠山。从他接到第一枚讯简起,就意识到隐忍了多年的机会终于就要浮出水面了。只是因为不想贸然行事犯错,这才含糊其辞的有意拖延回复。现在,终于等到了期盼已久的联系。这么多的橄榄枝,可不是每一枝都能随便接下的。
他心中暗道:“自己一直保持着低调,也只是静待时机而已。门主能在上次传位之中后来居上,她的手段和城府心机曾让自己感到深不可测。也正是因为忌惮这点,所以才急流勇退。抽身事外才能将事情看得更清楚。这些年几位大佬惨遭不测,而自己却隔岸观火,安之若泰,实际上就是最好的注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除了长生,其他的都不过是或有或无的事情。
自有天地以来,亿万之年,不知几千几万劫,适逢其会者如同过江之鲫,从中获益匪浅者也是不少。固然能白日飞升者是少数,但有机会在通道中另有造化却是不争的事实。做了这么多的应手,怎么可能在这关键时刻出错呢?”
想到这里,蔡长老沉吟片刻,将肥胖的身躯从木椅中抬起,说道:“秦司使,事想必门中诸位长老早已知晓了吧?”
秦幼茗正色道:“祖神殿占天卜之事,其他人想知道也只有通过门主。此事关系重大,不可让无关紧要之人知道。人多眼杂,难免有人心生异端。”
这话的意思相当露骨,既然祖神殿占天卜之事只有门主一个人在场,那谁想知道势必只能由门主告知。而门主告知的人,必定都是其认为可靠之人。言外之意,谁若是让门主觉得不可靠,自然不会得知。这等大事被排除在外,实际上就是宣告丧失了进入飞升通道这么一个大好时机。
秦幼茗这么说,其实就是暗示蔡长老,门主将这件事告诉他,就是将他视为自己人。怎么做,就看蔡长老如何选择了。想八面玲珑,左右逢源,那就是做梦。
蔡长老也是老的成了精的人物,怎么听不出里面的意思。稍一思忖,便有决断。他揖手说道:“老朽对门主一片赤诚之心,唯天可表。不论什么事情一定竭尽全力,不会拖门主的后腿。“
秦幼茗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吃吃笑道:“门主就知道蔡长老忠心耿耿,要不然也不派幼茗万里迢迢来到这里了。“